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我說……我說……”

  沈明秋被反覆折磨了九次後，終於崩潰了。

  “蘇念藏在哪！！”六長老散開毒刺，控制著根須把沈明秋纏緊。

  “我……我只知道大概位置……”沈明秋牙齒顫抖，意識昏沉，第一次明白了什麽叫生不如死。

  “說！！”

  “位置真的很隱秘，除了聖主夫婦，就是歸隱的那些宿老們知道。聖地裡面多數人，還都以為她還生活在祖地那座山上。”

  “你是怎麽知道的？”

  “之前……蘇念是被歸隱的那些宿老們照顧，大公子偶爾還能去見幾面，也非常疼愛他那個可愛的妹妹。可是……自從蘇念覺醒靈紋後，就從那裡消失了。

  大公子到聖主那裡鬧了很多次，才知道蘇念已經被轉移到外面了。

  大公子當時跟我抱怨，說給蘇念準備了生日禮物，卻沒有機會送，又說蘇念從小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裡一樣，很可憐。

  我……我就自告奮勇……替大公子調查了。”

  二長老和六長老微微擰眉，連親兒子都要保密？這措施是不是過分了！

  難道，大衍聖主知道蘇念的身份了？或者是蘇念偷偷告訴他們了，所以被秘密保護起來！

  “藏在哪了？”

  “我偷偷跟蹤了好多次，才發現了地方，可剛到那裡就被鎮守的妖獸發現了，為此還被責罰三月禁閉。”

  沈明秋滿臉鮮血，虛弱的說著，劇烈咳嗽幾聲，連忙道：“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你們可以殺了我，但不要再殺害其他弟子了。我敢保證，你們就算殺光外面的那些弟子，也查不到比我更詳細的情況了。”

  六長老問道：“都有誰陪著蘇念藏在那裡？”

  “就是歸隱的那些宿老們。”

  “那裡有禁製嗎？”

  “我不知道，我當時還沒到那裡就被發現了。”

  “你還記得地方嗎？”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是念兒十周歲生日的時候，他們可能又換地方了。”

  “帶路！”

  “我給你們指個地方，你們自己去。我……我只求一死……”

  “你沒得選！！”

  “殺了我吧！！我說這些，已經是背叛聖地了，我不能再把你們帶過去。”

  “帶路！！”六長老控制著根須，把沈明秋纏繞成粽子，扔到了面前。

  “殺了我，我不能帶你們過去，求求你們……”沈明秋故意哀求，可心裡稍稍松口氣，上當了！！這群蠢貨上當了！！

  “等等！！”二長老突然喊住。

  沈明秋心裡咯噔下，發現問題了？？
  二長老吩咐道：“再折磨他三十次，重新審問，確定他沒有撒謊。再通知弟子們，全部撤回來。”

  “三十次？不要！！不……”沈明秋劇烈掙扎，真的不願意再承受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了，而且……三十次啊，如果真的崩潰了說錯話呢？
  “第一次！我替你數著！”六長老控制毒刺穿進了沈明秋的身體。

  “啊！！”沈明秋淒厲的哀嚎響徹山巔，皮肉潰爛，骨頭軟化，他雙眼圓瞪，全身痙攣、抽搐，很快連喉嚨都開始腐爛。他承受著慘烈的痛苦，恨不得要自己把自己撕碎。

  短短幾分鍾裡，沈明秋崩潰的意識裡只剩下對死亡的渴望。

  然後……

  綠芒淹沒沈明秋，給他調理傷勢，愈合血肉。

  沈明秋剛剛蘇醒，緊接著毒刺再次擊穿身體，痛苦……繼續……

  六長老足足折磨了沈明秋兩個小時，等松開的時候，沈明秋已經意識恍惚，目光渙散，像是沒有了靈魂的軀殼一般。

  二長老在旁邊冷漠的吩咐：“問！！”

  六長老蹲在沈明秋面前：“蘇天朔的女兒叫什麽？”

  沈明秋目光呆滯，含糊低語：“蘇……念……”

  “蘇念是什麽靈紋？”

  “靈紋……靈紋……”

  “蘇念，是什麽靈紋。”

  沈明秋空洞的眼底，稍稍閃過微弱的明光：“不知道……”

  六長老仔細詢問後，起身向二長老點頭：“沒問題，跟之前回答的都一樣。”

  神教弟子陸續撤回後，在沈明秋的帶路下深入密林。

  沈明秋帶著他們趕往大衍聖地。

  神教一百多位內宗弟子分散在周圍，范圍鋪開數十裡，隨時準備清理特殊的妖獸和歷練的聖地弟子。

  一聲嘹亮的啼嘯響徹雲霄。

  是一頭金色鵬鳥，展翅百米，璀璨耀眼，以驚人的速度掠過天穹。

  “金鵬？？”二長老等人迅速停住，謹慎的隱藏在密林裡。

  “大公子……”沈明秋虛弱的抬起眼簾，看著很快消失在雲層裡的那片金光，神情黯然。

  “那是蘇澈嗎？”六長老很遺憾，如果能直接抓住蘇澈，定能逼問更多細節。

  可惜了，蘇澈的坐騎是金鵬，速度太快了。

  “快走，帶路。”二長老冷漠的催促。

  沈明秋虛弱咳嗽，指了指前面：“繼續往前，藏身地離大衍聖地不遠，五六十裡而已。你們當心，不要驚動別人。”

  “你還有心思關心我們？”有神教弟子在後面冷哼。

  “我是關心聖地弟子，不要驚動太多人，就不會殺害太多人，你們想帶走蘇念，就帶走吧，只要不毀了聖地。這是我現在唯一的夙求了。”

  沈明秋虛弱低語，身體劇痛難忍，如果不是根須冒著生命之氣，在滋養著身體，他可能已經撐不住了。

  神教隊伍在茂密的叢林裡潛行，謹慎更警惕。

  “還沒到嗎？”

  “往前……”

  “還要多遠？”

  “繼續……”

  “你到底記不記得！”

  “我有印象……我盡力……”

  “大概的位置？”

  “到了那裡，我就知道了。”

  三個小時後，沈明秋抬手示意他們停下。

  “我記得這座山。蘇念藏身的地方應該就在前面了。”

  沈明秋虛弱的抬頭，望著前面一座險峻的高山，乍一看過去像是展翅的黑鷹，俯瞰著森林，非常有壓迫感。

  “你敢耍花樣，我們就直接屠了大衍聖地，不留一個活口！”六長老控制根須，把沈明秋纏的不能動彈，示意周圍弟子們打起精神。

  “我不耍花樣，只求死個痛快。你是神教長老，講信譽，等到了地方，先殺了我。我不想看到你們屠殺聖地宿老的場面，我更不想聽到他們對我的咒罵。”

  “別廢話，仔細找！給我確切的位置！”

  “往前……往前……”

  沈明秋虛弱的觀察著周圍，眼角的余光卻瞥了眼五十多裡外的大衍聖地。

  五十裡！
  對於之前的他來說，都不算是距離了。

  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卻是生與死的鴻溝，遙不可及，難以跨越。

  沈明秋知道，他回不去了。

  沈明秋更知道，他要死了。

  不管他做什麽、說什麽，在被抓住的那一刻，他最後的命運已經被注定了。

  沈明秋曾經的願望是做大衍聖地的宿老，招攬弟子，培養新人，壯大聖地影響力。再後來，薑毅身份宣告天下，蘇念身份隱秘而非凡，他雄心勃勃想要闖出一番不一樣的成就。

  可是，美好的夢想、未來的祈願，竟然還沒等開始就被夭折了。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他，從沒想過自己驕傲的生命會這樣狼狽的結束。

  但是……

  他，要死了！！

  死在大衍聖地外面，死在夢想開始之前。

  這一刻，沈明秋眼角的余光滑落了淚水。

  哭了？？
  他囂張、他驕傲、他甚至目中無人，但他從沒有哭過。

  但在這一刻，他哭了，他真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