聽完鏡紅塵的話，蕭伯有些滑稽地笑了笑：“又是這番說辭，鏡紅塵，我都聽膩了。”

  “就算你不願拖紅塵家族下水，那你總可以進宮去找孔德明吧？”

  “你是他最鍾意的學生之一，當時他正在閉關，只要你去請他出來，有誰膽敢放肆？”

  鏡紅塵憤怒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孔老也有皇室血脈，他發過誓，凡是皇室後輩之間的糾紛，從來不會插手任何一方。”

  “當時他早已看出陛下的想法，並未插手，只是他也沒有料到，陛下會如此果決。”

  “我與孔老也是一樣的想法，以為陛下只不過是逼先皇禪位而已，可知誰想……”

  鏡紅塵的雙眼頓時黯淡，流露出一絲傷感之情。

  蕭伯冷笑一聲：“不用再假惺惺了，鏡紅塵，我可看不到你對先皇有一點愧疚。”

  面對蕭伯的挖苦嘲諷，鏡紅塵不再表現得那麽憤怒，顯然對於爭論此事，兩人都已習慣了。

  聽著兩人的對話，霍雨浩大概理清楚了其中的關系。

  原來蕭是和菜頭父親的舊部之一，當年日月皇帝發動政變時鏡紅塵就有得到消息，但是沒有進宮護駕。

  最後日月皇帝政變成功，蕭因為待在明德堂幸存了下來。

  “雖然愧對先皇，但本堂主也算是對得起你了，蕭澤。”鏡紅塵話鋒一轉，冷冷質問道，“這十年來，我視你為親信，你在明德堂隱姓埋名，才沒有被陛下清算。”

  “先皇的許多部下，以及幾位已經出嫁的公主，都是我親自保護他們離開明都，送到其他城市，才留下一條性命。”

  “在明德堂待了十年，這裡也算是你半個家了，你就那麽忍心把他毀掉嗎？”

  “先是幾年前與本體宗裡應外合沒有得逞，如今又想要親手炸毀這裡嗎？”

  鏡紅塵環顧四周廢墟。

  “只可惜當初本體宗都做不到，單憑你一個還遠遠不夠。”

  蕭伯乾笑了兩聲：“我原本還不想做得這麽絕，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鏡紅塵眉頭微蹙：“奉命行事？誰？”

  他轉頭看向躺在地上的和菜頭：“你？”

  見到和菜頭模樣的第一眼，他就感到一絲眼熟。

  “我還記得你，你是史萊克的交換生，這屆大賽上代表唐門出戰過。”

  蕭伯大吼一聲：“鏡紅塵，大膽！”

  “這位就是先皇留存在世上的唯一血脈，和皇子殿下。”

  鏡紅塵聽到這個稱謂，完全怔住了：“你是說……他就是徐和皇子？徐和皇子竟然還活著？”

  蕭伯大笑道：“既然知道是和皇子殿下，還不下跪行禮？”

  鏡紅塵陷入沉默，眼神複雜地注視著和菜頭，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曾經的史萊克交換生還有著這樣的真實身份。

  交換生期間他還沒有察覺，現在他才發現，和菜頭與先皇與先皇模樣越看越像。

  和菜頭突然慘笑著開口了：“鏡紅塵，來啊，殺了我，拿著我的頭去加官進爵，你永遠都是明德堂的堂主。”

  今天和菜頭做得最多的表情，就是笑，但已經與霍雨浩剛見面時成天掛在嘴角的憨笑截然不同。

  現在他的笑容中滿是癲狂，勢要將在死前將這十年來的憤恨全部發泄一空。

  良久的沉默過後，鏡紅塵開口道：“徐和皇子，今日之事不再追究。我以明德堂主的名譽向您保證，我會進宮尋找孔老，請他為您和先皇主持公道。”

  “現在還說什麽主持公道已經晚了，哈哈哈。”和菜頭抬起僵硬的手臂，用力比劃了一下，“馬上，整個明德堂，不，不只是明德堂，還有皇宮，整個明都……都去給我父皇陪葬！”

  此言一出，鏡紅塵和霍雨浩同時警戒無比。

  蕭伯冷笑道：“鏡紅塵，我可是清楚得很，當初你請九寶琉璃宗的人來，他們幫你製作了不少九級定裝魂導炮彈吧？”

  “讓我猜猜，現在明德堂的九級定裝魂導炮彈儲備有多少？”

  “二十枚？還是三十枚？”

  鏡紅塵先是面色一凝，而後逐漸放松下來：“蕭澤，你想引爆明德堂地下倉庫裡的九級定裝魂導炮彈儲備？”

  “那你有些異想天開了。”

  “九級定裝魂導炮彈的威力我又豈能不知，當然會采用最高級別的保護。”

  他轉頭看向身旁那個洞口：“倉庫就在此處地下，但只要明德堂進入警戒狀態，放置九級定裝魂導炮彈的倉庫立刻就會被數道九級防禦罩保護起來。”

  蕭伯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對，沒錯，而且要想調用這些九級定裝魂導炮彈，一定要明德堂超過半數以上的九級魂導師同時在場驗證身份，沒錯吧？”

  鏡紅塵點點頭：“沒錯，九級定裝魂導炮彈是國之重器，就算只有本堂主一人，也無法擅自調用。”

  “那就對了，哈哈哈。”蕭伯聞言，放聲大笑道，“你猜猜這幾年離開明德堂後，我的身份是什麽？”

  “什麽？”鏡紅塵不解。

  “我在徐國忠手下，幫他看管中央軍火庫。”

  蕭伯道：“在來明德堂之前，我就已經在中央軍火庫旁邊的地層中安置了數十枚定時高爆彈，馬上就要引爆了，裡面可是有上萬枚定裝魂導炮彈。”

  鏡紅塵皺眉道：“中央軍火庫作為軍火庫，本身就位於地下百米，而且有獨特的防護，就算被引爆了，爆炸能影響到的范圍最多也就幾公裡……”

  話還沒說完，鏡紅塵的臉上就已經寫滿了錯愕，他猜到蕭伯的意圖後，破口大罵道：“混蛋，你……”

  蕭伯哈哈笑道：“只有幾公裡，已經足夠炸穿明德堂的地下倉庫了。”

  “我們來明德堂的目的，只是為了確認九級定裝魂導炮彈在這裡而已。”

  轟——

  一道巨響從明德堂外部響起，震動波順著地層搖晃著明德堂。

  鏡紅塵的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駭然。

  和菜頭咳了一聲：“不要著急，這只是一枚預告彈，不過離真正的爆炸只有兩分鍾了。”

  “兩分鍾後，中央軍火庫就會被引爆，然後是明德堂，然後就是整個明都。”

  “還是說，你能在兩分鍾內把明德堂的九級魂導師叫回來幫你取走這些炮彈？”

  “又或者把我們安置的定時高爆彈全部排除？”

  “所有人都跑不了，都去見我父皇吧！”

  他的聲音愈發癲狂，傳遍空曠的地下基地。

  突然，和菜頭身體一輕，感覺被一股巨力掐住脖子提了起來，他掙扎著看向對方，是咬牙切齒的霍雨浩。

  “和菜頭，不，徐和，你忘記自己姓什麽了嗎？”

  “為了你的復仇，你要拉整個明都無辜的百姓陪葬，你還是不是人？”

  “人？”

  和菜頭愣了一下，沙啞地笑道：“我早就不是人了，我在十年前的那個晚上，就變成鬼了！”

  “無辜？那些渾渾噩噩的百姓，才不在乎皇帝是誰，我父皇的死，他們可曾在乎過？我又為什麽要在乎他們？”

  “雨浩，抱歉，我實在等不及了，我的仇還需要我親自來報！”

  哢——

  冰帝之鼇捏碎了和菜頭的脖子。

  一直到死前，和菜頭都保持著那瘋癲的笑意。

  到死的那一刻，他才終於變成了自己。

  他是那個背負血海深仇的復仇皇子徐和，而不是史萊克和唐門的憨厚二師兄和菜頭。

  “先皇，老臣這就去見您！”蕭伯見狀，驚呼一聲，倒地氣絕身亡，選擇自我了斷。

  來不及管這二人的死活，鏡紅塵大喊一聲：“林佳毅，你去地下倉庫開啟所有的護罩，其他人趕緊去地上召集學員，給我飛，飛得越高越好，快！”

  發布完最後的指令，鏡紅塵就化作一道紅色流光，消失在了地下基地中。

  霍雨浩看著和菜頭的屍體，眼中的怒意與殺意並未隨著和菜頭的死去而消散，而是愈來愈盛。

  一時間，懊惱、後悔、悲痛、暴怒……數種負面情緒共同彌漫在心頭。

  但他沒有時間感慨與發泄，而是用所有魂力去強化自己的精神探測。

  “伊老，能用空間魔法直接跳轉到那個軍火庫在哪嗎？”霍雨浩焦急問道。

  “不行，你不知道那個軍火庫的位置，無法使用空間魔法。”伊老斷言道。

  霍雨浩有些不甘地咬了咬牙。

  厚實的地層加上特殊材料的金屬阻擋了精神探測，讓他無法直接感知到地下軍火庫的位置，也無法發現和菜頭他們安置的定時高爆彈，更別提排除了。

  兩分鍾根本什麽都乾不了。

  “雨浩，那個東西就是九級定裝魂導炮彈嗎？好可怕……”

  天夢心有余悸地望了望洞穴下方，這種恐怖的氣息，連冰雪二帝都要忌憚。

  “本帝有預感，如果那些東西的能量全部爆發，連本帝都無法幸免。恐怕這座城市真的要毀於一旦了。”

  霍雨浩站在洞口旁，凝視著深邃的黑暗，表情冰冷。

  ……

  鏡紅塵飛出明德堂，以最快速度落入日月學院旁邊的一處豪華院落之中，這處院落就是中央軍火庫的地上入口。

  打開儲存九級定裝魂導炮彈的地下倉庫需要明德堂一半以上的九級魂導師同時在場，他根本不可能在兩分鍾內把那些九級供奉叫回來。

  因此，他只能來到中央軍火庫，以最快的速度排除那些定時高爆彈。

  憑他與笑紅塵相同的操控金屬的天賦能力，只要把那些定時高爆彈及時摧毀，還有阻止的可能。

  剛才第一顆作為禮炮的定時高爆彈已經響起，引得鎮守軍火庫的護衛前來查看情況。

  其中為首的是一位身材高大消瘦，皮膚黝黑的老者，他便是日月皇帝的親信之一，親王徐國忠，同時也是一名九級魂導師。

  只有他才有著軍火庫所有的鑰匙。

  鏡紅塵大聲吼道：“快，徐國忠，快打開倉庫的大門。”

  徐國忠本來剛想打開大門，聽到鏡紅塵的話，皺了皺眉，滿臉不悅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冷聲質問：“鏡紅塵，你來這裡做什麽？”

  徐國忠是一個典型的守財奴，有著令人發指的收藏癖，最大的樂趣就是清點倉庫裡的寶貝，早已將這座軍火庫視為己有。

  但是最近，軍火庫中的許多魂導器都被軍隊抽調走了，讓他大為不滿。

  今日見到向來與他不對付的鏡紅塵，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滿。

  “沒時間解釋了，趕緊打開倉庫大門，剛才的爆炸還有可能再發生，這樣下去非常危險，必須要趕緊進倉庫查看情況。”鏡紅塵長話短說，臉上寫滿焦急。

  可他表現得越著急，徐國忠就越表現得慢吞吞的，不想讓鏡紅塵如意：“鏡紅塵，你什麽意思？難道你想命令本王不成？”

  這種人很常見，明明眼下有要緊的事情，但偏偏要故意放慢動作，好像別人越著急，他就越開心似的。

  “我告訴你，鏡紅塵，要想調動這個倉庫內的稀有金屬和魂導器，必須要有皇帝的旨意。”

  “不然，你哪怕身為明德堂主，只要本王不同意，你也無權進入。”

  說完，他有些輕蔑地看了鏡紅塵一眼。

  鏡紅塵氣不打一處來，從前迫於徐國忠的親王身份還會以禮相待，今天直接指著他鼻子罵道：“徐國忠，你TM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剛剛那麽響的爆炸聲，你是耳朵聾了沒有聽見嗎？”

  說著，他就要強闖倉庫。

  徐國忠氣得胡子發抖，他貴為親王，連太子都對他無比尊敬，何曾被人這麽當面辱罵過。

  他也伸出一根指頭指向鏡紅塵：“鏡紅塵，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

  “你以為你是高高在上的明德堂主？”

  “我告訴你，你鏡紅塵不過是我徐家的一條狗而已。”

  “什麽時候，輪得到你在本王面前放肆？”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鏡紅塵，他終於忍無可忍，身旁瞬間拉出密密麻麻的炮管：“徐國忠，我CNM，給老子開門！”

  徐國忠愣了，慌張道：“護駕！”

  他身旁一共七位高級魂導師，紛紛擋在徐國忠前面。

  徐國忠雖然也是九級魂導師，但他的修為都是服用絕世藥物硬提起來的，遠不是鏡紅塵的對手，此刻護衛在旁，心中又充滿了底氣，一臉得意：“鏡紅塵，就憑你也配和本王鬥！”

  “你……”鏡紅塵死死咬牙，表情扭曲，他萬萬沒想到，徐國忠偏偏挑在這個時候惡心他。

  就在他想要強闖的時候，一陣恐怖的能量波動突然從地板下方傳來。

  鏡紅塵臉色大變，什麽也顧不得了，當即把身旁的炮管全部丟棄，同時催動自己所有的防禦魂導器，一件也不敢保留。

  徐國忠眼神戲謔，剛想繼續嘲諷鏡紅塵：“鏡紅塵，你……”

  轟——

  話音未落，整個院落都在劇烈的爆炸聲中化為烏有。

  ……

  明德堂，天夢不斷勸道：“雨浩，要是那個爆炸真的那麽恐怖的話，就趕緊跑吧。跑進兩個位面裡，就算這座城市都被炸沒了你也是安全的。”

  霍雨浩的怒火已經漸漸平息，語氣冷靜：“獨善其身對我來說很簡單，但是這場災難算是我間接導致的。”

  “九寶琉璃宗因為我才會和明德堂合作，才會造出這麽多九級定裝魂導炮彈。”

  “和菜頭是因為我的疏忽大意和優柔寡斷，才會放任他炸毀明都。”

  “那我多少有些義務去阻止這一切。”

  說完，他往前踏出一步，躍下那個通往死亡直達車的洞口。

  原著前期有個設定，就是太牛逼的東西是不能被儲物魂導器裝進去的，比如生靈之刃就能把儲物魂導器撐壞，九級定裝魂導炮彈也必須放在倉庫裡保存。

  但後來三少明顯吃設定了，隨便那個誰的戒指裡都是十幾二十枚九級炮彈。

  這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