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身為鋪子的東家，這麽做，是不是過分了？”人群中，有人開口。

  寧素直接就走上前，笑著道：“我代表的不是陸家，我是小竹的親娘，換作是你，你女兒這麽被人說，說她生不出兒子，說她是一個狐狸精，說她就只是一個鄉野丫頭，你難受嗎？”

  被問住的婦人微微有些胖，站在寧素面前，都有一種自卑。

  “這出身……”

  婦人一開口，寧素就直接懟了回去：“鄉野間長大又怎麽樣？只要不偷不搶，光明正大，誰也別想嘲笑她。”

  “見月。”凌見明和親爹凌正光走了出來，半路碰上丫鬟，說是凌見月被欺負了，他和爹爹兩個人都過來了。

  凌見明瞧著已經被打成豬頭的凌見月，還被迫站在鋪子門口的大柱子旁邊，“爹，我去。”

  凌見明深吸了一口氣，親爹的身份不方便出面。

  “把你妹妹帶回去，丟人現眼。”凌正光沉著臉。

  “麻煩讓一讓。”凌見明身穿著官服，旁邊有小廝幫忙撥開人群。

  “哥，快救我。”凌見月看到親哥的時候，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她從小到大，就沒有這麽狼狽過，被當眾甩了無數耳光不說，還被人帶到這鋪子大門口，任由這些人評頭論足的。

  “不知道舍妹犯了什麽罪？陸夫人竟然要如此對待一個姑娘家？”凌見明沉穩地走上台階，將外袍脫掉，遮住了凌見月的臉。

  “凌大人？”寧素看了他一眼：“凌家這家教不嚴，我替你娘教訓教訓你妹妹，省得禍從口出。”

  “見月不過是來鋪子裡買東西，難不成，還買錯了？”凌見明沉聲說著，他的意思很清楚，你們洛神就是這般對待客人的？

  “凌大人來得晚，怕是沒聽見你妹妹剛剛說的話。”寧素才不理會他，直接看向一旁的織心道：“織心，把凌姑娘剛剛的話說一遍。”

  織心應聲，立刻將凌姑娘剛剛的話一字不落的說著，她的聲音很大，大到讓看熱鬧的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

  凌見明每聽一句，就臉就黑沉了幾分，他打斷道：“陸老夫人。”

  “我姓寧，我是小竹的親娘，不是陸老夫人。”寧素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凌大人也覺得令妹這話，不堪入耳對吧？”

  “看凌大人這樣子，也是一個官吧？”寧素的視線落在凌見明的官服上。

  “寧夫人，前些日子，陸夫人和內子有些誤會，舍妹心疼嫂子……”凌見明的話音還沒說完，寧素就打斷道：“你夫人是程家小姐吧？說來也奇怪，你夫人處處針對我家小竹，前幾日在織雲樓，就嘲諷我家小竹買不起織雲樓的衣裳。”

  “我家小竹才來京都，也沒得罪凌夫人吧？”寧素一副疑惑的模樣。

  凌見明隻覺得頭髮綠的發光，程茵以前是陸將軍未婚妻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程茵退親後，和他是這麽說的：哪怕陸將軍腿瘸了，她也願意完成婚約，她不願意做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當時聽著她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心裡，既心疼她，又憐惜她，一個這麽好的女人，陸寒已經離開京都了，誰知道還回不回來？

  程茵這樣好的女人，為什麽要替陸寒守活寡。

  在他再三求親，私下見了程茵，再三懇求，程茵才答應嫁給他。

  這些年，哪怕程茵沒有生出一兒半女，他也沒有半點怨言，他娶了這樣好的女人，就算沒有孩子，他還可以將庶子庶女放到程茵的名下，一樣有嫡子嫡女的。

  更別說查出程茵有孕，凌見明這幾日可是走路帶風的。

  今日，卻被一個無聲的巴掌狠狠地甩到了臉上，程茵為什麽會針對陸將軍的夫人？

  是對陸將軍余情未了？覺得陸將軍娶了一個鄉野丫頭，心底憤憤不平？

  “凌大人，小竹剛到京都，若是有什麽不對的，還請凌夫人寬宏大量，就別把令妹推出來說一些難聽的話了。”寧素年輕的時候，就是性子剛烈，看著軟綿綿好欺負，實際上，誰要是想欺負她，那就是一個一點就燃的炮仗。

  “寧夫人，我知道凌夫人為什麽針對陸夫人。”

  先前被問的婦人突然大聲說道：“凌夫人是程家千金，沒出閣之前，就是陸將軍的未婚妻。”

  說完，婦人怕被發現，閃身進了人群，深藏功與名。

  程家和陸家的親事，之前在京都就熱鬧了一遍，當初誰不羨慕程家小姐啊？
  就算陸將軍冷了一點，殺神的名聲大了一點，陸將軍的相貌放眼京都，不知道多少未出閣的姑娘惦記著呢。

  陸將軍瘸了腿之後，就像是皓月隕落了，惹得無數人惋惜，程家火速退親，另訂了凌家，這事還被大家津津樂道了許久。

  只不過京都最不缺的就是新鮮事，幾年前的事情，如今被翻出來，大家頓時看向凌大人的目光不一樣了。

  凌夫人這般針對陸將軍新娶的夫人，莫不是心裡不甘？
  還真別說，陸將軍新娶的夫人，之前只聽大家說是鄉野丫頭，可眼前的安竹，和鄉野丫頭完全搭不上邊啊？

  “誤會，凌某和內子感情很好，她一向心地純善，她肯定是心善卻幫了倒忙了。”凌見明有一種後悔的感覺，他為什麽要親自過來？

  他應該讓下人把凌見月帶走，而不是自己過來！
  “是嗎？那你回家好好管管你家夫人吧。”寧素也是一點面子都沒給，“除了令妹這嘴臭了一點之外，我還想問一個事，凌大人不管大小也是一個官，想問凌大人是看不起鄉野長大的人嗎？”

  “還是說，凌大人看不起普通的老百姓？”寧素這話，就像是一顆巨石壓在了凌見明的身上。

  “沒有。”凌見明飛快的回答著，凌見月這事，充其量就是小姑娘不懂事，嫉妒心作祟，扯到程茵的身上，也不過是增添一些茶余飯後的談資，過個幾天，很快大家就能遺忘了。

  可，看不起百姓？
  京都的那些世家，有幾個看得起普通的老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