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令人意外的幕府國情

  “該死！”

  卡沙斯面色陰沉，眼中有怒火燃燒，“如果北村雷秘密回到文水縣，還跟武田良子私下見面，不是為了搞他老爹，那就只能有一個可能——北村雷是代表整個北村家，秘密去跟武田良子談合作的！混蛋！！”

  “合作？”

  凱恩滿臉詫異，“北村家怎麽會跟武田良子合作，他們不是跟我們米諾斯家族合作，聯手對抗武田良子麽？”

  “我們米諾斯家族完蛋了，他們北村家就是文水縣第一的家族了。”

  卡沙斯聲音冰冷，“明面上跟我們說得好好的，聯手對抗武田良子，在文水縣架空這個年輕縣主，實際上，卻跟武田良子談合作，想搞我們米諾斯家族，呵，北村康介，你這王八蛋的算盤，打得還真響亮。”

  “家主，那我們怎麽辦？！”

  凱恩聽得此言，頓時焦急無比。

  “急什麽？我自有辦法。”

  卡沙斯瞥了他一眼，沒說太多。

  探子的指責，是打探情報，而不是跟家主商討策略。

  凱恩的身份，還沒到謀士和幕僚那個級別。

  “呵，北村康介……”

  卡沙斯遙望明月，金色的橫瞳之中，透著幾分冷意。

  你不講道義在先，那就別怪我米諾斯家族掀桌子了！
  ……

  ……

  文水縣，城外荒郊。

  一片血腥氣彌漫的森林之中，月光不顯，陰暗漆黑。

  北村雷看著……或者說，李觀棋看著旁邊地上那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然後看向身旁的索菲亞，用靈魂傳音問道：“有幾個探子跑出去了？“

  “6個。“

  索菲亞答道。

  “附近確定沒人了？“

  李觀棋環顧四周，輕聲問道。

  “沒了。“

  索菲亞運用空間法則，仔細感受了一番這片區域，然後點點頭，“絕對沒有人了。“

  “那我們的第一步，就算是基本成功了。“

  李觀棋仰起頭，透過層層疊疊的樹梢，看著稀碎的斑駁月光，輕笑道：“接下來，就是靜等輿論發酵了，懷疑一旦產生，就會迅速蔓延，整座文水縣對於北村家的信任，都會急速下滑，特別是米諾斯家族，他們一定會做點什麽的。“

  “那我們的第二步是什麽？“

  索菲亞好奇地看著李觀棋。

  “繼續加強這件事造成的影響。“

  李觀棋淡然一笑，“讓北村家跟武田良子合作這件事，徹底蓋棺定論，讓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不過這是過幾天再做的事情了。“

  “這幾天，我們只需要等，等各大家族對北村家的懷疑達到一個點，然後我們的第二步，就是將這個點徹底引爆。“

  ……

  ……

  3天后。

  清晨。

  文水縣的街道之中，陽光明媚，作為當地人的風俗習慣，在大早上的來一杯當地所獨有的文水茶，那是基本操作。

  而茶館這地方，往往就是一個老百姓們互換八卦傳聞的地方，各種真的假的，聽來的自己編的事情，都能成為談資，借此聊上個把小時。

  “嘿，你們聽說了嘛，聽說北村家的少家主，北村雷3天前忽然回來了，還秘密跟新縣主私下見面呢。”

  一個中年漢子喝了口茶水，神秘兮兮地跟同桌的幾名茶客說道。

  “伱也聽說了啊？”

  旁邊那個身穿灰衣的青年端著茶水，微微一愣。

  “怎麽？你也知道？”

  中年漢子有些訝異。

  “我我我，我也知道！”

  又一個身穿藍衣服的同伴笑了，笑容顯得有些猥瑣，“而且啊，聽說不只是私下見面，據說那北村雷跟新縣主是老相好了，3天前不止私下見面，還上床了，聽說那天晚上，縣主府裡新縣主叫了一整夜呢！”

  “額……”

  最先開口的中年漢子明顯懵了，“話說，你這消息哪兒聽來的？有點野啊。”

  “這可是真的！比珍珠都真！”

  藍衣茶客把茶碗一放，認真道：“這件事在各大豪族裡都傳開了，我那個在川島家當護衛的表哥說，川島家的高層們連續開了3天的家族會談，就是在談這件事兒。”

  “可是，北村雷回來了，關他們川島家什麽事情？”

  灰衣青年詫異地撓了撓頭。

  “因為北村雷私下跟新縣主見面了啊！”

  藍衣茶客環顧四周，然後湊近同桌的夥伴們，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那北村雷跟他老爹啥關系？幾乎沒感情，兩年前這兩人都差點決裂了。

  現在這麽好的機會，他老相好當上新縣主了，肯定得回來幫老相好的忙，搞他老爹。

  這些大家族，手上哪有乾淨的？
  外人找不到證據，他這做兒子的還搞不到證據？

  等他搞到證據，幫武田良子把他老爹送進監獄，或者直接讓執法部的當場宰了，那他北村雷就是下一代家主啊！

  然後武田良子是他老相好，兩人聯手，這文水縣還不是他們小兩口說了算？

  所以不只是川島家，很多家族都開始商量著，是不是要提前跟武田良子示好。

  畢竟這兩個月，北村家和米諾斯家族聯手，也帶著他們這些小家族也要聯手對抗武田良子這個初來乍到的新縣主。

  那到時候北村康介完蛋了，北村雷當家主，北村家改朝換代了，北村家和武田良子成一家人了，那他們這些小家族，豈不是要反過來被秋後算帳？
  這不扯淡嘛。

  啊，你說要抱團對抗縣主，我聽你的，得罪縣主，然後你現在換了個家主，你們北村家和縣主忽然又成一家人了，我們怎辦？

  所以肯定要開家族會談討論嘛，他們可不想好處沒撈著，還啃一嘴泥。”

  “不對吧？”

  灰衣青年滿臉狐疑。

  “就是，怎麽可能啊。”

  中年漢子也搖了搖頭，“武田良子可是武田家派來的空降縣主，武田家誒，櫻花九武之一，能看上北村雷？”

  “又不是結婚，北村雷那相貌堂堂的，哪個女人不想玩一玩？”

  藍衣茶客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喉之後，繼續說道：“更何況武田良子被家族派來當縣主，那可是家族考核，她想完成任務，肯定就得做好一點。

  可現在什麽情況？
  北村家和米諾斯家族仗著自己是地頭蛇，抱團對付武田良子，武田良子說是縣主，其實啥也乾不成。

  再這樣下去，家族考核指定是完蛋了。

  且不管那北村雷是武田良子老相好的事情是真是假，拋開此事不談，那北村雷和武田良子聯手是合情合理，各取所需的。

  所以，這些消息呀，北村雷和武田良子有沒有一腿很難說，但他倆聯手的消息，我估摸著是沒跑了。

  接下來的文水縣，肯定得出大事。

  估摸著北村康介完蛋，就這幾天了，到時候……”

  “可笑！”

  藍衣茶客話未說完，隔壁桌就傳來一聲略帶蔑視的聲音。

  “嗯？”

  藍衣茶客皺了皺眉，不悅地轉頭望去，看著那個桌子上唯一的一名黑衣男人，“這位老哥，你有什麽見解啊？”

  “我們幕府執法部的效率，你們還不知道？”

  黑衣男人端著茶碗，輕笑道：“那北村雷要是真想弄倒自己老爹，哪裡用等這麽久？

  北村家和米諾斯家族聯手搞縣主，縣主嘴上沒說，實際上可惱火得很。

  再加上她來自武田家的背景。

  真要讓她得到了北村康介觸犯《櫻花律》的證據，別說這幾天了，估計早上拿到的證據，午飯的點還沒到，執法部的人就衝過來了。

  可現在3天過去，還是半點動靜沒有，那就說明北村雷根本沒有給出證據。

  那北村雷又不給證據，又跟縣主私下見面，為了什麽？
  不是為了跟縣主合作搞他老爹，而是代表整個北村家，跟縣主暗中合作，準備聯手搞米諾斯家族！

  等那群牛頭人完蛋了，他北村家不就是文水縣第一家族了？”

  說罷，黑衣男人喝了口茶，神情淡定。

  “真的假的啊……”

  中年漢子和灰衣青年互相對視，皆是愕然。

  “可北村家不是跟米諾斯家族合作的嗎？”

  中年漢子滿頭霧水地撓了撓腦袋。

  “所以，那北村家明面上跟那群牛頭人合作，背地裡悄悄勾搭縣主，準備搞那群牛頭人？”

  灰衣青年略顯遲疑地說了句。

  “天哪……”

  中年漢子徹底驚了，“那群姓北村的家夥，也太虛偽了吧，一點道義都不講啊！”

  “笑話！”

  這時，隔壁桌的黑衣青年冷聲一笑，“還記得嗎，前陣子糧食忽然漲價，餓死了落河村，還有茂野村那座山裡的那麽多人，全都是北村家搞的，就是為了給縣主下馬威，他們為了自己的目的，連我們老百姓的死活都不顧，還講信譽和義氣？”

  “混蛋！”

  灰衣青年滿臉怒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對文水縣來說，如此討論當地豪族北村家的事情，其性質，已經不亞於大洛王朝的當街妄議朝政了。

  正因如此，他們這桌人的談話，其實也早已吸引了茶館裡所有人的注意。

  然而，這樣的現象，並非個例。

  在這3天之內，這種事情頻發不斷，除了茶館之外，酒館、飯館、戲館等多人聚集之地，但凡是聊天的，此事便是最好的談資，一拿出來就能聊上半天。

  這個傳言剛流出來的時候，老百姓和各個異血家族還覺得是北村雷要將他父親拉下馬，自己取而代之。

  但，3天過去，執法部的人遲遲不來，人們就逐漸明白了，事情並非如此。

  北村雷，是代表北村家去和縣主私下會談的。

  北村家這是要和縣主聯手，扳倒米諾斯家族，然後在文水縣內形成自己一家獨大的局面！
  ……

  ……

  文水縣之中，櫻花人的最強勢力是北村家。

  然而，實際上在文水縣扎根最久的本地人，其實是川島家族。

  早在文水縣升級成縣，甚至升級成城，還只是一介“文水鎮”的數百年前，川島家族就已經在此地定居，在這片地區，遠比北村家要更得人心。

  此時的川島家宅之中，一眾高層齊聚，正在商議關於最近的傳言之事。

  “諸位覺得，那個北村雷是真是假？”

  川島家主坐在主位上，對著周圍的十幾名族老，平靜說道。

  這位家主身穿一襲白衣，看上去很年輕，頗有幾分奶油書生的氣質。

  事實上，作為家主他確實很年輕，今年只有區區的39歲而已，以四象級的修為坐上了家主之位。

  “探子親眼所見，還有什麽可討論真假的？”

  一名族老神情冷峻，大聲喝道：“我們現在應該考慮的不是真假，而是如果此事成功了，北村家和武田良子聯手，弄倒了米諾斯家族之後，我們川島家應該如何自處！”

  “北村家的吞並之心，自百年前就已經昭然若揭。”

  另一名族老咬了咬牙，面色難看，“只不過由於米諾斯家族的牽製，這才使得北村家這麽多年都沒有動手。

  若是米諾斯家族真的完蛋了，文水縣變成了北村家一家獨大，屆時莫說我們川島家，只怕文水縣裡的異血家族們，都得被北村家徹底吞並，失去家旗，淪為附庸！”

  “那群牛頭人不能倒！”

  有族老沉聲說道：“沒了那群牛頭人和其它的亞人種，文水縣的勢力平衡就難以保持，如果北村家和米諾斯家族只能二存一，那留下來的，只能是米諾斯家族。

  以現如今咱們幕府的國情，假設那群牛頭人真成了文水縣第一家族，那麽上頭很快就會出人出力，扶持我們這些櫻花人的家族崛起，跟那群獸人分庭抗禮。

  畢竟宮廷裡的那群大臣們，不會允許一個縣城被獸人們把控……就像當年的庵野縣，不是麽？”

  “所以事情很清晰了。”

  川島家主掃視周圍一圈，看著眾多族老，微笑道：“如果是米諾斯家族完蛋，北村家成為文水縣第一家族，這樣的情況一旦發生，對我們川島家有弊無利，甚至還有可能不複存在。

  反而。

  如果北村家完蛋，米諾斯家族成為第一的話，對我們川島家有很大好處。

  即便短時間內，我們文水縣的櫻花人，會被那群牛頭人踩在腳底下，但宮廷大臣一定會注意到這個現象，然後下發資源，扶持本地櫻花人的家族。

  正如方才健太族老所言，我們可以參考50多年前的庵野縣。

  如果米諾斯家族，真的成了文水縣第一家族，那麽，宮廷大臣的處置方法，應該是強行命令武田縣主，把城內的許多資源，優先劃分給當地一個最德高望重的櫻花人家族……也就是我們川島家。

  再然後，宮廷會暗中下發資源，幫助我們家族，出現一個六合級的存在，以此抗衡米諾斯家族的那頭老牛。

  這豈非崛起之機？
  諸位！”

  川島家主站起身來，看著周圍的一眾族老，面露興奮笑意，“這一次，是我們川島家崛起的契機啊，而且是失不再來的重要契機！

  北村家兩面三刀，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已經失去了在文水縣的信譽。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們能想到的，其它家族也能想到。

  ——如果讓北村家得勢，縣裡的所有家族都得完蛋。

  就這麽一個存亡問題，各個家族就不會允許北村家扳倒米諾斯家族。

  所以在以前，各個家族不會搭理我們，更加不會團結一心，但現在的情況不同了，現在我們川島家只需振臂高呼，就能輕松獲得其它家族的支持！

  北村家觸犯《櫻花律》的證據，我們川島家自己肯定湊不齊。

  但北村家這數百年來的經營，我就不信，他真能那麽乾乾淨淨，一點把柄都不留下來。

  如果我們川島家，能夠借這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來把縣裡所有的家族都團結在一起，那麽各家掌握的證據拚湊起來，定然能拚出一份完整的證據。

  一份，能夠讓北村家直接崩塌的證據！
  就是這樣！”

  川島家主說到這裡，神情愈發激動，“我要秘密召集各家家主，我要親自書寫邀請函，在信中寫明利弊，屆時各家必然會同意聯手！”

  “不行的。”

  忽然，一名白發蒼蒼的族老搖了搖頭，“即便是團結各家，我們掌握的證據，也沒法扳倒北村家，否則在百年前，北村家意圖吞並各家之際，我們就已經聯合檢舉他了。”

  “什麽？”

  川島家主面色微變。

  “家主，你太年輕了，有些事情並不知道。”

  族老看向川島家主，沉聲道：“早在百年前，我們各家就準備這麽做了，但最終我們發現，我們各家組成的證據鏈，差了最重要的一環。

  而想填上這一環，我們必須要獲得縣主的支持，他手中的權利，可以幫我們在執法部那裡，跳過這一環。

  但百年前，那一代縣主，並不想改變縣裡，北村家和米諾斯家族雙足鼎立的格局，於是拒絕了我們。

  但好在，那時候的米諾斯家族，也不願看見北村家吞並各個家族，從而增加實力，於是站了出來，破壞掉了北村家的吞並之舉。

  直到今天，百年過去。

  北村家弄倒米諾斯家族的機會來了。

  但今天，縣主卻也換人了。

  現如今，北村家聯手縣主，縣裡各個家族人人自危。

  換句話說，各個家族再度團結起來，聯合檢舉的機會，又出現了。

  但缺失的那一環證據，還是缺失。

  家主，你想完成這件事，其實也不是不可能，但你必須讓那個叫武田良子的女人轉變態度，讓她這個縣主，改為支持我們川島家，為我們補上那缺少的一環證據。”

  “……”

  川島家主微微皺眉，似乎陷入了沉思。

  但片刻之後，他的眉頭逐漸舒展開，“為什麽不行呢？”

  “民與官鬥，終究不是一件美事，也許我們能借這個契機，徹底跟縣主站在一條線上，成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利益共同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