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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生香》第112章 你不肯嗎?
  第112章 你不肯嗎?

  梵音的話問出,讓趙婆子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支支吾吾的張不開嘴,最終沉歎一聲:
  “夫人也不願這樣,老奴也是沒辦法了!”

  “這銀子您先收回去,我父親還沒有決定要離開慶城縣,即便是離開了,也不會拿了銀子了事,我們家與張家之間的情分可不是這麽容易就斷了的。”梵音的態度很堅決,將銀子一把就推了回去。

  趙婆子見她臉色不好,只是抽了自己一巴掌,“老奴也不願這麽乾,弄的一家子都覺得愧疚不得了,昨兒趙陽還說大不了鋪子不幹了,您當初教的配料的方子可不是這麽點兒銀子就買下來的,那是救了一家人的命,本來還想與老爺說一說,可孰料趙陽還沒開口就被打了兩巴掌。”

  趙婆子猶豫下,“要不然,您尋個機會與夫人再說說?怎麽好端端的,突然變成這樣了呢?”

  梵音拍拍她的手,“這件事自會有個解決的法子,您也別跟著擔心,好生的把鋪子開著,不管我們走不走,這鋪子都是你們的。”

  “即便您跟楊大老爺進了京,也定期給您送銀子!”

  趙婆子的許諾讓梵音笑了,她也問了問張文擎定親的事,還有二胖這些時日都在忙著什麽,沒停留太久,她便帶著彩雲回去了。

  梵音的心很沉,她沒想到張縣尉這一次居然如此狠的要與自家斷了來往,到底為什麽呢?就為了張文擎嗎?

  這件事看來沒有想的那麽簡單,梵音感歎一聲,只能等父親回來之後再說了。

  楊志遠此時正在福陵寺中陪著宇文信和主持方丈談經,若是以前,楊志遠或許會避開這種場合,可今日卻在此細細的聽著,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女兒懷柳來。

  想起丫頭剛剛跟他在一起時,也時常這般坐在蒲團上靜思,雖沒有手持木魚念佛,但她尋常看的也都是佛經,《華嚴經》,《蓮華經》,《大般若經》,《大涅槃經》,可這丫頭盡管看過的經文很多,卻並沒有以佛徒自稱,言行處事也不似佛家弟子,反而有點兒悖論而行。

  想著她時而露出的小心思和稚嫩,遇上挫折時不屈不撓的氣度,楊志遠不妨對她更溺愛一層。

  因為此時他也盤膝做在這裡看著經文,可卻無法像女兒那般專心……

  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楊志遠沉浸在自己的回想之中,主持方丈覺出他的溜號,不乏輕咳一聲,“剛剛所言,不知楊施主有何見教?”

  楊志遠回過神來不由尷尬的笑了笑,“慚愧慚愧,剛剛我走神了,並沒有聽大師講了什麽。”

  他的坦白讓方丈很受傷,沒聽就沒聽吧,居然還說出來?他剛剛在講佛祖涅槃受苦,卻見到這位楊主簿在笑?
  假文人!
  方丈冷哼一聲,別過頭去,宇文信不由好奇起來,“不知剛剛楊主簿在想什麽?看你似很開心,不知可否講出來讓我等也跟隨喜樂喜樂?”

  楊志遠聽出這話有不屑之意,不過他也不在乎,倒是坦白道:
  “平日裡忙碌不停,回家能夠吃上一頓飯都是好的,如今忽然有機會坐在蒲團之上,看著經書沉思,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女兒懷柳,她曾為母守孝剃度修行,時而回去就能看到她如現在這樣盤膝而坐,手捧經書的沉思,如今想起卻覺得我不如她,乃是自嘲一笑,失禮了,給方丈大師賠罪,實在是失禮了!”

  楊志遠拱手認錯,倒是讓主持沒什麽可說的,人家想的不是風花雪月的男女情事,而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兒,這也沒什麽再指責挖苦的。

  宇文信沉默半晌,“向來只有嫡長為母守孝,您的女兒能剃度守孝,想必也是一烈性女子。”

  “她……算是吧。”楊志遠不知該怎麽評價,算是隨意的敷衍了事。

  主持方丈也無心再講,不乏起身引二人至後殿的靜閣去食素齋。

  宇文信一直都食素,食素齋也沒有什麽不習慣的,楊志遠吃苦多年,吃上三天的白菜豆腐也不會嫌棄。

  二人因身份不同分席而坐,楊志遠覺得宇文信一直都在打量著自己,可高門大戶出來的人家都講究食不言、寢不語,他也不會如在家那般隨意的開口說話,楊志遠始終信奉一點,那便是言多必失,所以能不說就不說。

  宇文信很快便吃好了,護衛將碟碗撤下,他淨了手,漱了口才與楊志遠說起素齋來。

  “我倒是聽說過一件事,您的那位女兒楊懷柳的素齋手藝很好,是這樣嗎?”

  宇文信的問題讓楊志遠豁然呆滯,可見宇文信這般盯著自己,他只能敷衍道:“她曾剃度守孝食素,所以學了幾個菜樣,算不上什麽素齋,在家時樂於親自下廚,吃過的人倒不少,這樣的傳言倒是虛名了,實在是太抬舉她了!”

  “不管是不是抬舉,終歸也有這等美名相傳,不知我是否有機會能夠品嘗一下她的素齋手藝呢?”宇文信的目光雖然含著笑,卻讓楊志遠的脖頸發涼,他的腦中豁然蹦出了鍾行儼,想必這位宇文公子是因為鍾行儼曾鬧著要吃女兒的素齋,所以才有這樣的要求?

  不過涉及到女兒,楊志遠的性子還是硬氣了些,他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妻子,讓她早早的離世,如今只有這麽一個女兒,他怎麽會隨意的讓她卷入無辜的爭端當中?
  沉了半晌,楊志遠才苦笑道:

  “我這般說或許宇文公子覺得我是在搪塞,可我也必須要說出實話,雖說我是父親,她是女兒,但家中的事向來都由她自行做主,我從不勉強,而且她的性格有股子韌勁兒,只要不想做的事絕不去做,不瞞您說,當初鍾行儼鍾公子始終想吃一頓素齋,一連多日都沒能如願,雖然最終如願以償,卻也落了個老死不相往來的結局。”

  楊志遠攤了手,“若我話語唐突,還望宇文公子莫怪。”

  宇文信一怔,隨後笑容更燦,“這倒是個有趣的事。”

  “窮養兒子富養女,之前我虧欠了女兒太多,如今也只能縱著她的小脾氣,管不了嘍。”楊志遠苦笑搖頭,宇文信仍舊堅持,“待離開福陵寺時,我親自登門相求,如若她不同意,我也絕不會勉強。”

  宇文信的語氣帶著不容質疑的肯定,楊志遠嘴角抽了一下,卻也只能這樣,心中已經將曹縣令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出來,讓他曾與鍾行儼有過來往的人招待宇文信,這不就是讓他趟入渾水麽?
  老王八……

  楊志遠初次這般狠呆呆的在心中罵了人,宇文信已經離開靜閣在寺廟中隨意的走,楊志遠沒有相陪,率先回去了。

  宇文信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叫著身邊的人道:“他說的是真的麽?”

  “回公子,九成為真。”

  宇文信點了點頭,“鍾行儼沒吃舒坦的素齋,我怎麽會吃不上?那個小丫頭的手藝就那麽強麽?能讓他鍥而不舍的去求?這個楊志遠也是個硬骨頭。”

  “方青垣提請入京的人選中便有此人。”

  “原來是他。”宇文信微微點了頭,“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楊志遠回到屋中有些心神不定,之前覺得宇文信這個人看似和藹,其實是笑裡藏刀,吃著飯,突然從素齋上提到了懷柳,他即便坦白了鍾行儼的事,他的眼中卻有十分城府,根本沒有表露出半點兒仇怨的不喜,就像是一個勝利者,在俯瞰失敗者的潦倒落魄。

  可怕!
  這個人實在可怕!
  楊志遠在屋中來回踱步,一涉及到家人,他有著強烈的自護陰影,他絕不能容忍懷柳再絞進這個泥潭當中。

  怎麽辦呢?他的腦子裡有些凌亂,想要出門找個小和尚傳信,可剛剛開門,就發現宇文家的護衛在門口守著,連縣衙的衙役都被攆到了最外一圈呆著,他根本沒有機會。

  隻期望他是心血來潮吧,盡管這個可能性幾乎為零!
  一連三天,宇文信並沒有格外的動作,真的帶著宇文侯家的人到懷遠大將軍的陵墓前磕了三個頭。

  這一做法讓人各有心思,有人覺得是宇文侯讓最雞肋的兒子來拜祭,是為了羞辱懷遠大將軍,也有人覺得是兔死狐悲,宇文侯如今聲勢猛增,與昔日的懷遠大將軍不相上下,所以派人拜祭磕頭。

  不管怎樣,這三天過完,宇文信明日便要離開慶城縣,而這一日是從福陵寺回慶城縣內的日子。

  楊志遠一路上都在介紹著燕國的奇珍異品和風俗小吃,隻期望他能夠停留下品一品,嘗一嘗,若回縣城內的時間晚了,他也不會再找懷柳做什麽素齋了。

  可楊志遠終歸是失望了,因為楊志遠剛吩咐馬車往暫居之地行進時,宇文信忽然叫他停住,“去你們家。”

  楊志遠一怔,“去下官家?”

  “是的,就是去你家。”宇文信的嘴角上翹,柳葉薄的殷紅嘴唇好像是一把染了色的刀,“難道楊主簿不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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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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