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擅長偽裝
  冕冠十二旒，系白玉珠，深衣袍服，羅帛覆面翹頭履。

  那張藏在旒後的臉斂住所有城府心計，高深莫測，天子氣勢渾然而成，教人不禁心生敬畏。

  “洛小然姑娘昨夜沒睡好？”音修不知什時候站在了她的身後，開口問道。

  洛小然卻被嚇了一跳，手一脫，哐當一聲，將手裡捧著的金盆打翻了，水灑了一地，甚至還有些濺在了慕容決袍服下擺。

  伺候的內監皆是一愣，反應過來後手忙腳亂的尋布來拭乾慕容決的袍服，音修一皺眉頭，“還不趕緊收拾乾淨！”

  也不知道是說誰的，洛小然捧著金盆出去，拿了塊布來擦拭地上的水。

  還沒跪下去時，慕容決就已經止住了她的動作，拉住她的手腕，這一動作太大，讓周圍一乾內監都注意到了，雖然手上的動作都沒有停，余光將這一動作一覽無遺。

  音修也將這動作看的真真切切。

  慕容決倒是不覺有何不妥，將洛小然從地上扯了起來，“你下去罷。”

  其他人看著這一幕覺得膽戰心驚，都紛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不該看的一幕，心下忐忑不已。而身為女主人公的洛小然卻比他們更加心驚肉跳，猛地一抽手，紛紛讓內監唰的一下抬起頭。

  這洛小然姑娘居然、居然敢拒絕陛下？！
  慕容決接二連三被洛小然如此刻意躲避，原是顧及她手上有傷不容決碰水，此下臉色一沉，明顯已動薄怒，“出去！”

  洛小然卻來的更加爽快，福了福聲，掉頭就走。

  音修捏了捏手裡的拂塵柄，掃了眼眾內監，“手上停了作甚？還不趕緊伺候陛下更衣，耽誤了上朝時刻豈是你們一個腦袋夠賠的！”

  被趕出偏殿的洛小然回到了自己的臥房內，胡亂睡了一覺。

  ——

  儲秀宮內。

  被打發前去未央宮送冰鎮綠豆蓮子羹的宮女此時跪在慕容毓流的跟前，渾身瑟瑟發抖，“回稟娘娘，未央宮的……的……公公說……以後都不用再送過去了，奴婢……奴婢好話說盡他卻是怎麽都不肯送進去。”

  慕容毓流姣好的面容陰沉沉的，原是林黛玉般柔弱、風情的容貌變得有些扭曲，“前幾次本宮去送哪一次不是好好的送進去了，怎的換成你這婢子去了就送不進去了！說！”

  宮女恐的匍匐著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娘娘饒命啊！娘娘饒命！”

  慕容毓流彈了彈護甲，發出一道尖銳的聲音，她眸光一凌，視線從跪著的宮女身上移開，“來人，將這無用的婢子拖下去發賣出宮！”

  發賣出宮……

  在宮中伺候的宮女多半是伺候過正經主子的，尤其是她這種伺候過慕容毓流的。宮中的規矩是唯恐這種婢子出宮後嘴碎散播謠言，便會在打發出宮時毒啞。

  宮女嚇得面無人色，哭著求饒：“娘娘饒命——娘娘饒命——”怎麽懇請也撼動不了慕容毓流的狠絕。

  慕容毓流極擅長偽裝，在儲秀宮外是柔弱、無害的慕容夫人，實則心腸狠毒，下手處置宮人手段毒辣，再加上是慕容一族出身，手段頗多。

  儲秀宮裡的人每日裡都過得膽戰心驚。

  區區一條婢子的人命在慕容毓流堪比踩死一隻螞蟻，無關痛癢。聽著婢子苦苦哀求的聲音，隻覺得吵雜的很。

  “動作還不快些。”慕容毓流帶入宮中的貼身丫鬟杜裳立即出聲催促。

  正在宮女快被拖出大殿時，她卻一改方才的哀求陳詞，忽然大叫出聲：“皇上藏了一個宮女在未央宮中！”

  慕容毓流的纖細柳葉眉微微一簇，抬眼示意了下杜裳。

  杜裳上前，一擺手就製止了宮人的動作。被拖著的宮女爬行著跪到杜裳腳前，哭的滿臉眼淚鼻涕：“杜裳姑娘，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出宮啊……”

  仔細詢問後，杜裳就回到了慕容毓流身側。

  “打聽出什麽了？”慕容毓流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裡的玉珠子，問道。

  杜裳福了福身，“這宮女亦是道聽途說於未央宮裡的禁衛，說皇上新收了一個宮女放在身邊，因是值夜宮女，故而侍衛們都未曾見過這個宮女。許是空穴來風，但這傳聞傳的有頭有臉的，怕是……”

  新帝登基後入主未央宮已有兩月，他們只知道新帝之前是秦王，軍營裡的生活自然缺少女人的滋潤，而秦王連一個妾室、通房丫環都沒有聽說過，當下不免覺得有些懸乎。

  這是眼看著新帝守喪的三月之期即將到了，可那未央宮裡只有一群內監，儲秀宮裡放著一位如花似玉的慕容夫人，也就來看了一次。

  倒是之前聽說他與太后的傳聞，後來太后就被軟禁在了永安宮中，也就無人在提及了。

  現在……

  怕是這個值夜宮女倒是確有其人。

  是新帝用來暖床排解需求的宮女，只是不知道怎麽就被侍衛給傳了出來。

  杜裳的猶豫和沒有說出來的話，慕容毓流如何能不知道。只是想到皇上寧願招一個下賤的宮女，也不願意正面看她一眼，就覺得怒氣翻湧。嫩玉似地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眼中閃現狠絕之色：“去，將那宮女綁來見本宮，記住，要做的悄無聲息的。本宮到時要看看那個宮女有何能耐爬上皇上的床去！”

  杜裳屈膝一福，“是，娘娘。”

  杜裳正欲退出大殿時，慕容毓流又喚住了她，“把那個宮女處理了。”

  杜裳柔柔一笑，“奴婢跟隨娘娘多年，自是已派人處理了。”

  退出大殿時，只聽見不知從那個偏遠屋子裡傳來一聲女人歇斯底裡的尖叫聲，只是那聲音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霧一般，待人要去仔細聽時，已然消失了。

  ——

  午睡醒來後的洛小然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別人口中傳說中的人物，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算計上了。

  此時的洛小然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荷葉雞！
  她好想吃荷葉雞啊！

  未央宮有小廚房，可以料理一些簡單的菜式，她打著音修的名號要了一隻今日剛殺的雞，命廚娘用醬料醃漬好後，她收拾了下自己，去禦花園的荷花池采荷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