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蒼，這難道是一處堪與曾經仙域相比的大世界嗎？如今也被黑暗和詭異所侵蝕？”

  隊伍中，有至尊級強者一邊瀏覽信息，一邊詢問道。

  他的疑惑情有可原，畢竟在末法時代的九天十地中，“仙”與“上蒼”都是逼格很高的東西，甚至某種意義上，“仙”還要比“上蒼”高那麽一絲，畢竟總有聖靈出世，號稱“上蒼之子”。

  聖靈嘛！
  這種東西，哪個古皇大帝沒斬過？

  就算沒有擊殺大圓滿出世的聖靈，帝路中多少也碰見過，對決過，最終踩著它們的屍骨，走向帝路的盡頭。

  只是呢，一些舊日的仙王人物面色就很古怪了。

  “若這些信息記載為真……仙域跟上蒼比？那可太抬舉仙域了！”

  無始大帝眸光璀璨，“屠夫那幾人都不敢這麽吹。”

  “不錯。”薑逸飛笑著點頭，“我們的九天十地，昔日輝煌過，燦爛過，卻是怎麽覆滅的？”

  “就是如今被我和葉凡聯手鎮壓的那位原始天帝，他的小弟的小弟——異域，所摧毀的。”

  “異域，便可以比肩完整的仙域了！”

  “而如原始天帝這般成就的修行者，上蒼如今仍有數位……能侵蝕他們的黑暗與不祥，自然數量更在其上。”

  “隨便伸出一根手指，那些帝派遣自己手下的準仙帝級小弟，就能把荒天帝時代前的仙域給滅個百八十次都不帶喘氣的。”

  薑逸飛這麽一對比，頓時間諸強都一清二楚了，因為太形象了。

  仙域什麽級別？
  上蒼的小弟的小弟！

  上蒼的小弟是諸天，諸天的小弟是仙域……沒毛病！

  當然，需要承認的是，這一片諸天很特殊，誕生了原始天帝這樣的路盡仙帝，後來更有荒天帝超脫而上，強大的離譜。

  可是通常來說，諸天能誕生的強者，準仙帝就到頭了——諸天共推，那推出的天帝，便是準仙帝道果！

  天帝葬坑，葬的就是這樣的天帝！

  一片片諸天被摧毀，被獻祭，殘墟匯聚成了祭海，而其中誕生的天帝屍身則被拋入了葬坑。

  真正的仙帝？反倒是不敢這麽做了。

  因為仙帝這種層次，但凡留下點什麽殘骸，都能詐屍歸來。

  只有準仙帝特殊……黑暗物質感染的超級進化者，成為仙王不難，可以量產，作為炮灰；但準仙帝的成就，即使在黑暗的高原祖地，也算是獨當一面的大人物了。

  畢竟總的算下來，高原也只有十位始祖，十位仙帝！

  那始祖，還不怎麽管事，只在意祭道之上的境界。

  準仙帝……就算是熬出頭了。

  仙帝為帥，準仙帝為將，仙王為兵……這便是上蒼與高原的情況！

  “原來如此。”

  諸強了然，緊接著看向魔祖的目光略有些古怪——這了解的有點多啊。

  魔祖，你還說你不是哪個老怪物詐屍歸來？！
  “這麽說來……”青帝一臉深沉，“這水有點太深了。”

  就算是他覺醒了前世今生，將青蓮仙王的道果繼承，在這黑暗與光明的終極對決中也不過是一個炮灰般的小兵……這拿頭打啊？！
  “我們要不要……退回去？”

  他小心的建議，不能怪他慫，因為他根本把握不住！
  “不退！”魔祖大手一揮，“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正因為是大戰期間，我們才更要大膽、主動出擊！”

  “黑暗很強，但如今的上蒼也不弱……想要血祭上蒼？黑暗不說傾巢出動也差不多了。”

  薑逸飛算盤敲的很響，“大軍出擊在外，後方便空虛了，輪回路中空蕩蕩，了不起是有些斥候信使小兵跑腿，傳遞信息，如我們先前所見。”

  “平常時候，哪有這機會？”

  “實在不行，遇到了危險……”魔祖的視線遊移，最終定在了一具“腐屍”的身上。

  “這不是還有段道長嗎？”

  “祭出去，殺敵！”

  他說的太乾脆利落了，有一種殺伐果斷的大氣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要靠自己平定一切敵呢！
  幾乎是瞬間，便有人火急火燎的跳起來反對。

  “薑小子你不要太不當人！”

  段德跳腳不止，“貧道這麽多年來對你的要求有求必應，你做個人行不行？”

  “唉，段道長，不是我當不當人的問題，而是你來這裡，就不是為了當人的啊！”薑逸飛唏噓長歎，“否則，那位怎麽會把你送過來？還在你體內留下了一道後手？”

  “你要承認現狀，不要抱有僥幸心理，有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是不好的……”

  他語重心長，讓段德愣怔錯愕，心中發毛。

  “你已經被欽定了，注定要來一場轟轟烈烈的煙花綻放，為了諸天萬界討伐黑暗的偉大事業，獻出你那二百來斤的身體……”

  “來，念兩句詩吧！”

  “如果你不念，我來幫你念。”

  “隻為留下一段英勇壯烈的影像，日後給世人憑吊！”

  “音樂呢？攝影師呢？”

  “都給安排上……風蕭蕭兮魂河寒，冥皇一去兮不複還！”

  魔祖朗誦，讓冥皇心態炸裂。

  好在，薑逸飛多少還有些良心。

  在無良道士要撂挑子不乾，喊出‘你回你的北鬥星，我回我的地府墓’之前，他三言兩語，讓段德回心轉意。

  “冥皇，你不用這麽哭喪著臉，我這個人一向講究以德服人，武……道德充沛。”

  魔祖說道，“我想我是能說服你的。”

  “機會難得，段道長你就不想借此衝天而上嗎？”

  “此行風險是大了點，但利潤也很高，所謂富貴險中求！”

  “趁著黑暗勢力群起而動，內部空虛，葬你之身於天帝葬坑，取四極浮土以掩埋，澆魂河之水以滋養，再殺個古地府的詭異為你做祭品……你有四道輪回印，各自奪一份造化，何愁不能逆天而上？”

  “這是無盡時代罕有的機緣啊！”

  “更何況……”

  魔祖忽然改為了傳音，伴著恐怖的元神光輝，能照破輪回印，“段德……不，曹雨生！”

  “聽說你對一隻小兔子念念不忘？很喜歡她？一直想要去找她？”

  “真的假的？”

  “要不要我幫你宣傳宣傳，有朝一日帶著兄弟們去起哄，幫你解決這人生大事？”

  “不過，你這地下工作考古學家，說出去也不好聽啊……”

  魔祖碎碎念，“曹兄，你也不想……”

  “夠了！”段德“嗷嘮”一聲，情緒反應很激動，一具腐屍的形態，卻被生生看出了惶恐、焦急、憂愁、臉綠等等的表情，太離譜了！
  “嘖！”薑逸飛輕嘖一聲，“你這臉皮……不行啊！”
    “誰能想到？”

  “叱吒地下、縱橫墓間的冥皇，竟然是一個……”

  “別說了！別說了！”段德瘋狂打斷，連連搖頭，“我配合還不行嗎？”

  “唔，”魔祖見好就收，“那就好好配合。”

  “……呼！”無良道士松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隊伍中，諸強雙目發光，他們太好奇了——究竟發生了什麽？
  魔祖傳音說了什麽？讓冥皇這樣動不動刨人祖墳的厚臉皮家夥，都被破防了？

  不可思議！

  “魔祖這麽克制冥皇的嗎……”有人嘀咕，“不過，似乎挺合情合理的。”

  “冥皇，動輒用刨人祖墳的話來威脅別人——打不過你，還刨不了你祖宗的墳？別說是你祖宗，你的墳我也刨定了！我幾十萬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那時你又在哪裡？等著吧，等未來哪天我到你墳頭蹦迪！”

  “這樣的人，無恥至極，正合了人至賤則無敵，獨領風騷百萬年。”

  “奈何，刨祖墳的，碰上了苦祖先、苦子孫的……”

  “——不用你來刨我祖墳，我自己就先下手為強！”

  “——無數年後，你也刨不了我的墳，因為已經被我的子孫給刨了！”

  “主打的就是一個循環利用，可持續發展，給‘考古專業’一點小小的人性震撼，將寒氣傳遞到整個殯葬行業……”

  “據說，那些研究風水墓葬的門派，都已經招不到弟子了！”

  “夕陽行業了屬於是……”

  諸強暗中議論紛紛，感歎那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一代更比一代賤，冥皇敗給了魔祖，情有可原。

  能“殺死”冥皇的，不是靈寶天尊——你能打又有什麽用？你連冥皇埋哪都不知道！
  更何況，冥皇的理念不散，殺了這個冥皇，還有下一個冥皇，前赴後繼！

  冥皇不止一個，靈寶天尊卻僅有一人……當靈寶天尊逝去了，誰又能接替，奉獻自己的一生，去與屍禍戰鬥到底呢？
  與屍禍戰鬥，是要死人的，賭上自己的性命！

  真正能終結冥皇的，唯有道路的覆蓋、利益的驅使，才能徹底摧毀屍禍的根源。

  ——屍禍？
  ——哪有什麽屍禍！
  ——這是俺祖宗怕我這後人修行不夠快捷，特意送來的大禮包！

  ——感謝祖先的恩賜！

  ——什麽？這不是我的祖宗？
  ——沒關系，讓我看看這位變成了屍禍的猛人，他有沒有留下血脈後代……等我鏟除了這個屍禍後，兩家聯姻，生下孩子，肥水不流外人田！
  一個魔祖倒下了，千千萬萬個魔祖站起來了！
  一時間，傻傻分不清，誰才是正義，誰才是邪惡。

  不過，對比一下魔祖和冥皇的拳頭，天庭諸強瞬間就不傻了，立場清晰，正道的光，照在了魔祖的身上！
  “有了冥皇道友的配合，我們就能大膽一點，更加深入的探索輪回。”魔祖轉過身，“但不管怎麽說，風險還是有的，如果大家都很猶豫、擔心，可以在此選擇退出，求生並非恥辱。”

  他坦言，這是一條凶險之路，或許會倒在路上。

  只是，無人選擇退出。

  來都來了，萬古的輪回謎題，誰能不好奇那個答案？

  更何況，這是葉凡創法才出現的難得契機，或許錯過了這個村，下一次要想找這個店，就不知道得多少年後了。

  在那時，這輪回路還會這麽空虛嗎？會因為前方的大戰，黑暗生靈傾巢而出？

  沒人能確定。

  “賭了！”

  短暫的沉默後，諸強的意志徹底明確，再無點滴猶疑與迷茫。

  “只要不是遇見真正的仙帝，我們都無懼。”無始大帝輕語，“不算那一位的後手，我們這裡站在準仙帝台階上的，也有六七人……對上無缺的準仙帝，打是打不過，逃還是能逃的。”

  “打不過，難道還逃不掉？”

  “總不能有仙帝不在前線，而是在輪回路裡面亂竄吧？”

  他如是道。

  “放心，逃是肯定能逃的。”

  魔祖微笑，一座小塔浮現在肩頭，正是荒塔。

  “惦記輪回的，從來就不只有我們……說不定在哪個地方，我們還能看到荒天帝留下的痕跡，或許他便曾截斷過一節輪回路用以研究！”

  “有這荒塔在，說不定我們還能有一些小小的驚喜。”

  諸強先是一愣，而後紛紛笑了起來，如釋重負。

  “原來，魔祖你早有準備啊？真不愧是你！”

  他們紛紛稱讚。

  “那是，我這人可是很怕死……很穩重的！”魔祖哈哈大笑，“哪怕我在這裡的只是一尊神我身，卻也不會白白犧牲在探索輪回裡嘛！”

  瞬間，場中的氣氛凝滯了，一些人臉上的笑容僵硬。

  “這……這不是你本尊？”大成聖體嘴唇顫抖。

  “對啊！”薑逸飛眼神奇怪，“不說我本尊還另有重任，就說這麽危險的開荒探索，我怎麽會讓本尊親自上？”

  “在場的各位，誰讓本尊冒險啊？”

  薑逸飛說的理所當然，讓大成聖體渾身顫栗。

  “青帝，你呢？”大成聖體看向青帝，希冀聽見一個同病相憐的答案。

  “我這只是一具蓮子化身。”青帝乾脆道。

  “女帝，你呢？”大成聖體看向了狠人大帝，眸光哀求。

  “這是我的一具蛻變下的身體，煉作了化身。”女帝平靜道。

  “前輩，你呢？”大成聖體欲哭無淚，看著燃燈古佛。

  “帝火在，人就在。”燃燈古佛輕歎，“火，是能重燃的。”

  “曾經，我吃過獨自一人單打獨鬥的虧，做過無用的犧牲，所以……”

  當年的他，頭鐵的很，獨自一人想平亂，結果被爆殺當場。

  早知道，後來會有隊友，他就等等了，蟄伏起來。

  從那之後，他就變得聰明了。

  所以顯而易見，他留下了後手，縱然此身戰死，也能複蘇再現。

  大成聖體聞言，幾乎壞掉了。

  在場諸強，差不多各個都有絕活，無憂暴斃在這裡，死的乾淨徹底。

  哪怕是如炎、黃、禹、黎，他們真身抵達，但他們在血脈法上的成就，因為有一個極道世家作為底蘊，日夜供奉，早已抵達了不差的層次。

  縱然僅剩一念，都能借此複蘇！

  就他這孤家寡人，孑然一身，裸泳在輪回路上。

  “所以說，生孩子還是很有用的……關鍵時候能救命啊！”魔祖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