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這就是緣分啊，大人！
  樂小乙和袁縣令在裡屋穿衣服，張大鏢頭在偏廳裡喝茶，袁三光這次來青陽赴任幾乎沒有帶什麽隨從，因而現在為他添茶的就是袁縣令的二姨太小紅，小紅三十多歲的樣子，長得不算難看可也說不上有多漂亮，不過笑起來的時候很有韻味，她全身上下最漂亮的地方是那一雙眼睛，似乎總是能夠看破人心一樣，另外她的身上帶著一種很獨特的氣質，和她一起相處的人總能有種恰到好處的感覺，所以和她聊天也會很舒服。

  小紅說自己是教坊出身，年輕的時候在京城唱曲兒，偶爾也會接客，從王公貴族，到江湖莽夫，她對自己這層身份並不避諱，不自卑亦不自憐，語氣只是尋常，這是歲月積累下的智慧，幾句話聊下來張小夕就知道這女人很聰明，而且她的這份聰明並不會刻意表現在你的面前，這才是她真正厲害的地方，什麽都懂，卻什麽都不說。

  歌舞伎人總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小紅也不例外，何況萬紫千紅中她本就不是最美麗的那個，不知不覺邁過了三十歲的坎兒，以往的恩客也少了很多，她對此很是平靜，早年的時候她生活富足，衣食無缺，卻始終保持著一份警醒，知道春宵苦短，韶光易逝，等到這一天真的來到時，並不會像其他姐妹一樣呼天搶地，感慨命運不公，她或許並不漂亮，卻始終很聰明。

  樂小乙和袁三光從裡屋出來，小紅就不再和張大鏢頭閑聊，起身為三人添過茶後對袁三光微微一笑，就自然而然的退了出去。

  樂小乙感慨，“這女人真是極品，袁三光你走的什麽狗屎運才能娶到這種女人的？”

  袁三光傻笑，“這還不都是托了樂大人的福。”

  宅男斜眼看著這對兒逗比在那兒互相吹捧，他又不是笨蛋，眼前這兩人間的關系有點微妙，尤其這個袁三光，捧哏兒做的也太順溜了點，別說樂小乙不是他的頂頭上司，就算是他親爹在這兒也沒道理這麽聽話的，這人好歹也是朝廷在冊的七品命官，地方父母，可他這表現簡直就是毫無底線，斯文盡喪，尤其先前在屋裡赤身裸體幫樂小乙做按摩，傳出去估計能氣死一幫文人清流。

  樂小乙得意，對某人得瑟道，“幾月不見，張大鏢頭想不到兄弟咱也已經平步青雲了吧。”

  誒？這小子看來在朱子聞身邊的確混的不錯，還養了條縣令做寵物，嗯，果然大有前途，再進一步就是大內總管，到時統領百宮，小弟滿京，豈不威風？
  樂小乙聞言一個哆嗦，再沒了任何炫耀的心情，倒是袁縣令還沒反應過來，猶自馬屁拍的飛響，嘴裡一個勁兒的叨念著什麽恭喜樂大人平步青雲啊，樂大人官運亨通。

  樂小乙被他給氣樂了，“你堂堂一知縣，能稍微有點骨氣嗎？一天到晚除了跟在咱身邊溜須拍馬，一點用處也沒有。”

  袁三光義正言辭，“大人當初挑中咱做這縣令，不就是瞧中了咱毫無用處這一點嘛，再說啦，卑職這推拿按摩技術可是三代單傳，摸誰誰舒坦，京城的大老爺們兒哪個不知道咱泰西澡堂崔師傅的名頭！”

  “誒喲我去，你快打住吧，和你說了多少次，從今往後你就是袁三光，別再把泰西澡堂崔師傅什麽的掛在嘴邊了。”樂小乙捂臉，“你說這京城這麽大，咱他喵的怎麽就挑中了你這麽個活寶呢。”

  “這就是緣分啊，大人！”

  “我緣你一臉！”樂小乙一口茶水噴到了對面牆上，活這麽大他難得遇到個比自己還賤的人，兩人也算棋逢對手，惺惺相惜，從京城到青陽這一路上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交鋒，最終還是袁三光更勝一籌，成功以自己的絕世賤氣折服了同樣恬不知恥的樂小乙，令後者不得不將自己珍藏多年天下第一賤的名號拱手讓人，至此兩人的華山論賤活動也終於能夠畫下一個圓滿的句點。

  “嗯？你們倆個到底在搞什麽鬼，聽你的意思，這位仁兄並不是袁三光？而是京城某個澡堂裡的按摩師傅？那真正的袁三光又在哪裡？我靠，不會是已經被你們給乾掉了吧？你說我現在寫信給獨孤太守寫信舉報你們還來的及嗎？咱大燕移動鏢局可一直都是青陽縣的模范企業啊，違法亂紀的事情咱可是一件都沒乾過啊，先說好，你們殺害朝廷命官什麽的可別牽涉上我啊。”

  “哈哈，張大鏢頭你放心，咱倆也算老熟人了，你那次繞我一命，把我交給十三爺，兄弟咱從此鹹魚翻身，飛黃騰達，說起來第一個要感謝的就是你啊，報恩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會害你呢，至於這個袁三光嘛……現在可不就站在你的眼前嗎。”

  “呵呵，除非你重新讀檔，否則泰西澡堂崔師傅這名頭可是如雷貫耳啊。”

  崔師傅聞言沾沾自喜，“想不到咱的名聲已經傳到青陽了呢。”

  “………………”

  “唔，這事情說來話長，不過我們本來也沒打算瞞你，不然不會一到青陽就先去你那鏢局找你了，只是不巧你那會兒正在閉關，這樣吧，還是讓我先來介紹一下身旁這位，你可以喊他袁三光，也可以叫他崔師傅，就在半個月前他的確還是泰西澡堂裡一位按摩師傅，不過現在如你所見，他就是青陽縣令袁三光了。”

  “所以到頭來真正的袁縣令還是被你們給做掉了？”

  “不，袁三光這人……根本就是虛構出來的。”樂小乙為宅男揭開謎底，“但如果把這種虛構完全等同於偽造那你就大錯特錯了，籍貫，年紀，仕途履歷等等這些東西都是登記造冊過的，甚至你按照這份人事檔案去到他的家鄉，還能找到袁三光的幾個遠親或者童年時的鄰居，但真正的袁三光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突發惡疾離世了，因為他死的很突然，知道的人並不多，裴家的人看重了他這個身份，覺得還有利用的額價值，就動用了一些手段製造出他還在世的假象……”

  “……像這樣的活死人，不會有太多，因為想要瞞過所有人，尤其是死者的親戚朋友是件很困難的事情，每一個身份幾乎都要投入海量的資源，即便是裴家手上也只有幾十個，主要用來從事一些比較隱秘的行動，十三爺回京後要了一些，當然，這些身份大都並不會太高，朝廷命官不會超過七品，畢竟如果高官過世，所帶來的震動幾乎是不可能掩蓋的，而且這些人的性格一般也比較孤僻，這樣死後才不易被察覺，袁三光恰好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哦？有意思，話說從見到你的那刻起我就覺得有點奇怪，如果只是因為大燕移動的事情，朱子聞只要和新任縣令交待一聲就完全可以了，沒必要把你一起派過來，現在看你們這布置，顯然是另有圖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