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顧鳳驕吃驚了。

  她保養得當的臉登時拉下來，眉毛一橫，硬邦邦地說：“沈小姐，你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我兩個兒子哪一個配你都綽綽有余！”

  南嫿微微一笑，“對，您兩個兒子都太優秀了，我高攀不起。”

  顧鳳驕無從反駁，被她憋得肺疼。

  顧北祁則微勾唇角，一副瞧好戲的模樣，看著南嫿。

  南嫿抿唇不語，心裡卻十分清楚。

  顧北祁明知道她就是南嫿，就是霍北堯的妻子，還故意搞這麽一出，就是故意惡心她，更是惡心霍北堯。

  偏偏顧鳳驕看不出，還賣力地配合。

  一入豪門深似海，還是單身自在。

  單身雖然也有諸多不便，可是沒有這些奇葩糾葛的豪門恩怨，最主要的是能保命。

  面上卻看不大出。

  公司有個大秀，她要一起準備作品。

  突然，他松開了她。

  她以為他會像以前那樣，非常霸道地拒絕，強行把她囚禁在身邊，然後不停地糾纏，至死方休。

  南嫿意外了一下，“你怎麽在這裡？”

  南嫿頓了一下，轉身走了。

  他微微頷首，不動聲色地說：“這樣也好。”

  熟悉的俊逸英朗面孔，是霍北堯。

  南嫿詫異，“你明白我的意思？”

  “有什麽事你跟我說，別忍氣吞聲，我不想讓你受一點委屈。”

  他沉聲提醒司機：“安全最重要，慢點開。”

  司機納悶。

  有些日子沒看到他了。

  “嗯，我不想連累你。”

  總裁一向唯快不破，車速都是越快越好，今天是轉性了嗎？
  可是上司的命令，他不敢不聽。

  南嫿怔了一下。

  他恢復了鋼鐵一般的面容。

  霍北堯颯步跟上去，“她對你說什麽了？”

  那他就可以和她永遠不分開了。

  沒多久，顧鳳驕就回來了。

  她太了解顧鳳驕的性格了。

  南嫿和霍北堯一起返回明月閣。

  他願意放她走。

  哪怕他幾次往訂婚上引，都被她故意把話題岔開了。

  南嫿沒出聲。

  大家客客氣氣地坐下來吃了一頓飯。

  “臨江那套別墅，我派人收拾好了，你哪天方便，我找人幫你搬家。那邊治安好一點，離思南公館也近一些。”他沉聲說。

  南嫿心知肚明，卻也不說什麽。

  於是車速從六十邁，降到五十邁，再到三十邁，霍北堯還是嫌快，最後調到近乎緩慢滑行了，他才滿意。

  南嫿推開房門，走出去。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車子終於抵達目的地。

  表面看不出，實則各懷心事。

  可他卻很痛快地答應了。

  直到兩腿發麻，眼睛酸痛，才轉身去浴室衝澡。

  這男人短短時間，變化太巨大了，從以前的專橫霸道，一意孤行，變得小心翼翼，懂得尊重她，甚至無條件順從她。

  顧一恭恭敬敬地說：“南嫿小姐，先生想見您。”

  這一點兒都不像以前的他了。

  紅顏禍水的帽子是戴定了。

  下車。

  “沒什麽。”

  剛走沒幾步，迎面碰到顧一。

  因為出差長達半個月，她把月月和蘭姨都接了過去，就住在公司安排的酒店裡。

  南嫿回到家，在窗前站了很久。

  南嫿沒想到事情進行得這麽順利。

  “不用了。”

  霍北堯想和南嫿待得時間長點，再長點，希望這段路沒有盡頭。

  美酒佳肴，推杯換盞，說說笑笑。

  “還好。”南嫿抬腳就走。

  其實在她家窗前，是看不到小區門口的，可她還是固執地站著。

  南嫿的心都碎了，面上卻沉靜不語。

  他上前一步，緊緊抱住她，抱得很用力，像最後一次那樣悲傷。

  三年前，只是女人間的爭風吃醋，林胭胭之流都能把她往死裡整。

  把她輕輕往前一推，他別過頭，後退一步，對她說：“你走吧。”

  愧疚濃得呼之欲出。

  看到五米開外的窗口處，一抹高大身影臨窗而立，勁挺修長，如玉如竹。

  吃罷飯後，霍北堯送南嫿回城南公寓。

  好在顧北祁沒跟進來，否則這頓飯，誰也別想吃了。

  “十三年前，第一次看到你，就特別想保護你。可是後來，你所有的傷害，都是我帶給你的。沒能好好保護你，對不起。”他的聲音低得像歎息。

  更何況顧北祁呢。

  顧鳳驕不會把這筆帳算到她兩個兒子身上，因為他們是自己人，只會算到她頭上，覺得是她在中間挑撥離間，傷他們兄弟感情。

  三天后。

  南嫿沒拒絕。

  霍北堯濃眉微挑，“怎麽了？”

  這讓他摸不著頭腦，只能暗自感歎，女人果然善變，一會兒晴，一會兒陰，比六月天變得還快。

  下飛機時，天已經擦黑。

  南嫿深吸一口氣，把這一路上深思熟慮的結果告訴他：“我不想成為你和顧北祁鬥爭的犧牲品。”

  “擔心我媽會為難你。”

  沉默片刻。

  南嫿牽著月月的手。

  這人只會比林胭胭更陰更毒。

  想起自己身上那些猙獰層疊的疤痕，以及那場驚心動魄的車禍，南嫿主意已定。

  照著霍北堯的性子，肯定受不了這恥辱，會直接衝進去，把顧北祁狠狠揍一頓。

  南嫿去海城出差。

  就住在她家隔壁，一個長臉，一個方臉，她都認識。

  霍北堯眸眼微垂，看向南嫿，俊美面孔沒有波瀾，可是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裡卻寫滿依戀。

  那兩個保鏢是霍北堯派來的。

  南嫿一時有點看不懂他了。

  霍北堯生離死別一樣地抱著她。

  司機把車開得又快又穩。

  蘭姨拉著行李箱。

  “我可以抱抱你嗎？”霍北堯眸光深深沉沉地凝視著她，低聲請求。

  忙完，南嫿帶著月月和蘭姨返回海城。

  等她走出一段距離，他回眸，看向她的身影，眼底微微泛紅。

  無論她去哪兒，身後都有兩個保鏢如影隨形地跟著。

  如果她對他說，你媽把我配給顧北祁。

  雖沒說什麽，可是她的臉色卻遠不如以前好看了，態度也冷淡了許多。

  等她徹底消失不見，又過了許久，許久，他才轉身，英俊五官變得冷峻。

  聽到開門聲，男人回眸。

  霍北堯的心微微顫了顫，隱隱痛起來，剛開始悶著痛，過了一會兒，刀絞一般。

  讓沈風儒意外的是，顧鳳驕一改先前的主動，再也不提訂婚的事了。

  好好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在那邊忙忙碌碌半個月，時間轉瞬即逝。

  南嫿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

  已經從她生活中漸漸消失的先生，居然要見自己。

  她抬手捂住嘴唇，心裡悵然又歡喜，五味雜陳，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他。

  太意外了。

  她的心微微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