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幕，讓手術室外的所有人都愕然。

  帝霆夜是最快回過神來，他快步走上前，直接走到病床邊，將那白布掀起來。

  白布底下，唐慕夏一張灰白色的小臉，雙眼緊閉，毫無生氣。

  “不可能，縱然再不會水性，人也可以在水中憋氣一定的時間，我看了視頻，她落水只有三分鍾，怎麽可能就死了！”

  帝霆夜用手攥緊著手中的白布，沉邃的黑眸死死地盯著病床上的唐慕夏。

  他不願意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哪怕他在對她無感，甚至覺得她頗有心機城府。

  但此時看到人了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被這樣的白布一蓋。

  帝霆夜真心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甚至心臟開始忽然劇痛起來。

  不可能，唐慕夏不可能就這樣死了的！

  在帝霆夜將白布掀起來那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都恍如雷劈，帝妙妙更是失重的往後趔趄幾步，眼淚再也無法控制的奪眶而出！

  “不！這不可能！夏夏剛才還說要吃我給她買的零食，她零食還沒有吃上一口，怎麽會就沒有命了！”

  帝妙妙激動地大聲喊叫。

  她衝上前去，趴在唐慕夏的身邊，伸手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她的鼻息。

  她的食指輕顫地抵在唐慕夏鼻端，一秒，兩秒，三秒！
  “啊！這不可能！夏夏，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帝妙妙崩潰。

  沒有了呼吸，為什麽剛才還是活生生的人，為什麽現在沒了呼吸！
  “不可能！不可能！夏夏！”帝妙妙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她伸手推著唐慕夏的肩膀。

  雲霆上前，抓住了帝妙妙的手：“這位小姐，請你冷靜。”

  雲霆剛控制住帝妙妙，那邊老夫人直接從輪椅上匆忙起身走上前。

  顫顫巍巍地伸著那雙蒼老的手，輕輕撫摸唐慕夏那蒼白冰冷的小臉：“夏夏，我的夏夏啊，是奶奶來遲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痛苦，剜心刺骨。

  一生威望的老夫人此時泣不成聲。

  帝霆夜扶著老夫人的肩膀，盡力控制自己的失神的情緒。

  哪怕所有人哭得天崩地裂，躺在那裡的唐慕夏，依然沒有半點反應。

  她走了，就這樣走了！
  徹底地離開了這個人間。

  “各位，節哀。”丹尼爾再次鞠躬。

  雲霆見狀，將白布替唐慕夏蓋上，然後推著病床去停屍間。

  徒留在原地哭成一團，各種不舍的大家。

  老夫人因為傷心過度，更是直接暈厥了過去。

  “霖熙，照顧好奶奶！”帝霆夜將老夫人交給帝霖熙，直接快步走向電梯，在電梯關上的那一瞬間，他伸手攔住了快要緊閉的電梯門。

  準備關上的電梯門再次感應打開。

  “帝少，您這樣的身份，去停屍間怕是不太好。”

  “她救上來的時候明明還有意識，還能睜眼，為什麽說沒就沒？”

  “如果說她是你睡腦死亡，最壞的結果是植物人。那麽她身上流血是什麽地方，為什麽會流血不止？請你給我一個滿意的回答！”

  帝霆猶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站在電梯裡，語氣低沉的質問著丹尼爾。

  那鷹隼般銳利的黑眸盯著人的眼睛看時，像是要將人的靈魂看穿。

  矜貴的氣場變得鋒芒外露，帶著一種身居高位者的威壓。

  “準確的報告，稍後我會給帝少呈上。”

  “我要看手術室的手術過程！全部的過程！”帝霆夜語氣冷然，不容置喙的口吻。

  丹尼爾眼神閃爍一秒。

  “事出突然，剛才我們並沒有開設備記錄，大家都忙於搶救，抱歉。”

  丹尼爾很謙遜地道歉。

  這一句道歉，無疑是將帝霆夜剛才的話，徹底堵死。

  沒有現場搶救視頻，那麽他連她最後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

  帝霆夜看著白布下的那個輪廓。

  往日跟她相處的一幕幕，此時就像電影畫面一樣，在他面前被重複播放。

  “叮！”

  電梯到了停屍間樓層。

  丹尼爾幾人想要將病床推出去。

  可是帝霆夜站在那不讓，他們無法繼續。

  “帝少，人死不能複生，還請您節哀。”

  帝霆夜眼神泛紅，盯著那白布下的輪廓一眨不瞬。

  久久。

  深邃沉暗的黑眸一點一點黯淡無光。

  帝霆夜緩緩側身，讓了位置給他們。

  丹尼爾見狀，幫忙一起推著病床出來。

  可帝霆夜沒有當即離開，而是跟著他們身後。

  丹尼爾跟雲霆兩人對視一眼。

  帝霆夜氣場筆挺的身姿此時有幾分落寞，腳步也沒了那種穩健。

  “我想跟她再說兩句話，麻煩你們出去。”

  “帝少，這裡畢竟是停屍間，您長話短說。稍後殯儀館會有車來處理今天去世的遺體。稍後流程，醫院會跟家屬對接。”

  “我知道了。”帝霆夜站在唐慕夏病床邊。

  戴著口罩的雲霆，一直看著帝霆夜。

  哪怕有幾分擔憂，他還是不得不退到門外等著。

  停屍間裡，有其余裝在屍袋裡的遺體，不多，只有兩具。

  可是這裡沒有窗戶，只有頭頂的排風扇在工作者。

  哪怕是在白天，依然透著一股子死氣沉沉的陰森感覺。

  帝霆夜身子筆挺地站在床邊。

  他的眼神落寞地看著那白布。

  大概過了半分鍾，他才伸手將那白布慢慢揭開。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見她了。

  從未流淚的男人，紅了眼眶。

  從來都是冷心冷情的男人，情緒波動到極限，卻又被他自己用力壓下。

  帝霆夜用力吞咽一口，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

  “唐慕夏。”他沙啞著聲音叫著她的全名。

  但這次，沒有人在理會他，哪怕連個白眼都不會在給他。

  “對不起。”

  帝霆夜聲音沙啞的道歉，一個從未低頭的男人，此時緩緩低頭，致歉。

  斂眸，看著那張蒼白的小臉。

  鮮活的心臟在這一刻，失去了本該有的跳動，像是被生生粉碎，疼得帝霆夜有些窒息。

  可除了對不起，他發現，他無別的話要跟她說。

  如果能重來，他一定善待她。

  可惜，沒有如果。

  太遲了。

  帝霆夜好後悔，可惜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