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覺得，怎麽樣，才算是拿你當個人呢？”

  林北辰用中指揉了揉眉心，來了一記靈魂拷問。

  笑笑怔了怔，張嘴欲言，卻陷入到了思索之中。

  他的表情，似乎是有些茫然。

  幾次張嘴想要回答，但是話到嘴邊，突然又覺得不對，咽了回去。

  明明是一個早就有了答案的問題，可真的到了表達出來的這一刻，他卻猛地腦海之中一片混沌，不知道該如何描述了。

  許久，他才面對先生提問毫無信心的學童一樣，帶著怯意嘗試著道：“有一個自己的名字，不用學狗叫，不用吃狗食，有人的時候可以站著……我……能想到的就這麽多了，我……”

  被那個惡魔折磨擺弄了漫長的時間，心中明明藏了很多很多的訴求，早就想好了擺脫這個惡魔之後該如何生活，但當他真正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卻又陷入了茫然。

  以至於在這一瞬間，他甚至都無法確定，怎麽樣才算是一個真正的人。

  林北辰搖搖頭，道：“只有這些，還不夠。”

  “不夠？”

  “嗯，不夠。”

  “那……”

  “缺少最重要的一點。”

  “什麽？”

  “福瑞德姆。”

  “呃……那是什麽？”

  “自由。”

  “自由？”

  “是的，選擇的自由，拒絕的自由，以及……靈魂的自由。”林北辰燃燒著中二忽悠之魂。

  笑笑陷入到了思索之中。

  漸漸地，他笑了起來。

  笑的很難看。

  低沉的笑聲中，他的眼角，湧出了淚水。

  他緩緩抬手，捂著臉，無聲地哭泣。

  簡短的對話，仿佛是一道滾雷霹靂，狠狠地炸開在他的心臟上，將心間蒙塵，一掃而空。

  林北辰一看，心中一句‘哎喲不錯哦’冒出。

  悟性不錯。

  所謂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像是笑笑這樣下面沒有了的武道大宗師，顯然是早就沒有了愛情這個選項，那就只剩下自由了呀。

  “大少，我想換個名字，請大少賜名。”

  抬起頭，大宦官總管拭去了淚水，眼神變得堅定，有了一些以前沒有過的色彩。

  “賜名？”

  林北辰看著笑笑的表情變化，心中偷樂，隨口道：“哦謔謔，這怎麽好意思呢，我又不是你爹，怎麽賜名……對了，你姓什麽？”

  真好忽悠。

  感覺我這一番充滿了哲學味道的對話，一下子就為這個死太監注入了靈魂啊。

  “姓林。”

  笑笑道。

  嗯？
  林北辰有點兒意外。

  這死太監，竟然是自己的本家？
  姓林的話，就叫做……

  “林魂。”

  林北辰眼睛一亮。

  注入靈魂。

  笑笑也是眼睛一亮。

  林魂？

  自由的靈魂？
  他覺得自己一下子明白了這個名字中的含義，也體會到了林北辰對於自己的希望和寄托。

  林大少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笑笑……呃，不，林魂當下認認真真地行禮，大聲地道：“多謝林大少賜名，從今以後，林魂願追隨在大少的身邊，鞍前馬後，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林北辰擺擺手，道：“別介，我還沒答應收留你呢。”

  你又不是女神，說要跟隨我就收，那多沒面子啊。

  先看看寶庫中有什麽。

  如果寶藏滿滿的話，再考慮收不收的問題。

  在大宦官林魂的帶領之下，林北辰拿著青銅劍幣密匙，快速地朝著地下秘殿走去。

  一路上，第五城區不見人影。

  顯然是梁遠道敗亡的消息已經傳開，第五城區堡壘之中的爪牙們都已經樹倒猢猻散，抓緊時間逃命去了，到處都充斥著一種蕭瑟蕭條的氣息，凌亂無比。

  一炷香時間之後。

  “就是這裡了。”

  林魂帶著林北辰，進入秘殿，通過一條黑色甬道，來到了一個高三米，寬兩米的雙扇青銅大門面前。

  青銅大門充滿了年代感。

  質地與青銅劍幣的相似。

  不過顯然是經常有人用油布擦拭打理，所以表面光滑，沒有什麽鏽跡，紋絡清晰，雕刻精美的門畫，顯示的是大片大片人首龍身的邪魔，跪在地上，朝著一面懸浮在天空之中的圓形的邪異青銅古鏡祈禱膜拜的畫面，像是在進行某種神聖的祭祀。

  兩扇門的嚴絲合縫。

  林魂分別轉動門扇上的兩個叩門環。

  嘎吱吱！
  金屬機括轉動的聲音響起。

  門縫中央，一個類似於要是凹槽的孔洞出現。

  “沒有任何能量波動，這兩扇門完全依靠煉金機關術封閉，就算是神明，不走到門前的話，也無法通過能量感知，察覺到青銅大門的存在。”

  林北辰將青銅劍幣，插入到了凹槽孔洞之中。

  嘎嘎嘎！
  越發清晰的機括轉動聲響起。

  兩扇大門緩緩地朝內打開。

  一股略帶霉味的空氣，撲面而來。

  寶庫內部顯然是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通風過了。

  林魂很懂事地走在前面，取出一顆夜明珠，照亮了寶庫內部的空間。

  林北辰眼睛一凸，視線聚焦在了月白色的夜明珠上。

  這玩意兒看起來很值錢啊。

  沒想到這個死太監，隨手拿出來一件東西，竟然如此價值不菲，早知道剛才答應了他的追隨，那他的東西，豈不都是我的？
  不不不，我得注意形象。

  一顆小小的夜明珠而已，怎麽能夠和梁遠道積攢了數十年的財富寶藏相比，我的格局必須大一點……

  正想著，前面的林魂，發出一聲意外的驚呼。

  林北辰回過神來，定睛看去。

  喔糙？

  怎麽回事？

  所謂的秘藏寶庫，竟然只是一個不到百平方米的小石室？
  環視一周。

  沒有金銀珠寶。

  也沒有堆積如山的玄石。

  更沒有神器道器。

  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不要慌。

  淡定。

  待我仔細觀察。

  林北辰目光像是雷達一樣，認真巡視。

  只見小小的石室，四面牆壁光滑如鏡，不見絲毫的紋理，也沒有什麽玄紋陣法的痕跡，地面亦如鏡面，在月白夜明珠的照耀之下，可以倒映人影。

  整個石室簡直比一萬隻老鼠洗劫一番還乾淨。

  好在林北辰很快就看到了期待之中的畫面——石室的最中央，有兩根直徑半米，高一米的光滑石柱凸起，頂端平滑，像是兩個簡陋的圓桌一樣，上面各擺放著兩件東西。

  林北辰走近過去。

  左邊的石柱圓桌上，擺著一個黑色的盒子，一尺見方。

  右邊的石柱圓桌上，放著一面巴掌大小的圓形青銅古鏡。

  嗯？
  這鏡子……

  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林北辰腦海之中閃過一道流光，猛地想起來，之前在青銅大門上，看到的門畫中，無數人首龍身邪魔所頂禮膜拜的那個邪異古鏡，不就和眼前這個巴掌大小的青銅古鏡一模一樣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