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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萍》第188章 香火之情
  “定神鞭!”

  王舒窈吃了一驚。

  這時她又察覺一股宏大至極、陽剛至極的力量從遠處轟然而至,王舒窈不敢多留,掉頭便走,化作一道流光逸向遠方。

  “什麽定神鞭?”陳玄丘還不知道小受受偷工減料給他趕工出來的這條鞭究竟有什麽用處,一見王舒窈掉頭便走,隻道是這條鞭恰好能克制他,登時勇氣大增,高喝道:“留下來!”

  陳玄丘以神念馭鞭,脫手將鞭擲出,打向王舒窈後心。

  王舒窈反手一劍,以水劍擊開定神鞭,一股奇異的力道卻從定神鞭上襲來,直透她的神念,王舒窈逃走的身形就像卡帶了似的,在空中定了一定。

  她身形一定,也就是刹那功夫,可這刹那功夫,對高手來說,足以發出三次攻擊了。

  陳玄丘不知自已這鞭還有這等效果,見鞭被擊飛,立即乘著紫皮葫蘆去接住神鞭,並未向她發起攻擊。

  王舒窈身形恢復正常,立即加快速度,化作一道流光遠遁。

  “何方妖孽,給老夫站住!”空中傳來一聲轟然巨響,那聲音仿佛殷雷一般,裹挾著一道宏大陽剛之意,鋪天蓋地,橫掃過來。

  王舒窈急將天菁水蓮宮貼在眉心,靈寶入體,周身蕩起一團清光。

  這清光連陳玄丘的劍都能抵擋,卻抗不住這一道聲波的攻擊。

  籠罩王舒窈周身一丈方圓的清光被一下子震得粉碎,王舒窈尖叫一聲,仿佛被一道無形的龍卷風卷起,呼嘯旋轉著拋向遠方。

  這道氣息……是那日我夜探太子宮時感應到的氣息,定是雍天子護法。想不到此人如此厲害,幸虧我那日見機得早,沒有試圖闖進太子宮,否則,只怕早就身隕了。

  王舒窈想著,駭得面無人色,被拋飛千丈之後,余勢剛盡,立即主動駕起遁光,拚命逃竄。

  可是,在她前方的天空中,卻陡然現出一片紫得發黑的火焰。

  那火焰鋪天蓋地,無邊無沿。紫焰升騰於空,下無薪柴,卻上下翻滾,仿佛扯天連地一片濃雲,威勢駭人。

  隱隱然,似有一道道粗長的紫色電光在那濃雲中乍閃乍滅,兩隻狹長、巨大的眼睛,在那紫色火焰中漸漸張開,瞳孔中滿是冷漠與肅然。

  相對於那長出了一雙紫色電眸的火焰,王舒窈的身影就似投向巨大蚊帳的一隻小小的蚊子。

  那紫色烈焰中乍閃乍滅的電光,雖然沒有發出一聲炸響,卻有一股焚滅一切的道意,撼動著王舒窈的神魂嗡嗡作響。

  若非有天菁水蓮宮這種後天靈寶庇護,此時雖距那團如魔如神的紫色烈焰還有數百丈距離,她也會像被電蚊拍拍中的蚊子,啪地一聲,化作飛灰了。

  王舒窈驚呼一聲,急遁的身形頓時一止,呻吟般絕望大叫道:“月酌師伯!”

  那團紫焰突然化作了一隻翼展數千丈的紫黑色大鳥,周身流光瀉轉,羽毛根根如鐵,尖喙鋒利的就像死神的鐮刀,一雙利爪較之五爪神龍還要龐大數丈,除非是早已絕跡的真龍,或可與之一較長短。

  這時的它,儼然就是一隻鳳凰,只是不似鳳凰周身呈金黃王者之色,有紅色鳳凰真火傍身。

  它探出一隻巨大的利爪,向與它那巨爪相比,渺小了無數倍的王舒窈當頭壓去。

  利爪尚未及身,磅礴厚重的氣息已經壓著王舒窈向地面砸去。

  紫鳳一斂雙翅,跟著壓了下去。相比急速摔向地面的王舒窈,它因為體形龐大了無數倍,顯得從容的多。

  “嗯?”紫鳳耳力靈敏,聽到了王舒窈的慘叫,紫瞳不由一凝,原本緩緩攫去的利爪微微一停。

  王舒窈砰然一聲砸在地上,哪怕是從這麽高的地方,雖然受到紫鳳強大壓力,失去飛行之力,從而砸到地面,因為有天菁水蓮宮護體,她也似鋼鐵之軀般,未受絲毫影響。

  遠不如方才飛行於天上,受到這紫鳳一聲大吼激蕩起來的聲波破壞力更大。

  紫鳳降下,龐大無比,但是將要落至地面時,卻在百丈高空,便已化作人形,正是月酌。

  月酌緩緩落下,看著在地面上砸出一個人形深坑,正披頭散發,從中狼狽爬出的王舒窈,沉聲道:“你是什麽人?”

  王舒窈爬出深坑,一個踉蹌,雙膝一軟,便跪在了地上,悲聲道:“月酌師伯,弟子是窈兒呀。”

  王舒窈抬起頭來,讓面前的月酌老人看清她的模樣。

  月酌一訝,道:“是你?你不是已經死了麽?”

  月酌一眼看見王舒窈眉間蓮花狀的花鈿,恍然道:“原來你有天菁水蓮護體,難怪老夫察覺既有無限死氣,又有無限生機。”

  王舒窈當初為了報復她心儀的前朝奉禦神官楚夢,加入了殷無極的陣營。而當時,月酌就是站在殷無極一邊的一位前輩高人。

  他與王舒窈的師父平輩論交,因而王舒窈喚他一聲師伯,倒並非本門師伯。

  月酌紫眸一閃,便洞悉了王舒窈此時的狀態,搖頭道:“你仍是鬼身,只不過是用天菁水蓮強大的生氣,硬生生阻止了你肉身的破敗而已。

  你根本沒有真正把天菁水蓮化為已用,因此神象不明,雖不輪回,也難返蓬瀛。終無所歸,不過能避免投胎就舍而已,可如此雖能苟延於人間,終有一日還是要灰飛煙滅的。”

  王舒窈咬牙道:“對我來說,記住他,才是最重要的!我又不懂轉生之法,一旦投胎,前塵盡忘!所以外,我絕不投胎,寧願有朝一日,重歸天地!”

  月酌顯然知道她和楚夢之間的事情,不由搖頭:“癡兒,癡兒,你何必如此執著。”

  月酌感慨之後,神色又是一肅,道:“窈兒,你雖然是因為恨極了前朝奉禦楚夢,方才加入殷無極的陣營,終究也算是為大雍而戰。如今為何對殷無極的後人擅下毒手?”

  王舒窈拜道:“月酌師伯明鑒,晚輩發現那男子手持鋸骨刀時,就曉得他是殷大哥的後人,自然無意加害於他。晚輩要殺的是旁人,是那殷氏後人主動救他,受到晚輩功法波及。”

  月酌恍然,他就說麽,王舒窈這小妮子雖說性情偏執的厲害,可她與殷無極畢竟有一段香火之情,沒必要對殷氏後人下此毒手。

  月酌乃神獸,欠了殷氏祖上人情,這才立下誓言,世代為殷氏護法。但他隻負責保護殷氏一族的掌門人,國運也好、其他族人也罷,一概不管。

  比起那些人來,還不如眼前這位對他以師伯相待的晚輩親切。

  月酌便放松了神色,道:“老夫是殷氏護法,只要你不傷及當今雍主,你和其他人的恩怨,老夫一概不予過問。”

  王舒窈得了月酌這句話,不由大喜過望,連忙謝恩,泣聲道:“多謝月酌師伯體諒。”

  月酌微微一頷首,作勢便要飛走,順口問了一句:“你要殺的,是你當年的舊冤家?”

  王舒窈咬牙切齒地道:“不!是一個後生小子,他叫陳玄丘。”

  月酌作勢欲飛的身形忽地又落了回來,變色道:“陳玄丘?你不能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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