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做給他看，還是做給我看？”

  西方大陸，紫羅蘭帝國附屬國，薩雷科公國，埃雷科爾大沙漠。

  這片一望無際的黃沙之中，有兩道身影在風沙裡若隱若現，在“嗚嗚”風聲之中，也逐漸響起一道沙啞的老人聲線。

  “明明在被我追殺，卻還有心情製作人瘟血毒，哥……你還真是不把我放在眼裡啊。”

  黃沙飛揚，一位身穿黑金帝袍的老人緩緩走出，面無表情，滿頭灰白發絲迎風亂舞。

  他看著對面的那一道紫衣身影，冷聲道：“你如此舉動，到底是想告訴那個孩子，你很快就會去找他，還是想告訴我，我殺不死你，而你，終將達成你的目標，完成你想做的事？”

  “哈哈哈哈……”

  風沙裡傳出一陣笑聲。

  一襲紫衣的嬴梟緩緩走出，紫色的長發隨風飄動，臉上是燦爛的笑容，“知道嗎？我還是很開心，因為這麽久了，你在我面前還是自稱‘我’，而不是‘朕’，這讓做哥哥的我，真的很開心。”

  “嗯。”

  白茫茫的世界，白磚鋪就的地面，好似漫無邊際，沒有界限。

  林羨白歎了口氣，微微掙脫李觀棋的攙扶，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低著頭，雙手抓著黑色頭髮，聲音沙啞，“前面九道試煉，都是咒靈。

  草。”

  阿瑞斯率先問道。

  “摳字眼沒意義。”

  林羨白抬起頭，絕望地看著李觀棋，“你。”

  “喂，所以這就是你的幽默感？有點冷啊。”

  “第十道試煉鎮守者：超凡排行榜首位，‘王’！”

  第一關到第五關，是五個截然不同的六合級咒靈，與我同級。

  第六關到第九關，是四個七星級咒靈，好在它們並不會什麽高明的靈魂攻擊術，沒能把七階靈魂的攻擊力發揮到極致，正因如此，我的六階靈魂靠著防禦術，勉強算是撐住了。

  他不覺得這玩意兒也會出Bug，忽然出現系統提示音，絕對是有什麽特殊之處。

  林羨白歎了口氣，“前面的九頭咒靈，我把它們打到沒有還手之力的時候，也沒能過關，唯有下殺手，才算是徹底擊敗，才能通關，現在的情況就是，要麽你死，要麽我死。”

  聽到這裡，李觀棋直接搖了搖頭。

  為什麽系統提示音隻響了一下，然後就不響了？

  “叮！”

  “話說。”

  “什麽？！”

  我以為她能給我希望。

  然而。

  李觀棋輕輕點頭，“所以，只要你選擇②號世界的安妮，將她復活到現實之後，其它詭異世界的安妮就無法去到現實世界……等等，林道長你和安妮不是有一腿嗎？”

  林羨白放下手，睜開眼睛看向李觀棋，無奈地笑了笑。

  林羨白輕輕閉上了眼睛，聲音平靜，“安妮死了，半個月前死的，我之所以能去到那個墓地，遇到那個想要施展亡靈咒術的女咒術師，不是巧合，而是我刻意打聽尋找到的。

  說著，他指了指李觀棋身上的白金輕鎧，“你怎麽穿鎧甲了，我記得最早遇見你的時候，你喜歡穿純白色的T恤，再後來，你就一直穿黑衣了，講真，我覺得還是黑色適合你，畢竟白發配黑衣嘛。”

  李觀棋右手扣指，敲了敲身上的輕鎧，在腦海裡說道：“阿瑞斯，變成黑色長袍。“

  “啊……為什麽會這樣……”

  “不……”

  超凡第一人，‘王’，綜合等級lv.81！

  “不會吧……”

  “什麽情況……”

  李觀棋一愣，“她不是要復活亡夫嗎？怎麽自己死了？”

  “超凡者‘道法自然’，你已經完成九道試煉，繼續完成接下來的第十道試煉，擊敗鎮守者，你就能徹底完成【復活】任務，獲得一次復活特權。”

  “具體怎麽接到的，講講？”

  一道身穿白金輕鎧的高大身影，由虛轉實，緩緩出現在林羨白的視線之中。

  林羨白忽然後仰，直接躺在了白磚地面上，閉著眼睛，滿臉都是不甘的神態，“五個同級的咒靈，四個高我一個大境界的咒靈，我他媽的都殺了，我明明這麽努力，這麽拚盡一切，可你最終卻是這麽玩我……去你媽的系統……”

  良久。

  我碰巧撞見了，她請求我別告發她。

  李觀棋睜開雙眸，看著周圍的環境，不禁微微一愣。

  可她給我的是絕望。

  他的前方……

  這一等，就是足足十分鍾過去。

  洛帝面無表情，“但是你的名字，是記在嬴氏族譜之上的，我改不了，也不會改，你的屍骨埋葬之地，你的墓碑名字，只會是‘嬴泉’，無需反駁，因為死人沒有決定權。”

  “系統提示。”

  李觀棋眉頭微皺，“這個‘擊敗’的含義具體是什麽情況？我是第十道試煉的鎮守者，那你前面九道試煉的內容是什麽？”

  “行吧。”

  “什麽鬼，算了不等了。”

  “那女的死了。”

  “字面意思……”

  “哦，我懂了。”

  李觀棋無言以對，“這特麽什麽腦殘咒術？”

  “林道長？”

  洛帝負手而立，輕輕點頭，“你可以更加開心一點兒，因為我也會以弟弟的名義，親手為你刻碑，主碑文，會是‘吾兄嬴泉之墓’，以便讓你含笑九泉。”

  李觀棋瞥了他一眼，“反正快死了，不妨講講故事？我看那些電影裡快死掉的人都是要先講一個故事的，然後在旁白之中閉上眼睛，要不你也來一回？”

  最終還是止住哭聲的林羨白率先開口，看著白光穹頂，輕聲道：“觀棋，能死在你手裡，也算不錯，把我殺了吧，讓我去見安妮，如果世界上真有地府，也許我們真能再遇呢。

  “嗯？！”

  李觀棋一怔。

  李觀棋眉頭微皺，沒有立刻繼續牽引星辰，而是站在原地等待。

  “我那時好奇啊。”

  “怎麽了？”

  “挺不錯。”

  “草！”

  “畢竟，【復活】是獨屬於超凡第一人的特權。”

  風沙之中，只有一道帝袍背影。

  我沒有告發，甚至還幫了她，幫她湊集材料，因為我想看看，這個禁術，是不是真能復活人。”

  想到這裡，他眼睛頓時一亮，忍不住笑道：“也就是說，林道長，你可以跟安妮終成眷屬了啊，而且是唯一的安妮，隻認識你的那一個安妮！這不比你那骨科妹妹好多了？”

  我也僥幸殺死了它們。

  “嗯？”

  “嗯？”

  林羨白咧嘴一笑，“人靠衣裝馬靠鞍，不過比我還是差了點兒。”

  李觀棋心中五味雜陳，越聊，心裡越不是滋味。

  無言良久，李觀棋思來想去，最終也只是一聲歎息，“林道長，你他娘的……到底是怎麽觸發的這個奇奇怪怪的任務啊草。”

  比起李觀棋的笑容，林羨白的眼中卻充滿絕望。

  令人絕望的實力差距。

  “你殺不了我！”

  ……

  “②號世界超凡者‘道法自然’，觸發【復活】任務，已經完成九道試煉，而你作為超凡第一人，將作為第十道試煉，也是最後一道試煉的鎮守者，對‘道法自然’進行阻攔，阻止他的行為。”

  “砰！”

  “快了……”

  李觀棋隨口回了句，“我忽然被系統提示音吵醒了，但是沒了後文，我現在是準備等等看出了什麽情況。”

  只能不死不休？

  不過冥王也沒吱聲啊。

  一陣爆炸轟鳴，方圓千米之內的沙漠被炸開，無盡黃沙隨著颶風漫天飄灑。

  李觀棋耐心地做著捧哏。

  “轟！”

  李觀棋一時語塞。

  嬴梟聽得此言，頓時面色一沉，“別提起那個名字，我討厭那個名字，那個男人不配為我取名，我不叫嬴泉，我叫嬴梟！”

  “因為那個亡靈咒術的文字介紹就是，‘能讓你重新和自己的愛人在一起’。”

  ……

  林羨白臉上笑意更濃，“是啊，愛人死了，那自己也去死，就全都死了，都死了，可不就重新在一起了嗎？”

  可是，我怎麽也想不到，第十關，居然會是……”

  要是復活一個人真能這麽輕松，他靈魂裡的冥王老兄也沒必要在舊紀苦苦折騰了。

  林羨白閉上眼睛，神情平靜，嘴角帶著幾分笑意，“動手吧，觀棋，不必愧疚，更不必有罪惡感，畢竟這任務都是我自己觸發的，你殺了我，也算是我幫我解脫，謝啦，朋友。”

  “殺了我吧。”

  瞬空回道。

  所以，李觀棋對於自己被系統提示音打斷這件事，並沒有感到什麽惱怒，只是覺得茫然。

  林羨白看著他，面色難看至極，“我觸發了一個任務，需要擊敗十道試煉的鎮守者，而任務的最終獎勵，就是唯一復活權。

  “我不信你的傳送可以毫無限制。”

  李觀棋聳了聳肩，抬起右手，準備朝星光樹乾摸去，“我要繼續牽……”

  “叮！”

  “怎麽了，主人？”

  他的任務，到此為止了。

  “誰能想到？”

  林羨白的淚水，不斷從眼角滑落，聲音難掩哭腔，“安妮……安妮……”

  還有，我死之後，蓬萊的指揮權應該會轉交到蕭蕭手裡，經過超凡1年到超凡5年的累積，那孩子也已經位高權重了啊。

  嬴梟只是咧嘴獰笑，混身爆發紫色靈光，“你永遠也殺不了我，包括你在內，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九宮級都殺不死我，別人給你們面子，叫你們一聲半神，可你們說到底還是九宮級，除了神靈之外，沒有人能殺得了我！”

  但他還沒提醒。

  【六合級咒術師】

  一片白茫茫的空間之中，白衣染血的林羨白單膝跪在地上，本來正在大口喘息的他，在聽到這一道系統提示音之後，呼吸頓時一滯，眼裡充滿了絕望。

  “哦。”

  接下來，李觀棋就一直站在原地，等待系統提示音的後文。

  其實李觀棋從未跟這一副神鎧講過這些事情，包括超凡者和現實、詭異世界、系統的事情，他都沒講過，但是瞬空他們肯定是私下全盤托出了的，所以對於阿瑞斯，他也沒必要過多解釋這些事。

  “……”

  但他還是點了點頭，“那就讓你在合眼之前，看看最初的我。”

  “咒靈。”

  也就是說，②號世界的安妮，已經死了……

  李觀棋看著那一個單膝跪地，白衣染血的林羨白，連忙走過去將其扶了起來。

  “你不尊重父皇，情有可原，我不予置評。”

  “2.”

  林羨白忽然笑了一下。

  “嗡——”

  他作為超凡第一人，是以試煉鎮守者的身份，來到這裡，作為林羨白最後一個對手的。

  它能讓我將②號詭異世界的某一個人，指定復活到現實，並且，在我選擇了對象之後，其它詭異世界的同一個人，都無法去到現實世界。”

  他為什麽會來到這裡？

  他右手攥成拳，狠狠捶在地板上。

  “非得不死不休？”

  “怎麽可能。”

  “哥，我不是你，我沒有擺脫這個血脈的詛咒，我快老死了……但我會在死前，親手為你做一個了結。”

  李觀棋在一臉懵逼之中，整個人忽然被白光籠罩，瞬間消失在原地。

  以後，現實那邊，就靠你了……哈，說是這麽說，其實一直以來也都是靠你啊，我頂多就打打輔助和善後而已。

  “林道長，咱們先冷靜一下。”

  李觀棋坐在旁邊看著他，良久無言。

  ……

  這樣也省了他的口舌。

  洛帝站在原地，低著頭，輕聲呢喃。

  她想靠這個亡靈咒術，復活她死去的丈夫。

  李觀棋滿頭霧水，轉過身，看著星光樹乾，準備繼續牽引星辰，“話說，瞬空，我這一次過了多久？”

  洛帝眼神一沉，身形爆射而出，“一次不行，那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千百次！我遲早會把你……”

  “是啊，你帥到掉渣，誰能比得過呢？”

  “叮！”

  過了不知道多久，一道忽如其來的系統音，打斷了李觀棋牽引星辰的過程。

  “娘的，臨死之前講穿搭，你的幽默感也挺棒。”

  “1.”

  如今的林羨白，也已然踏入了六合級的境界。

  然後……哈哈哈哈……然後……然後在這最後一道試煉裡，這狗日的系統，又他媽的給了我絕望。

  下一刻，李觀棋瞳孔驟然一縮！
  不對啊。

  李觀棋微微一愣，看著眼前散發星光的樹木，緩緩收回了自己緊貼樹乾的右手。

  “3.”

  然後。

  然而在絕望之中，這個忽然出現的復活任務，又給了我希望。

  試煉，什麽試煉？
  是林羨白為了獲取復活權的任務試煉啊。

  見此，李觀棋的心情也陡然一沉。

  林羨白不知道李觀棋的心理活動，只是繼續看著白光穹頂講述：“然後我幫她籌集了所有材料，親眼目睹她施展禁術的全過程，然後你猜怎麽著？”

  “……”

  “10天而已，參考前兩次，你還早得很呢。”

  因為……

  李觀棋咬了咬牙，“系統提示只是說擊敗啊，又沒說擊殺，我可以放水讓你打敗我啊。”

  因為牽引星辰，本質是與星辰建立聯系的一個過程，類似一個進度條，哪怕到了66%的時候退出，下次再回來，也還是能從66%的節點開始，繼續牽引星辰，毫無任何影響。

  李觀棋站在旁邊，一時間不知該說點什麽，只是坐了下來，坐在林羨白身旁，沉默著。

  這個試煉空間是幹嘛的？

  林羨白躺在地上，望著上方的白光穹頂，輕笑道：“那時候，我在南疆的一個墓地裡，遇見了一個正在施展禁術的女咒術師，那是亡靈咒術，你應該懂的，咒術界的禁術。

  李觀棋攙扶著面色煞白的林道長，詫異道：“剛剛系統提示，說什麽你觸發了復活任務，然後要我來做什麽鎮守者阻止你的行為，這到底什麽情況？話說這任務好特殊啊，我都沒遇到過這種任務。”

  “什麽？”

  “3秒後開始傳送到試煉空間。”

  林羨白閉著眼睛，右手遮住了額頭和眼睛，聲音裡透著深深的疲憊，“這操蛋的系統也沒提示會這樣啊！”

  阿瑞斯沒有再說什麽。

  然而不擊敗他，林羨白就無法完成這一個任務。

  “什麽？”

  要麽林羨白殺他，要麽他殺林羨白？！

  “臨死之前，講講故事吧。”

  “好久不見了道長，話說現在這什麽情況？”

  嗯……話說，之前冥王叫他見到林羨白之後，就提醒對方人皇意識的事情。

  牽引星辰的過程中斷，並不是什麽大事。

  白光閃爍，空間晃動。

  “好吧。”

  白金輕鎧一陣閃爍，轉眼間就化作一件純黑色的長袍。

  “……”

  好了就這樣，多的不說了。”

  這個過程本來就可以隨時中斷，然後下次再回來續上的。

  我一個接一個地殺了它們，連續過關。

  ……

  “那個亡靈女咒術師死了之後，一聲系統提示音，我就忽然獲得了這個復活任務。”

  李觀棋看著他，瞳孔不斷顫抖。

  為什麽？
  這個任務太可笑了不是麽？
  他明明什麽都沒有做，結果忽然的，就要來親手殺死自己的朋友？

  這是什麽去他媽的操蛋事情？
  “混蛋……”

  最終。

  李觀棋面色難看，看向林羨白，顫抖著伸出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