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光暗同存的森林（8）

  當莫尼卡離開後，安斯艾爾坐騎搖椅上，輕輕揮手，布置下一個靜音結界，然後指著他對面的古樸椅子，向張浩做了個‘請’動作，接著說道：“記得幾個月前，我和閣下在森林中見面，當時我牽製著魔法皇帝，而閣下則與盜賊之王對恃，按人類傭兵界的說法，我們應該也是隊友或者同伴了吧？”

  張浩坐下，聽到安斯艾爾這番話，他笑答道：“不敢，安斯艾爾長老經歷數次人魔大戰，經歷的時光悠久，就算是折算成人類的壽命，也是曾爺爺那一輩的傳奇人物，我只是個剛進入傭兵界的小毛頭，還沒有資格成為你隊友，但是，能與你一同戰鬥，我感到非常榮幸。”

  武林界同道中人見面，總會說幾句久仰大名之類的話，張浩這番話純粹長期耳聽目染下來的一種習慣，也算是江湖中的一種特色禮儀了，但在安斯艾爾這個年邁的精靈老人看來，感覺卻是別有不同，他心裡暗自想道：人類這種族果然擅於奉承，連火蜘蛛這種意氣風發的青年英雄也沾染了這種毛病。

  傭兵界都盛傳，火蜘蛛擁有神族血統，但是安斯艾爾對此半分也沒相信過，作為活了幾百年的老精靈，他清楚得很，擁有神族血統的迪克族，一般只有女性，而且容貌極其秀麗，這個火蜘蛛是位男性不說，相貌也就一般般罷了。

  如此想著，不自覺地他就看低了張浩兩分，但並沒有到討厭的程度，他將手上的書籍合上，放到身邊的桌子上，不緊不慢地說道：“當時在藍水聖河，我沒能幫到閣下，在這裡，我表示沉重的歉意。”

  藍水聖河那件事，張浩記憶尤深，當時他實力僅有現在的一半，和魔王的在河面上殊死打鬥，幾盡喪命，幸好被絲特芬妮所救，現在回想起來，他依然心有余悸。

  因為世界樹遮擋了大部分的陽光，即使是白天，藤屋中亦顯得有些昏暗，因為太極內功靜心的特性，使得張浩平靜地臉龐在陰影中越發顯得安定，寧和，他微微笑道：“長老不必為那件事有任何自責，當時的情況來得太突然，對方存心致我死地，有心算無心，況且我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安斯艾爾是大陸上的傳奇英雄，是一位大魔導士，同是還是精靈族的自然大祭祀和長老會一員，可謂是聲名顯赫，地位尊貴，任何一個國家的王者，與他交談都得抱著兩分尊重，三份敬畏，但是他卻驚訝地發現，這個火蜘蛛阿歷克斯面對著自己，尊重是有了，但是，以他閱人數百年，在對方的神情，眼神裡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敬畏。

  也許是年輕氣盛？也許是自詡實力過人便目空一切！但是看他神情平靜，又不像那種狂傲的人，反而給人一種沉穩的感覺，前邊那番奉承自己的話現在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錯覺。安斯艾爾心中泛起古怪違和感，一般來說，只有年紀大到一定歲數的精靈才會給人這種寧心無欲的感覺，現在一個人類年輕人，也有類似的氣質，不得不讓他嘖嘖稱奇。

  安斯艾爾對張浩的評價瞬間又漲了上來，他端正了身體，想了一會，正色問道：“我們精靈與人交談不喜歡繞彎子，我問你，你家裡的那個女精靈，你可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又想說勸我讓麗絲兒回精靈族？張浩心裡想了會，答道：“自然清楚！”

  “既然清楚，那你為什麽還要將她留下來。”安斯艾爾帶著幾分質問地語氣問道：“你應該明白，雖然你的實力很強，但你並沒有資格獲得那位女士的愛情，她可是”

  安斯艾爾的話並沒有說完，但張浩已經知道他想說些什麽，微笑道：“也許在閣下看來，我的確是沒有任何資格，但以我的角度來說，長老同樣也沒有什麽樣立場可以在這件事情上命令我！”

  這態度便是不卑不亢了，安斯艾爾可是妖怪級的老精靈，自然不會被這幾話給激怒，他點頭道：“確實，如你所說，我沒有立場命令你，這只是一個忠告，如果同意，你能獲得整個精靈族的友誼。”

  又是精靈族的友誼這句話！莫尼卡如此，沒想到安斯艾爾也是如此！張浩在心裡長長歎了口氣，他們真以為精靈族的一點點尊重能讓人覺得榮幸萬分？一句空頭支票就可以讓人‘拋妻棄子’？精靈族這種自大的性格，還真是讓人無奈。

  張浩笑笑，不想答話，安斯艾爾卻從張浩的神情中看到了一絲戲謔，他將自己剛才的話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大概，心中微微尷尬之余，更多的是失落，精靈族一百多年的閉關自守，換來的卻是種族聲望的低落，若是在一百多年前，如果許諾‘精靈族的友誼’一這句話，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興奮萬分。

  明白打種族友誼牌已經無效的安斯艾爾，想了想，說道：“她是比我們森林精靈更加高貴的高等精靈，是我們一族的祖先，同時她還是我的老師。”老精靈臉上露出淺淺的苦笑，以及一絲不甚明顯的嫉妒：“只有少數人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像她這般尊貴的人，不應該成為你的妻子。”

  麗絲兒確實曾是安斯艾爾的老師，張浩記得她似乎曾提過此事，但兩人之間似乎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導致兩人關系極差，上次在矮人族滅族事件後，兩人曾見過面，但是根本沒有打過招呼，連眼神的交流都沒有。

  張浩反問道：“那麽，長老認為，這個世界上何人能配得上她？”

  安斯艾爾一時語塞，愣了片刻，道：“應該是一個博學優雅的英雄，而且必須擁有不錯的地位，最後，她的婚約者必須還是個精靈。”

  張浩想了一會，突然笑道：“這條件聽起來，怎麽像是在說長老自己你本人呢？”

  “你，你胡說什麽？”長老突然站了起來，又急又怒地向張浩厲喝，龐大的魔力波動在小小的結界內散發，然後擠壓，形成強大的魔力威壓。

  張浩靜靜地看著安斯艾爾神色變幻的臉，平靜地說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聽到這句話，安斯艾爾的的魔法氣勢陡然間就停頓，消失，他白著一張臉，緩緩坐了下來，作為一活了幾百年的精靈，他的心性自然是不錯的，只是，如果這世界有心魔一說，那麽，麗絲兒就是他心中無法揮去消失的魔障。

  安斯艾爾臉上並沒有那種心事被揭破後的惱怒，他靜靜地坐著，回憶著年幼的他初次遇到麗絲兒時，那種驚豔，仰慕，崇敬的感覺。隨著年齡的漸漸長大，他對麗絲兒，對老師的非份之想越來越明顯，這也是導致他們變成陌路人的主要原因，麗絲兒隻將他當作一個孩子看待，而年輕的他，對愛情又太過於執拗，使了一些小手段，沒有成功，卻觸碰了老師的底線，結果就是，麗絲兒使用了小預言術，強行結束了兩人之間的依附關系，不聲不響地離開了他。

  沒有了依附與被依附的牽絆，安斯艾爾再也沒有見過老師，之後的兩百多年，他是在思念，悔恨的痛苦煎熬中度過的，現在他已經看淡了很多。兩人分別的五百年後，當他再次在矮人的熔火城見到自己的老師兼愛人時，他已經能壓抑住手中的激動，將自己的表情偽裝成完全不認識對方一般，毫無波瀾。

  張浩沒有打擾安斯艾爾，而是靜靜地等待著。

  不知過了多久，安斯艾爾終於回過神來，他似乎還沉浸在往時美好時光的情緒之中，語氣顯得特別柔和：“你讓老師重新擁有了身體，這點我非常感謝，只是，我依然還是要向提出勸告，老師她是高等精靈，我們精靈族中的真正女王，擁有最純正的母親樹血脈，我們精靈全族不會允許，也不能讓她與外族人結合，如果像茉伊拉這樣的第二世代精靈女王，與人類結合，族內並不會有太大的反對，但是老師她不同，她是最純正的第一世代精靈，比我們這種第二世代的精靈，高貴太多太多，無論是天賦，還是潛力。”

  安斯艾爾長長地吐了口氣，繼續說道：“現在長老會將她的真正身份壓了下來，讓大部分族人以為她是個混血精靈，這樣做，一是為了保護她，不讓其它種族的人打她主意，二是賣你一個面子，畢竟你幫助了老師。但這事瞞了不多久，等大部分族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之後，沒有人，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再庇佑你，因為那會涉及到兩個種族的戰爭。”

  精靈族對於純正血統的執拗，人類是不會明白的，身為地球人的張浩也同樣不明白。

  “我前不久曾這樣回答過另外一個想說服我的精靈，現在再這句話轉告給你聽。”張浩笑了笑，對於安斯艾爾的勸告兼威脅毫不在意：“決定權在麗絲兒的手上，無論她作出什麽樣的選擇，我都會支持她。”

  “即使與整個精靈族為敵？”安斯艾爾問道。

  張浩斬釘截鐵地答道：“即使與整個精靈族為敵！”

  安斯艾爾看著張浩，突然微笑起來：“老師的眼光果然不差！年輕人，你還有半年的時間考慮這一問題，因為還有半年，就是新女王候選人最後的確定時間，不能再拖下去了。對了，另外還有一個提醒。女王上任時，必須是處子，我們都看得出來，現在老師依然還是聖潔之身，對於你的忍耐力，我們非常佩服，如果你真心為老師打算，希望你再忍耐半年，半年後，視老師的選擇，閣下自己再作決定吧，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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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起點更新最慢的書，絕對是我這一本，沒有之一！像我這樣的人，居然能得到大家四年來不離不棄的支持，心中實在有愧。我會盡量加快更新速度，但是否能做到日更，我自己都沒有太大的信心，望大家能諒解，因為前邊挖的坑太多，現在要慢慢填上，所以情節進度可能會慢一些，希望大家能忍耐一下！
  再一次向各位書友表示衷心的感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