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臨近，趙瀟還未休息。

  獨自一人坐在小院內，望著今夜特別明亮的天空。中途周彥和周淑雅都來過，可看趙瀟似乎不想說話，他們兄妹都識趣的離開，並未打擾。

  眼看溫度隨著深夜越來越低，溪雨拿著一件外套來到了趙瀟身邊給他披上。

  “還不休息？”

  趙瀟晃晃腦袋道：“今天晚上不知道怎麽特別的精神。”

  隨之話鋒一轉：“明天回天海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此行帝都已經給了葉族教訓，還把羅秋韻從趙族接走，也到該回去天海的時候了。

  溪雨回道：“都已經安排好了，明天早晨十點的航班，我們可以八點鍾再從周府出發。”停頓下補充道：“不過阿道夫可能要推後幾天，他對周府護衛的訓練還沒有完成。”

  “沒事，讓他專心做自己的事情就行。”

  見趙瀟說完話又安靜了下來，溪雨小聲道：“趙瀟，你母親……”

  不等溪雨說完，趙瀟打斷了她：“我和她除了血緣之外，真找不到一點親近感，不要這樣稱呼了。”

  不是趙瀟薄情寡義，實在是沒有那種母子間的感情存在。

  就好像一個你從未見過的人突然出現，說她是你的親生母親。

  你心理上能接受嗎？

  溪雨點點頭：“那你不打算見她嗎？從來到周府她就一直想見你，而且看情形今晚你要是不見她一面的話，可能她會難以入眠。”

  趙瀟沉默下問道：“我見到她能說什麽呢？”

  今天從趙族把羅秋韻帶走，只是趙瀟償還生育之恩的一個決定，但心底裡依舊沒有母親的概念。

  所以趙瀟回來都沒有見羅秋韻，他不知道見了之後說點什麽。

  溪雨說道：“可是在離開帝都之前你終究是要見一面的。”

  的確也是那麽個道理。

  趙瀟問道：“那你說我和她說什麽呢？”

  “那你讓她從趙族離開獲得自由是為了什麽呢？”

  聞言趙瀟眯了下眼睛，慢慢明白了溪雨的意思：“那就讓她過來吧。”

  點點頭溪雨退了下去，幾分鍾後帶著羅秋韻來到，後者還推著趙爵。

  一見到趙瀟，趙爵的情緒明顯開始激動，眼中流露著毫不掩飾的恨意。

  畢竟他變成這樣是趙瀟親手造成的。

  “溪雨，你先下去吧。”

  溪雨點點頭回了房間。

  趙瀟招呼道：“羅阿姨，坐吧。”

  讓趙瀟叫媽的話，他是真的有點叫不出來。

  羅秋韻似乎也知道這點，推著趙爵到近前坐了下來，但是沒有先開口。因為她也不知道該和趙瀟說點什麽！
  看了一眼正用怨毒眼神盯著他的趙爵，趙瀟說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話，那麽就收斂一下你的眼神。否則我不介意直接把你乾掉，反正你這樣活在世界上也挺痛苦的。”

  羅秋韻心頭一緊：“不要，你們是兄弟。”

  “血緣上我們的確是兄弟，可我們真的是兄弟嗎？”

  從知道他存在的那天開始，趙爵無時無刻不想著把他給乾掉，趙瀟可沒有這樣要自己命的親兄弟。

  羅秋韻神色一黯，趙瀟所言讓她不知道怎麽反駁。

  而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趙瀟懶得繼續的糾結：“知道我今天為什麽要把你和趙爵從趙族帶走嗎？”

  羅秋韻小心翼翼的開口：“不是你想和我們相認了嗎？”

  “你覺得可能嗎？”

  聞言羅秋韻心裡一痛。只是二十多年來的生活經歷讓她能夠很好的壓製自己情緒：“那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趙瀟點燃一支香煙深吸了一口。

  伴隨著煙霧騰升之時說道：“雖然我在極力的否認自己的出身，但事實擺在那裡是否認不掉的。我的生命是你給的，我的身體裡流淌著你的血，我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

  “你雖未盡到過一個母親的責任，可我清楚你是迫不得已，你左右不了趙族的任何決定。”

  “所以念你生育之恩，我給你想要的自由，我知道你肯定很早以前就想離開趙族了。”

  莫名的羅秋韻眼眶變紅，多了些許的濕潤。

  但是她強忍著沒有流下眼淚：“你從趙族把我帶走，僅僅只是為了償還生育之恩，在你心裡一直都沒有認我這個母親的想法嗎？”

  觸及羅秋韻的眼神趙瀟心裡有些不忍。

  可他還是給出了誠實的回答：“除了血緣，我與你之間和陌生人有什麽區別嗎？”

  “那既然只是想要我自由，想償還我的生育之恩，為何你又連帶著趙爵呢？”

  趙瀟回道：“若你離開他留下，趙族肯定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把他給殺了，你是不會放心跟我走的。”

  所以趙瀟才會帶上趙爵。

  趙爵嗚嗚嗚的出聲，似乎想要咒罵趙瀟，只是奈何舌頭都被趙瀟割掉的關系，沒辦法說出話來。

  羅秋韻苦澀一笑：“讓我從趙族離開，得到自由，你就覺得還清了是嗎？”

  “生育之恩割肉可還，養育之恩一死難還。”

  把羅秋韻從趙族那個冷漠無情的家族帶走，趙瀟覺得已經是償還了生育之恩。

  羅秋韻眼裡掠過一抹悲哀之色起身：“那我還能有一個要求嗎？”

  “說！”

  “我想抱抱你，我的孩子。”

  趙瀟心頭一震，鼻子莫名的有點酸。

  強忍著才沒有流露過多的情緒：“沒必要了。”

  他怕這個擁抱會攻破他的內心防線，讓他迫切的渴望母愛。

  而他對羅秋韻只有那一份血脈相連的悸動，並沒有面對親生母親的那種親近。

  被趙瀟拒絕讓羅秋韻有點難受。

  她強忍著心頭的掙扎道：“那謝謝你讓我和趙爵得到了自由，早點休息吧。”

  推著輪椅，羅秋韻就要離開。

  “等等！”

  趙瀟叫住了她。

  羅秋韻轉過身來，眼裡閃爍著一抹希冀之色，似乎希望趙瀟可以認她這個親生母親。

  可惜趙瀟還是讓她失望了：“明天我就會離開帝都，或許以後都不會再見了。但在走之前我會安排好，給你和趙爵安排一個地方，開始你們母子新的生活。”

  停頓下補充道：“從此以後照顧好自己。”

  說罷趙瀟轉動著輪椅背轉過身，繼續看向夜空。

  羅秋韻終於忍不住流出了眼淚，但她沒有哭喊著要趙瀟認她。而是強忍情緒推著趙爵離開，讓小院之內只剩下趙瀟一人。

  幾分鍾後溪雨打開房門出來。

  走到近前正要說話的時候神色一滯：“你流眼淚了。”

  趙瀟手指掠過眼角：“進了一點風沙。”

  知道趙瀟心裡肯定是有點難受的，溪雨輕歎道：“我送你回房間休息吧，已經很晚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