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美妙的開始

  90年代，國內大街小巷充斥著各種各樣的音像店。

  無數人在這裡通過盜版VCD，完成了自己的電影啟蒙，李麗珍、翁虹、葉子楣、葉玉卿、楊思敏、青山知可子等諸多受人尊敬的老師，也開啟了許多青少年的幻想之旅。

  姚遠就給自己老媽租過《還珠格格2》，當時火的一塌糊塗，根本租不到全集，有哪集拿哪集，都跳著看。

  價格通常是一張碟一天一塊錢，押金是10塊錢，如果太晚歸還，店家還得扣幾塊錢算滯納金——當然這個因人而異。

  而同時期在美國，也有這樣的租賃業務。

  美國什麽都喜歡搞連鎖，規模最大化，當時最大的一家錄像帶租賃商，叫百視達，巔峰時擁有9千家門店，6萬多員工。

  1997年，一個叫裡德·哈斯廷斯的家夥，在百視達租了一部《阿波羅13號》，由於逾期歸還，不得不給了40美元的高昂滯納金。

  這小子靈機一動，哎呀這是個藍海啊！

  於是投資了一家公司，專做當時剛剛興起的DVD業務，並將其與互聯網聯系在一起，開通網站，做線上租賃。

  在2007年，這家公司已經擁有10萬張DVD和超過1千萬的用戶，而就是在這個巔峰時期，它忽然決定轉型，開始做流媒體服務。

  這家公司叫網飛，國內很多人叫奈飛，Netflix直譯過來的。

  現如今，網飛擁有2200萬付費用戶，在美國首屈一指。

  加州，洛斯蓋圖市。

  傍晚，網飛總部內，難得一見的創始人裡德今天忽然來到了公司。

  他進到首席運營官薩蘭多斯的辦公室，吊兒郎當的衝了杯咖啡，自顧自的喝了起來，道：“無需那麽嚴肅，我們有2000多萬會員，一切對手都是後來者，亞馬遜一樣，Hulu一樣，這個Hugelive也一樣。”

  “不不，大多數的視頻平台都很迷茫，不清楚要幹什麽，但Hugelive的步驟很清晰，他們去年12月才進入美國，現在就能推出一部劇集，說明早有準備。

  我調查了背後的家夥，是一夥中國人，金融危機之後買了一家好萊塢的小公司，發展的非常不錯。他們在中國也有一個視頻網站，排名第一。”

  “所以你想說什麽？”裡德問。

  “我想說，論運營流媒體平台的經驗，他們比我們豐富！論影視製作能力，他們的產業鏈比我們完善！”

  薩蘭多斯道。

  裡德是個富二代，90年代初在矽谷搞了一家公司，幾億美元給賣了，早早實現了財富自由。他是網飛的創始人，但其實隻管投資，真正的運營都是靠手下人。

  後來網飛愈發的牛逼，他才將工作重心轉移過來，外界不了解的，都以為網飛是他一手打拚的結果。

  當然這不是說裡德沒能力。

  他聽完之後，拍拍薩蘭多斯的肩膀，笑道：“這些我都了解，但我們仍然無需太過緊張，今年我批了13億美元的原創項目資金，《紙牌屋》正在順利籌備，我找不到我們被一隻螞蟻打敗的理由，即便這隻螞蟻可能會咬人。”

  “……”

  薩蘭多斯一聽也有理，網飛的強大毋庸置疑，別人搞原創，自己也搞原創，那就各憑本事嘛！
  “那部什麽《黑袍糾察隊》幾時上線？”

  “晚上8點。”

  “還有一個多小時，我們可以先來一局！”

  說著，裡德放下咖啡，從角落抽出兩支高爾夫球杆，扔一支給對方，然後到了外面陽台，那裡有一套室內的迷你高爾夫設備。

  薩蘭多斯自然陪著玩，他知道對方看上去玩世不恭，實際心裡很有數，否則也不會來公司了。

  …………

  好萊塢，Hugelive北美運營中心。

  於佳佳剛從香港回來，飛機落地，便急匆匆的趕到辦公大樓。離開一段時間，此處變化甚大，比如專門開辟了一間屋子，外面掛牌：“作戰指揮部！”

  這破名字一看就是姚遠的手筆，跟“打騰訊”異曲同工。

  進了屋，裡面也有花樣，正前方掛了一塊超大的顯示屏，上面有數據圖，一個是北美，一個是香港。

  姚遠、吉拉爾、魯洛夫等人都在。

  “佳佳！”

  “辛苦你了，歡迎回來！”

  老外們叫佳佳叫的很溜，於佳佳卻很冒汗，自己都奔40了，還特麽佳佳……

  她喘了口氣，喝著咖啡，問：“這東西是幹嘛的？”

  “劇集開播之後，上面會有一個流量顯示，有多少人點開觀看，平均看了幾分鍾。”

  “這麽先進？”

  “伱以為去年一年籌備都在幹嘛了，都是在搞技術啊！”

  姚遠指著大屏幕，講解道：“不僅如此，它還會用最直觀的方式來呈現有多少人選擇了付費，變成我們的會員！”

  倆人用中文交談的，於佳佳悄悄瞄了眼魯洛夫，問：“你是給他看的？”

  “越直觀越能打動人，做視頻太特麽燒錢了，2億美元也就打個水漂，我還想繼續拉投資呢！”

  姚遠換成了英語，笑問：“你去香港怎麽樣？”

  “小意思了！”

  於佳佳聳聳肩，道：“以前向往香港，現在覺得自己腦袋有坑，他們從上到下壓根就沒有格局兩個字。我發布會一開，找幾個老外一通拍馬屁，樂的不知天高地厚。哎……”

  她用胳膊肘捅了下姚遠，忽道：“文詠珊不錯啊！”

  “啊？”

  “小模特，以前和楊天寶玩得好，楊天寶攀上高枝就把她甩了。唉，香港現在缺人啊，青黃不接的，我也是矬子裡拔大個，幫他們培養培養新生代。”

  “……”

  姚遠翻了個白眼，懶得理她。

  香港就那幾頭爛蒜了，文詠珊確實是矬子裡拔大個。

  ……………………

  迪克是個普普通通的20多歲的美國青年，連名字都如此普通。

  來自南方鄉下，沒上過大學，閱讀障礙，但活的很快樂。他不懂為什麽很快樂，反正就是很快樂……

  他在好萊塢地區的一個加油站工作，距各大片場不遠，平時也去跑跑龍套，與中國的橫漂一樣，在美國這叫“洛漂”。

  懷揣著夢想來到大都市，被現實各種捶打，多次失敗之後他已經有點自暴自棄，有一次他勸說加油站老板另開一條業務，賺點外快的同時還能結識很多好萊塢明星。

  被老板臭罵了一頓。

  他的建議是：效仿50-60年代的好萊塢，當時有個家夥頭腦獨特，利用加油站作掩護，招了一群各種膚色、各種氣質的型男，表面上是加油，實際上只要掏出20美元，就可以任意選一個小夥子去快活一番。

  沒錯，男妓！
  客人多為好萊塢的男明星，也有女明星，也有喜歡夫妻齊上陣的……

  而老板之所以臭罵他，不是因為男妓，而是因為這種方式早就過時了，根本賺不到錢。

  這日晚，迪克上完了白班，與同事交接之後，回到多人合租的破公寓。他有點迫不及待的打開自己那台二手筆記本，登上Hugelive。

  這是他最近發現的一個新網站，資源很多，還有大量的配字幕的香港片。

  哦，他可是功夫迷來著！

  不過今天，他準備看一部期待已久的新劇，之前狂轟濫炸的宣傳和預告片早就吊足了自己的胃口，說是大尺度……

  嘿嘿，觀眾都喜歡大尺度！
  不知不覺，到了晚上8點鍾。

  迪克刷新頁面，果然看到網站準時上線了一部劇集，《黑袍糾察隊》，8集，第一集沒什麽，後面卻顯示“VIP”的字樣。

  “FUCK！還要付費？”

  他一時間不想看了，但頓了頓，還是點開了第一集，瞧瞧再說。

  在後世，國內有大量的美劇擁躉，早就摸清了這點套路：如果一部劇的成本不高，通常會把最刺激的鏡頭放在開場，以讓觀眾產生一種錯覺……

  《黑袍糾察隊》便如此。

  開場不久，便是火車頭把主角的女朋友撞成了果醬。

  “OH！”

  迪克看的異常興奮，就喜歡這種的！
  而接下來的劇情也沒有很沉悶，主角一心為女朋友報仇，被黑袍糾察隊找上門，布蘭登費舍飾演的組織頭目，帶他去見識那些超級英雄的真實面孔。

  於是在一家隱秘的俱樂部裡，無數觀眾看到了尺度驚人的五分鍾
  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過去，結尾處留了個懸念，戛然而止。

  “FUC……”

  沒等他法克出來，視頻忽然自動跳轉，進到了下一集，並且出現了一行字：非會員可免費觀看五分鍾！
    “法克！”

  他這下罵了出來，糾結再三，點了一下充值，先看看，先看看。

  隨著付款頁面彈出，一個碩大的“3.9＄”出現在眼前。

  “包月會員：首月只需3.9美元，次月8.9美元！”

  “季度會員……”

  “年度會員……”

  3塊9？

  3塊9！

  迪克滿腦子都是佔便宜的想法，這個價格完全OK啊！哪怕充了一個月，我取消續訂就行了。

  他爽快的付了款，成為了一名高貴的付費會員。

  再一刷，全8集赤果果的呈現在自己眼前，不用誰教，自動自覺的進入了追劇模式。

  等他再緩過神來，發現天已經亮了，自己竟然看了一通宵，把《黑袍糾察隊》第一季都搞定了。

  “我簡直是瘋了，我還要上班！”

  迪克抱怨著，搓了搓臉，不過話說回來，《黑袍糾察隊》水準可以啊，總體上沒讓人失望，會令人期待第二季。

  “第二季什麽時候出呢？明年？那我明年再充值好了！”

  迪克隨手刷了刷網頁，誒，發現主頁又多了個時間軸，預告了下個月的新劇。也是原創劇集，叫《黑吃黑》。

  “在賓夕法尼亞的女妖鎮，一個坐了15年牢的男子，無意中竊取了新任警長的位置，成了小鎮的治安維護者……”

  同時還有預告片。

  小麥色皮膚，大波長腿的印第安血統美女，嬌小迷人的白人女孩，砰砰砰的拳頭與床戰……這一切又切中了迪克的性癖。

  他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感覺那8.9美元已經從錢包裡溜走了。

  …………

  回到昨晚。

  Hugelive的作戰指揮部。

  隨著時間臨近，氣氛驟然緊張起來，幾位大佬全站在大屏幕前，等待著這場獨特的“上線啟動儀式”。

  “喝點茶麽？”姚遠問。

  “茶？”

  “我從中國帶來的，茉莉花茶。”

  “茉莉花也能做茶？”

  幾個老外表示好奇，姚遠沏好了一壺，每人給倒了點，6000塊錢人民幣一斤，很貴，換成美元的話，1.9美元1克。

  茶裡加了冰糖，甜絲絲的很合老美胃口，無形中也平和了情緒。

  於佳佳也喝，問：“哎，茉莉花茶用什麽做的？”

  “綠茶和茉莉花吧！”

  “什麽茉莉？虎頭茉莉麽，我以前還養過一盆。”

  “那不清楚，狗頭蘿莉我倒知道。”

  姚遠順嘴胡扯，拿著杯子上前兩步，看著尚未開始、數據靜止不動的大屏幕。

  老實說，他搞Hugelive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將來套現，次之是迎合上意，但為了達到這兩個目標，就得把網站做好，把作品拍好。

  “不知不覺又成救世主了！”

  他在心裡感歎，隨即冷哼了一聲，救世主也分類型的！

  Hugelive和網飛的模式，其實是把雙刃劍，它能極大幅度的提高一個國家的影視產業，但也能掠取資源，摧毀其原有的根基。

  比如後世的韓國。

  中國限韓之後，韓國丟失了最大的出海市場，恰逢網飛找了上來，雙方一拍即合。網飛瘋狂撒錢，還不做限制，隨便你怎麽拍。

  韓國從業者哪吃過這麽富裕的餃子？
  撒著歡的耍，全面倒向所謂的“全球商業化”，什麽喪屍片，驅魔電影，超能力電影，現代戰爭片，科幻電影等等輪流上。

  導演有了展示機會，演員掙了大錢，觀眾看到了更多類型的作品，一片欣欣向榮。

  但事實如此麽？

  當然不，網飛的渠道與資金在韓國摧枯拉巧，搶佔了最好的人才與資源，人人以拍網飛為榮，本土製作越來越爛。

  雖然不會消亡，但市場主導權將落入以網飛為代表的美系資本手裡。

  反觀國內，人們總說國家這個限制，那個限制，好像沒有限制，華娛早就衝出地球了。實際上呢，如果沒有政策，早就玩完了。

  最典型的就是“國產電影保護月”。

  而在姚遠來看，他將來狠抓的就是微聊、遊戲和視頻，微聊立於國內，遊戲和視頻卻能乾大事，很大很大的事！
  “唉，誰能想到用一個破視頻網站，也能完成壟斷、殖民呢！”

  姚遠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8點鍾了！”

  此時，於佳佳忽然叫了一聲。

  幾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同時投射在前面的大屏幕上。

  “《黑袍糾察隊》上線開播！”

  “數據開始統計！”

  話音方落，只見大屏幕一上一下分別出現兩個走勢圖，一為北美，一為香港，兩條綠色的曲線從左下角的“O”出發，一路蜿蜒而行。

  時而停頓，時而跌落，時而上升。

  當進行到中段，終於穩定下來，開始持續上揚。

  旁邊有數字瘋狂跳動，那是觀看五分鍾以上的觀眾數量，50萬、100萬、200萬、300萬……

  大家情緒高漲，最直觀的數據果然能帶來最大的衝擊。

  但他們知道，現在還不是慶功的時候。

  又過了一會，《黑袍糾察隊》免費的第一集大多已經播完了，第二集的數據開始顯現，也是觀看五分鍾以上的，即付費人數！

  100！

  1000！

  1萬！
  10萬！
  最後，當數字停留在140萬許久未動時，洛杉磯的深夜早已降臨，眾人整整守了一晚。

  “耶！”

  “超出預測值40萬人！”

  “香港付費用戶達到了90萬！”

  “哈哈，香港果然是人間福地，沒讓我失望！”於佳佳大笑。

  眾人擊掌相慶，吉拉爾砰的開了一瓶香檳。

  140萬並非最終數據，此後會不斷的有人付費，也會不斷的有人退訂，在上下浮動之中，要的是平穩增長。

  “乾杯！”

  “姚，這是一個美妙的開始！”

  “是的，這僅僅是一個開始，我們一定會取得更大的成功。”

  魯洛夫這下放了心，認可了Hugelive的潛力和團隊能力，他不會插手經營，而是在金融層面提供幫助，融資、上市、發行債券等等。

  按照構想，Hugelive會以美國、亞洲、歐洲的大資本為根基，針對不同的國家進行本土化戰略。

  今年《黑袍糾察隊》《黑吃黑》《戰士》三部劇，太少了。

  魯洛夫已經決定，務必加快進程，攻城略地！
  （不定時的還有……今天大概是1萬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