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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星》第113章 故事結尾(2)
  第113章 故事結尾(2)

  “不撿白不撿,”田芳芳說得理直氣壯:“那材料都是好東西,尤其是聖寧皇帝那倆眼珠子,拿到畫金樓裡,起碼值好幾百塊靈石。”

  “話雖如此,”簪星輕咳一聲:“國主不會怪罪下來嗎?”

  “應當不會。”門外響起牧層霄的聲音:“皇室醜聞如今已被宗門修士知曉,雖然離耳國的平民不明白真相,但皇室之後,想必無顏再拿聖寧皇帝殺妖鮫的‘功績’說事了。”

  簪星抬頭,牧層霄和孟盈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們二人,什麽時候出入都成雙成對的了?正想著,簪星聽見孟盈開口問:“楊師妹,你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

  “你太衝動了。”牧層霄責備道:“妖族元神根本不是凡人之軀能承受得起的。少則使修為受損,嚴重一些的甚至會喪命。你昨夜命大,只是昏死過去。”

  “你修為倒退了嗎?”門冬關心地問。

  簪星運轉了一下體內的元力,非但沒感到難受,反而元力充沛,渾身輕盈,自己也有些意外,就道:“這倒沒有,昨夜之事似乎沒對我產生什麽影響。”

  “最好是。”一邊的顧白嬰沒好氣道:“真有影響,我也不會救你。”

  這人今天就跟吃了火藥一般,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田芳芳湊到簪星身邊,低聲道:“師叔因為銀栗的事情心裡不舒服,師妹,你多擔待些。”

  簪星恍然。

  她岔開話頭:“師叔,秘境重新開啟日是什麽時候?”

  “今夜。”

  “今夜?”門冬問:“怎麽這麽早?”

  “是赤華門的提議。”田芳芳道:“談天信那孫子,想趁著別的宗門弟子受傷時先進秘境尋機緣,免得被人分羹,真雞賊。”

  簪星:“師叔同意了?”

  “為什麽不?”顧白嬰嗤道:“反正太焱派的人沒影響。”

  簪星默然,他們幾人昨夜雖然多多少少都掛了彩,不過都是些輕傷,倒是不影響進秘境的事。

  事情就這麽塵埃落定了。

  因簪星還需要休息,孟盈一行人就先出去了。待出去後,顧白嬰進了自己的房間,門冬跟著溜了進去。

  一進門,門冬就拉著顧白嬰在屋中椅子上坐了下來,握住他的手腕。

  顧白嬰甩開他的手:“幹什麽?”

  “你騙得過別人騙不了我。”門冬看著他:“師叔,昨夜和鮫人交手,你的靈氣滯脹得更厲害了。”

  顧白嬰沒說話。

  “師叔!”門冬急了:“此次出行,原本就是想著離耳國秘境裡沒什麽需要你出手的地方,掌門師尊才讓你跟著一道的。誰知一來就遇到了這麽厲害的妖。你運轉的元力越劇烈,靈脈中的創面就會越大。現在還不至於出什麽事,但下一次再出手,就很危險了。你”

  “知道了,”顧白嬰打斷他的話,“我不出手就是了。”

  門冬歎了口氣:“要不,你還是想辦法和楊簪星雙修吧。”他愁容滿面地開口:“反正當日銀罌已經將你們的醜事公諸於眾了,現在各大宗門的人都知道咱們太焱派門風不正,臉面都丟光了,不如破罐子破摔”

  顧白嬰一腳將他踹出門外:“滾!”

  門冬屁滾尿流地跑遠了。

  少年坐在椅子上,朱色發帶一如既往的豔然,他垂眸看向掌心。

  靈氣運轉的地方,已經開始滲出絲絲縷縷的疼痛。

  這之後,便是沒什麽特別的事發生。

  離耳國的國主不再如最初對修士們的親切熱絡,變得有些疏離起來。簪星也能理解,任誰陡然被旁人知道了自己家的醜事,都不可能自然地面對對方。

  傍晚的時候,吟風宗的聶星虹來了。

  這人將一個小匣子交到簪星手中,笑道:“這是我門中長老特製的回元丹,昨夜多虧楊同修出手,將那鮫人打敗,救我門弟子於水火之中。昨夜聽說楊同修昏死過去,在下心中也十分擔憂,等下就要進秘境了,在下特意將回元丹送來,希望楊同修能早日恢復元力。”

  簪星客氣了一下:“哪裡哪裡,舉手之勞,不必多禮。”

  “並非人人都如楊同修這般有魄力讓妖族元神上身的。”聶星虹很真誠:“這等大義,讓在下汗顏。”

  他如此堅持,簪星也懶得推辭,便接了過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聶星虹見簪星收了丹藥,還不肯走,一展扇子,風騷地道:“原先知道太焱派的孟盈仙子沉魚落雁,如今看楊同修,其實也是姿色天然,般般入畫日後我能叫你楊師妹嗎?你可以喚我師兄。”

  簪星:“.”

  簪星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的門“啪”地一下打開了,顧白嬰的臉色沉得能擰出水來,他一把奪過簪星手中的匣子,把簪星往門裡一推,尖銳地嘲諷道:“大晚上的,什麽兄啊妹啊的,惡不惡心?”

  聶星虹微笑著開口:“顧同修,在下.”

  顧白嬰把匣子摔在他臉上:“滾開,登徒子!”

  “啪”地一聲,門又被關上了。

  聶星虹蕭索的背影在門外滯留了一刻,灰溜溜地走了。

  屋裡,簪星回頭,看著在桌前倒茶喝的顧白嬰,他像是被氣得不輕,又像是真切地被聶星虹惡心到了,一連喝了兩杯。

  簪星若有所思。

  顧白嬰一抬眼,就對上簪星的目光,他皺了皺眉:“你那是什麽表情,楊簪星,我告訴你”

  簪星走到他跟前,一把將他貫在牆上。

  顧白嬰驚呆了。

  少年的脊背抵在牆上,身前是不斷靠近的女子。她的個子在宗門女弟子中,其實已經很高挑了,但因顧白嬰個子高,因此仰著頭,也隻達他胸前。

  簪星仰頭看著顧白嬰,顧白嬰愣了一下,終於回過神,他問:“你幹什麽?”

  “顧白嬰,”簪星往前湊近了一點:“你沒什麽感覺嗎?”

  顧白嬰莫名其妙:“什麽感覺?”

  這人平日裡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成日裡腦袋都要揚到天上,似乎沒什麽事能讓他放在心上掛念的。然而當他垂眸看過來時,睫毛溫順地垂下,便帶了幾分平日裡難得的溫柔。

  他的眼眸很清澈,眸色偏淺,便少了幾分深沉,總是帶著少年般的晶瑩澄澈。此刻疑惑地看來,讓人無端地想起昨夜那片璀璨燦爛的星空。

  如此耀眼,又實在易碎。

  簪星的目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落在他嫣紅豐潤的唇,落在他形狀漂亮的、輪廓分明的下巴她抬頭,微微掂起腳,唇如欲飛的蝶,要落在春日最嬌豔的那朵花瓣上。

  少年一驚,猛的一掌將面前人推開,厲聲道:“楊簪星,你幹什麽?”

  簪星被他推得後退兩步,站定後才疑惑道:“沒響啊。”

  “什麽沒響?”他問。

  “結心鈴啊。”簪星望著他:“你隔三差五地叮囑我不許雙修,旁人對我示好你又大發雷霆,恕我無能,實在想不到別的理由。”

  顧白嬰神色微變:“什麽理由?”

  “你是因為心悅我,才會醋意橫生,這都是佔有欲作祟。”簪星疑惑,“師叔,你剛剛看著我的時候,沒有心動嗎?”

  屋子裡足足寂靜了半柱香。

  半晌,顧白嬰按了按額心,咬牙切齒道:“誰告訴你,我心悅你了?”

  “不是嗎?”簪星摸了摸下巴,“但你的行為,實在很可疑啊。”

  這種套路,她小時候看書就看過了。

  “當然不是!”顧白嬰怒道:“別自作多情,誰心動了?不讓你和亂七八糟的人雙修是因為.”

  簪星認真地等著他的回答。

  “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顧白嬰憋著氣道:“楊簪星,腦子裡別成日想些不堪入目的東西,給我好好修煉才是正道,知道了嗎?”

  他凶巴巴地出去了,邊走邊道:“喜歡你,想的美!”

  簪星:“.”

  結心鈴一聲也沒響,看來是真不喜歡她,簪星想了想,還有些遺憾。不過仍舊也沒想明白,顧白嬰何以對她和旁人雙修一事有如此大的意見。

  雖然,她暫時也沒有雙修的打算就是了。

  到了夜裡亥時,諸位修士們重聚皇陵,因昨夜與鮫人纏鬥負傷,今夜進秘境的人比之昨夜少了將近一半。國主打開星宿台上的秘境入口。

  沒有了昨夜繁重的禮製,也沒有熱鬧的頌詞,沒有了身穿紅衣的公主,也沒有了銀尾的鮫人。王室的人躲避著修士們的目光,就如躲避著那一段不堪的、企圖掩埋的過去。

  簪星抱著彌彌,站上了星宿台,秘境起動的時候,她回頭望了一眼離耳國的夜空。

  星空華麗,銀河燦爛。

  一如往昔。

  王宮中,年幼的皇孫打了個呵欠,放下手中的筆,寫完了今日的字帖。

  侍女走到打盹兒的婦人身邊,輕聲將她喚醒:“公主.”

  離珠公主醒了過來。

  這是平常的一日,和過去幾百個日夜沒什麽不同,可她卻覺得像是忘記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侍女為她披上外賞,離珠公主道:“我剛剛做了一個夢。”

  夢裡,是她剛嫁到離耳國的那一年,那時候她還年輕,總是在夜裡驚醒,在修繕精美的園林裡懷念故國林間粗獷的山風。她好像遇到了一個人,一個面目模糊的人,那個人許諾可以帶她回家,遊回故鄉。

  她笑起來:“怎麽能‘遊’回去呢?”她又不是西海裡的一條魚。

  那人似乎有些羞澀,也跟著笑起來,笑著笑著,便化作了漫天的星辰。

  小皇孫舉著一隻藍色的海螺跑了過來,道:“皇祖母,這個能不能送給我?”

  她看了一眼那隻海螺,顏色藍得極漂亮,像是少年愛慕的眼睛,離珠公主笑著點了點頭。

  小皇孫歡呼一聲,被乳母牽著回寢宮休息去了。

  婦人垂下眼睛,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擁有的這隻海螺,就像記不清少年的眼眸為何會是藍色。

  她只是沒來由地、突然感到一陣深不見底的孤獨。她不知道這孤獨感從何而來,就像是世間最後一個陪著她的人離開了,卻沒有與她道別。

  西海遼闊,月光鋪滿水面,浪潮挾裹著遠處的風起伏地吹來,吹得桌上的紙卷微微翻動,吹得未乾的墨痕瑩瑩動人。

  那是一首《鮫人歌》。

  “鮫人潛織水底居,側身上下隨遊魚。輕綃文彩不可識,夜夜澄波連月色有時寄宿來城市,海島青冥無極已。泣珠報恩君莫辭,今年相見明年期始知萬族無不有,百尺深泉架戶牖.鳥沒空山誰複望,一望雲濤堪白首。”

  鮫人篇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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