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胖乎乎的，腿臂如藕，面色若粉，臉頰兩側畫著兩個圓形的胭脂紅，在臉上徐徐轉動。

  他脖子上系著金鎖項圈，手腕上戴著銅手環，身前蓋著紅肚兜，腳下一雙虎頭靴。

  小孩的眼睛一片漆黑，仿佛黑油流淌。

  兩個小小的店小二齊齊彎腰行禮道：“感謝鄰居拜訪。”

  “這兩個小人兒好玩，歸我了！”

  那肚兜男孩一彎腰，兩手抄起兩個小人，攥在手中，輕輕揉捏。

  兩個小人拚命掙扎，無論如何也無法掙扎出孩子的手。

  “大膽！”

  “放肆！”

  蛐蛐力士與蟈蟈力士齊齊大喊，轉身持矛，指向肚兜男孩。

  肚兜男孩笑嘻嘻望著蛐蛐力士與蟈蟈力士，望向李清閑，道：“我也要這兩個。”

  李清閑望著雙目黝黑的肚兜男孩，一言不發，暗中命令周恨去取所有人的腸子位置的皮下血。

  那昏死的年輕婦人已經醒來，靜靜坐在板凳上，靠著桌子，垂著頭。

  “你說話啊，到底給不給我？我可是給你拜福的，有福不要，要打屁股的。”肚兜男孩笑眯眯道。

  被肚兜男孩抓住的小店小二道：“啟稟這位少爺，您若是喜歡，可以拿，只不過，蛐蛐力士與蟈蟈力士脾氣大，您可要小心。”

  “要你廢話？”肚兜男孩臉上的兩團胭脂紅驟然變黑，張開嘴，就見嘴裡從邊緣到喉嚨布滿密密麻麻的尖銳牙齒，一口咬掉說話的店小二的頭，嘎吱嘎吱咀嚼起來，吃完頭，將身子扔進嘴裡，嘎吱嘎吱吃完。

  肚兜男孩擦了擦嘴，臉上的黑色轉為胭脂紅，露出一排小白牙笑起來，道：“給我吧，好不好？不要太小氣。”

  剩下的小店小二道：“小少爺，您到底想要什麽呢？只要您開口，我盡量滿足您。”

  “我呀，要你啊！”肚兜男孩一口吞下第二個小人，黑著臉，笑眯眯咀嚼，吃完後，臉頰再度變紅。

  “大膽！”

  蛐蛐力士與蟈蟈力士大喝一聲，挺身上前，長矛高過門檻，指向肚兜男孩。

  肚兜男孩笑眯眯望著兩個蟲子力士，笑道：“好凶悍的小東西，我喜歡。喂，那個誰，給我吧。”

  李清閑卻根本不回答，取出大量的命材，利用眾人的腹下血為主材，製造出一條長長的人類腸子，青灰相間，以托盤托住。

  肚兜男孩瞪大眼睛，口水順著嘴角嘩啦啦流出，上前一步，但看到兩個力士，又停下來。

  “我的！我的！”肚兜男孩大聲道。

  李清閑一言不發，取出一個手帕和一些命材，加入兩個替命木童，製作兩個無面黑嘴小侍女。

  兩個小侍女托著托盤，慢慢走到蛐蛐力士與蟈蟈力士身後。

  肚兜男孩咽著口水，目光掠過蛐蛐力士與蟈蟈力士的四條觸須，緩緩張開口，露出滿口尖銳白牙，眼中閃著凶光。

  “給我吃！”肚兜男孩滿面橫肉，臉上的兩團胭脂紅一會兒紅一會兒黑。

  左邊的小侍女微笑道：“這位小少爺，您既然來拜福，我們自然要回禮，可您也不能什麽都要。”

  “我想要的，都可以要。我喜歡的，都是我的。”肚兜男孩咧開嘴笑著，臉上的黑色圓團徐徐轉動。

  屋內的眾人相互看了看，紛紛搖頭。

  一些人又驚又怒。

  韓安博低聲道：“多加小心。”

  李清閑點點頭。

  小侍女道：“那不行，我們只有這一根腸子。你什麽都想要，注定吃不到腸子，我們大不了一人接一個福字。”

  肚兜男孩愣住，看了看白紙路上的十六個福字肚兜，又望向李清閑，目光掠過李清閑頭頂的木簪。

  “好，我要你們的回禮！”

  小侍女恭恭敬敬道：“感謝鄰居拜福，我等特意回禮，禮敬諸位，願四鄰和睦，莫生亂事。”

  小侍女說著，用力一拋，托盤托著熱騰騰的腸子，飛向肚兜男孩。

  肚兜男孩大笑著伸出手，接過盤子。

  左手托著盤子，右手抓住腸子頭，塞進嘴裡。

  哧溜一聲，而後一邊咀嚼，一邊吸溜，閉著眼，品嘗腸子。

  “唔……唔……”

  肚兜男孩像小豬一樣哼哼著，臉上的胭脂紅越發鮮豔。

  房內的一些人隻覺腸胃翻騰，低著頭，不再去看。

  大膽的人繼續盯著。

  肚兜男孩吞下最後一截腸子，細細咀嚼了好一會兒，才心滿意足咽下去，拍了拍肚子，打了一個飽嗝。

  “嗝……好吃，不，不好吃！你給我的，是假，腸，子！”肚兜男孩盯著李清閑，咧嘴大笑，口腔中密密麻麻的牙齒上，掛著血絲與殘渣，臉上的胭脂紅瞬間轉黑。

  白紙路上的十六個福字肚兜無風自動，上下起伏如浪。

  屋子外的霧氣，驟然重了三分。

  小侍女道：“無論如何，我們已經給了你腸子，你答應過，並吃了腸子。即便你是孩子，做錯事，也是要打屁股的。”

  “我活了幾十年，可從來沒被打過屁股。”肚兜男孩咧嘴笑起來，嘴角直裂到耳下。

  小侍女道：“你來拜福，我們回禮，你收了禮，就應該離開。你這樣做，亂了規矩。”

  “規矩？那是你們的，與我何乾。”

  “你若不守規矩，那我們自然也可以不守規矩。”小侍女緩緩道。

  肚兜男孩笑嘻嘻道：“那你們就試試嘍，上山區這些年，一直好好的。”

  李清閑望向韓安博，韓安博搖搖頭。

  眾人相互看了看，都不理解肚兜男孩在說什麽。

  錦袍商人低聲道：“侯爺，我們每人再獻一滴血而已，算了，沒必要得罪……他們。”

  “是啊，這個孩子不是簡單的。”

  “就一滴血而已，他吃飽就走了。”

  眾人紛紛點頭。

  李清閑面無表情掃視眾人，道：“現在有人提議獻出一滴血，那麽，有人反對嗎？”

  所有人輕輕搖頭。

  韓安博歎了口氣，道：“我不是反對，只是，我怕對方一而再，再而三。”

  “不會的，一個孩子再能吃，能吃多少？”錦袍商人道。

  李清閑盯著錦袍商人，道：“若他接下來要吃你，我們也會同意的。”

  “那……那怎麽行，他……他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