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芙也把自己這輩子的希望，都寄托在趙清婉的身上，指望著她過得好了給她說一個好婆家，那她就再也不用跟那些賤民生活在嘈雜的市井小巷裡了。

  可趙清婉現在自身難保，她還能有什麽指望？
  薑氏脖子以下還不能動，她僵硬地靠在床頭，看著小女兒哭紅的雙眼，得知趙清婉在安王府過的糟心日子，她隻覺得心跟針扎了一樣痛。

  那是她費盡心血嬌養長大，寄予了她所有期望的大女兒，怎麽可能過的是這種一地雞毛以淚洗面的日子。

  “你沒有看錯？是不是你姐姐假裝很可憐，其實她過的還可以？”自己養大的女兒，她深知大女兒的脾性。

  裝哭裝可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上頭一臉笑，腳下使絆子’，那都是信手拈來。

  趙清芙忍不住回想了一遍，還是忍不住哭：“娘，肯定不是裝的，姐姐她再裝，也會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哭，怎麽會弄成那種黃臉婆的樣子，男人見了都惡心跑了，哭給誰看？”

  薑氏心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大女兒可是她所有的希望。

  如此想著，她又問起趙皓軒來：“你大哥跟張家姑娘和好了沒有？”

  張家姑娘就是張家茶樓的女兒，在隔壁街開了一家兩層樓的茶館，因為是祖傳的生意，有秘方在，生意也還不錯。

  張家姑娘的表姐聽說在富貴人家做續弦，那男人有幾分能耐，張家茶樓也沒人去找麻煩，張家姑娘也算嬌生慣養的長大。

  只是到底是市井街頭長大的姑娘，養的再嬌，眼界也有限，在趙家人搬來的頭一天，就跟趙皓軒對上了眼，一下子就被白淨俊俏的趙皓軒迷住了，認為他是個斯文儒雅的讀書人，簡直就是話本上的落魄才子走到了她的身邊來。

  張姑娘對趙皓軒一見鍾情，私底下頻頻來往，趙皓軒雖看不上張姑娘身份低微，可偏偏他自己“虎落平陽被犬欺”，還不如張家的日子好過，這才不鹹不淡地接觸起來。

  感情一直還不錯，就是前段時間趙皓軒跟寡婦鬼混，被寡婦的相好一個屠夫捉奸在床，事兒爆了出來，張姑娘羞憤之下，就跟趙皓軒斷了來往。

  這事薑氏也挺著急，沒人比她更清楚，兒子想要娶一個官家小姐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了，就是七品縣令家的千金也不會嫁到他們這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貧寒人家來，張家姑娘是現在對兒子來說，最合適的姑娘了。

  癡情，腦子簡單，張家還有點錢，兒子娶了張家姑娘，若是說要讀書的話，張家一準兒願意資助他，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等兒子將來有了出息，這張家姑娘再解決了也不遲，她心裡這樣暗暗的算計，但是並沒有跟小女兒說，小女兒年紀還是太小，凡事沉不住氣。

  趙清芙是很不喜歡那個跟她脾氣很相像的張家小姐的，不高興地說：“娘，我覺得張姑娘配不上哥哥。”

  薑氏一聲冷笑：“可張家對咱們家來說，有錢。”

  趙清芙眸光一閃，突然就想起張家小姐穿戴的那些東西，立刻興致勃勃起來：“娘，你的意思是哥哥娶了張姑娘，張家會給我們銀子花嗎？”

  薑氏對她一笑：“傻孩子，娶了她，我們就是一家人。你說呢？”

  趙清芙頓時驚喜起來，想一想自己會不再空蕩蕩的荷包，她立刻就改了口：“娘，其實我覺得張姑娘挺好的，以後當我嫂子，我們一定可以相處的很好。”

  張姑娘為了討好她，還曾送過她幾樣還算過得去的鐲子簪子什麽的，那時候她還嫌粗俗，現在她連這樣的也缺著呢。

  薑氏又接著說：“不光是這樣，娶了張姑娘，你姐姐將來在安王府的花費也不用愁了。”

  趙清芙連連點頭，看姐姐那個狼狽模樣，肯定是沒錢收拾自己，要不然也得是跟在家裡的時候一樣，寧肯餓兩頓肚子，也要買一罐胭脂讓自己的臉蛋漂亮點。

  這女人嘛，娘說了，得有一張漂亮的臉，才能勾住男人的心，才能得一輩子榮華富貴。

  而趙皓軒也經過薑氏的一番細心教導，忽然就對張家小姐越發體貼溫柔起來。

  相比趙家人因為張姑娘對趙皓軒的死心塌地高興不已，張姑娘的一家人卻愁眉不展。

  張老爺看著耿直脖子，眼神直瞟的女兒，氣得心口疼：“我剛才跟你娘勸了你老半天，你到底有沒有聽到耳朵裡去。”

  真是要氣死她了，他這女兒從十三歲就開始想看人家，一直到現在十六歲了，眼看過倆月就十七歲，成老姑娘了，家裡人都挺著急。

  他一個老夥計在城北開雜貨鋪子，雜貨鋪子就連著後院的三合院，一家人住的妥妥當當，家裡一兒一女，大女兒已經出嫁，他相中的就是這家的大兒子。

  長得是一般，可這孩子老實肯乾，雜貨鋪子雖然不太可能大富大貴，可兩口子勤奮些，這輩子衣食無憂是能做到的。

  女兒嬌生慣養的，脾氣又大，要不是這樣，也不會到現在說的幾門親事都吹了。

  她說對人家男方沒感情，覺得談不來。

  現在她迷上了趙皓軒，他算明白了，這不是談不來，是她看不上從前那些小夥子的臉，嫌棄人家長得不好看，趙皓軒臉皮白淨，富貴人家養大的公子哥，她一下子就看上了。

  “爹，你別管我了，事關我一輩子的終身幸福，我肯定是不會糊裡糊塗的跟了他的。”看著親爹氣的夠嗆，張姑娘卻胸有成竹地說道。

  這話一出，別說張掌櫃的，就是張太太也急了：“你這傻孩子，你才多大，見過幾個人，你就覺得趙皓軒可以托付終身了？他要是真喜歡你，那倒是明媒正娶地找人來跟你提親啊？”

  不提親，隻管偷偷摸摸都跟人家姑娘廝混，她那日撞見的時候，倆人就差摟一起親嘴兒了，氣得她差點厥過去。

  趙姑娘聽她娘說起提親的事，這次倒是不耿著脖子跟爹娘唱反調了，她懨懨地說道：“這事我也跟皓軒提過，他說，這本子他家裡挺艱難的，打算等家裡日子好過了，就帶上豐厚的聘禮來娶我。”

  聽她這麽一說。

  張家掌櫃的跟張太太夫妻兩個不禁面面相覷：那個趙皓軒真的打算娶自家的女兒？
  “當家的，你覺得那趙皓軒對咱們姑娘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張太太有些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