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抵進
  左吳忽然很羨慕故事中藏在特洛伊木馬中，潛入敵城的人。

  無論有多緊張，需要屏住多久的呼吸，他們總是能聽到自地面傳入木馬的摩擦聲，能聽到敵人的談笑低語。

  潛藏的人於沉默中等待，血紅的眼睛瞪著悶熱的空氣，期待萬籟俱寂降臨後，那一錘定音的瞬間。

  不像自己，壓縮銀河這獨立世界的隱蔽性太過優良，甚至無法得知外界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壓縮銀河有沒有被送到以太象引擎中？白天使有沒有如自己的願引開了燎原絕大部分注意力？

  列維娜在活動筋骨，瞥見左吳的表情，輕笑：
  “老板，你可一點不像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人，一點也不威嚴；很像金棉說過的一句地球古語，叫‘望之不似人君’？”

  總是這樣，左吳都不知道的地球諺語反而是從金棉那裡得知，他也不想反駁，而是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列維娜，你不是擁有高維之眼嗎，在這裡睜開，能不能看見壓縮銀河外面的景象？”

  從之前的經歷，左吳已經知道能把各個世界和虛空的關系，簡單粗暴的理解為各個世界就是漂浮在虛空這無盡深海上的一座座孤島。

  孤島是平面的，深海是三維的。

  初丹天使找到了方法，能在虛空中放入自己的高維化身，就像從浮島上往深海裡放了一個能自在巡弋的探針，從而獲得了難以想象的寬闊視野。

  列維娜眯眼，和左吳相處日久，她能看出左吳在拿自己與其他初丹天使比較；那些天使個個都有完整的高維形態，不像自己只有一隻眼睛。

  左吳深深吸氣，瞥了眼身邊正帶著離姒，登上尤缽沙塔的夕殉道：
  “最後你還是決定和我走上一走？”

  周圍枯黃的植株已經被收割殆盡，卻沒及時補上新的幼苗，已經生出了翠綠的雜草。

  “……不，老板；我想就算是那些天使，也不可能看到其他世界的東西；”她自信滿滿的解釋：
  “歸根到底我們並不是維度惡魔那樣完完全全是虛空的居民，現實的軀體個高維身軀仍然相輔相成，互為錨點，離開了哪邊都不行；”

  來了。

  礦物粉塵拍到左吳的呼吸面罩上，震動傳至其內的空氣，沙沙聲宛如激昂的搖滾；為了阻止壓縮銀河被繼續毀壞，左吳向它伸手一握。

  是時候了，再不行動，不說能不能偷到以太象引擎，連壓縮銀河都要燒盡。

  視界的輔助讓這紅與藍成了肉眼可辨的現象，壓縮銀河中好像開始了一場群魔亂舞的聚會。

  列維娜站到左吳身邊，小灰強行擠進他倆中間，手杖閃過一陣光輝。

  這是這個星系的星雲，以磅礴之態被以太象引擎內部的通道吸附，讓左吳仿佛暴露於劇烈的沙暴中。

  直到小灰“呸”掉嘴裡含著的第七根草杆，抬頭：“來了！”

  天上的日頭變得暗淡，顯現了被其光輝隱去的群星正在失序；

  壓縮銀河正流失著質量，眨眼功夫，原本可以減緩十三倍的時間，現在迅速衰退至了十二倍半。

  壓縮銀河是被送來當燃料的，左吳他們無法得知燎原為了點燃壓縮銀河究竟做了哪些布置和檢查，卻可以通過其內部產生的現象知道它正被“點燃”。

  被他一起帶進機甲的離姒抿著嘴唇，聽著妹妹夕陽在歡呼：“開機甲，開機甲！”

  此前他們只是在自己身邊繚繞種下了低語的種子，可以若隱若現的影響自己的潛意識，目前看來雖然難以對付，但不該是關乎生死的大患。

  “所以，我們的高維形態雖然是放在虛空中沒錯，但其活動和觀測范圍只能限定於我們現實軀體所在世界的映射范圍內，再遠可就不行了！”

  左吳表情嚴肅的點頭，甭管有沒有聽懂這具體原理，只要知道天使們沒辦法看到不同世界的景象就可以。

  就在左吳和列維娜閑聊時，小灰依舊是蹲在一邊杵著腮瞧。

  小灰也掏出了擬態的勾逸亡手杖，讓所有人圍攏。

  左吳搖頭，維度惡魔現在還太神秘。

  獸石和尤缽沙塔已經換下了耕地的裝備，重新裝回武器，還是和以往一樣的適合。

  “老板你以為我很笨麽？高維之眼是我自己的，在這大半年了，我當然去試著睜開過；很遺憾，不行，觀測的范圍雖廣，但確實隻局限於壓縮銀河之內。”

  “至於他們能不能本體來到現實？我覺得不行，因為他們沒有現實的身軀——他們就像住在虛空這片海洋中的深海魚，來到岸上也會因為不適應這低壓環境而亡的；”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
  “那麽維度惡魔呢？他們是虛空的原住民，能通過虛空影響各個世界中的生靈，那你們的高維形態會不會受影響？這些維度惡魔有沒有本體現身於現實世界的可能？”

  只是這減緩了十三倍的時間讓許多事情都飽含懸念；仁聯戰艦和操縱它的靈魂是被峯拖走的，此刻分散，不知道對其研究有和進展。

  一陣恍惚，回到原本銀河的一瞬，左吳眼前馬上被一片猩紅包裹——

  仁聯對他們忌憚如斯，除了對世界的爭奪外，應該還有其他的理由。

  都說“神靈”是萬世唯一，壓縮銀河縱然覆滅也傷不到勾逸亡分毫，還真是讓人豔羨。

  日頭在西斜。

  天體忽然變得不再穩定，有些在離大地遠去產生紅移現象，有些則是離這越來越近產生藍移。

  列維娜擺手：
  “嗚哇，這我哪知道？……或許，在那什麽渴望之器具開始庇佑初丹，天使們從為維度惡魔的蠱惑而興建以太象引擎的狂潮中醒來後，就再也不會聽到他們的低語了；”

  勾逸亡卻還躺在原處，他自進入壓縮銀河中後這大半年便一直懶洋洋，瞅著身上要長草才會挪窩，此次這小世界危機如此，他連動都不動。

  左吳挑眉：“為什麽？伱的高維之眼是放在虛空之內的，居然不能透過虛空去觀察其他世界嗎，是不是你沒練到家？”

  等待結果的時間還是這麽難熬。

  “對，”夕殉道點頭：“誰知道你能不能真把壓縮銀河保下來，留在裡面不是把命交到了你手上？我放心不過。”

  “除非他們能像我的高維形態一樣，也逆練一個低維的身軀。哈，就是不知道和我們比起來哪邊更難些。”

  既然壓縮銀河也是個獨立的世界，那從這裡睜開高維之眼，是不是能窺探到外界的情況了呢？
  精靈歪頭想了一下，撇嘴：

  沒想到壓縮銀河停止燃燒的瞬間，沙暴當即停止。

  抬頭，以太象引擎中並不是空無一人，無數巨大的造物攀附在周遭內壁，因為猩紅沙暴的忽然停息而得以投下視線。

  視線宛如幽幽的星光。

  這些造物在好奇的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