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她說：長大我給你當媳婦

  “祁先生最愛討厭別人做什麽？”

  “吃狗肉！”

  “為什麽？”

  “狗對人是最忠心的。它不該被用來吃！”

  她記得的，他的確討厭別人吃狗肉，他們曾經偷偷救過好幾條即將被人殺掉的草狗，也曾收養過不少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祁先生閑來沒事最愛做什麽？”

  “看書！”

  “為什麽愛看書。”

  “書是自立自強的根基！”

  她咬了咬唇，讓自己的聲音盡量顯得平靜：

  時間也好像一下靜止了。

  時間的齒輪滾動起來，記憶隧道被打開了，一幕幕曾經在眼前浮現，祁繼在回憶：
  “那天，我在外頭撿廢品回來，肚子有點餓，就在小灶邊上煮麵。面煮熟的時候，正想吃，一抬頭，看到一個小乞丐站在我面前，是一個小姑娘，頭髮亂糟糟的，臉上黑漆漆的，正用一雙可憐巴巴的大眼睛看著我。

  說話間，他一點一點湊近，輕輕就在她唇上琢了一下。

  “什麽童言？”

  呃，話題，怎麽繞到這上面來了？
  她眨巴一下大眼，想了想：
  “這怎麽就叫亂起了？小白小白，叫著不是很順口嗎？做人就應該做得像小白那樣，才比較快活。我這名字是有寓意的！”

  是的，很複雜。

  “嗯，那鬼丫頭實在纏人的要命，把我鬧的頭很大……”

  大哥哥給她打針，對得，他還會打退燒針，家裡有一套醫用注射設備。

  年少時的話，就是這麽的真。

  他抱她，安慰她：“死不了，死不了，天亮就能退燒。”

  時檀想的是，那一年，他被人擄走，所以才有了命運之說，雖然這裡還夾雜著一些她尚未弄清楚的困惑，但這一刻她就是這麽想的。

  “比如，她撿了六條流浪狗回來增加我的食物負擔！”

  明亮的笑容，再度被他高高掛了起來：

  “哪一邊？”

  他插了嘴：“那隻小白，無災無難了嗎？”

  “有嗎？”

  哎喲喲，這家夥，那麽久遠的事，他居然還記得……

  “祁先生生平最快樂的時光是在哪裡渡過的？”

  祁繼斜眼，上看下看起來：
  “等一下，等一下，你給唯一取了一個小名叫小白，不會是因為太想念那隻小白才隨便亂起的吧……”

  她說過的，他笑起來，像太陽，能讓人心頭暖暖的力量。

  好吧，她也承認，那些歲月，的確是讓人無比懷念的。

  “祁先生認得一個叫小曇的人嗎？”

  “我覺得她闖得禍比幫得忙要多……”

  他心裡還藏著說不出來的心酸過往，一程複一程的因緣，促成了他隱居白海灣的那樣一個特定的歷史結果，而這樣一個結果，注定他會邂逅她，也導致發生了後來的種種。

  “右臉！”

  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站著。

  “對，它是唯一一隻被我從白海灣帶回來的小卷毛，雖然長的醜了點，但自從遇上我，它的日子一點一點就幸福了起來，被我帶回駱家之後，它還嫁了一個帥帥的狗老公。我生小白的時候因為歷經磨難，很希望兒子這一生再無災難，所以，就取了那麽一個好養活的小名。我覺得，名字不在雅俗，有意義就好！”

  “大哥哥，這一輩子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要離開我。”

  “縫得還真是不錯，我就給下了她一碗面吃。

  “那時候，她的肚子咕咕直叫。我知道她這是餓了。

  而他答應過：要做她一輩子的太陽，隻照亮她的世界，讓她天天生活在天堂。

  但那些事，他現在沒法說……

  他笑了一笑，哎呀呀，要是兒子知道他和小狗同名，那得有多鬱悶啊！
  “你又笑什麽？”

  是的，她從來不覺得他是醜陋的。

  “祁先生最祟拜的人是誰？”

  他指指臉孔某個地方，劃了一圈：
  “大約在這裡吧！面積有點大。認得我的人都說，我醜的要死。特別是我板著臉的時候，看著特別猙獰。很多人都不敢靠近我。只有一個人除外！”

  “她很固執的告訴我，她不是，她只是和家人走散了。

  原來如此，原來八年前他在駱家看到的那隻醜卷毛就是當年的小狗仔呀……

  她一直在留心他的表情變化。

  她無比輕柔的問。

  正當她在琢磨這兩字時，男人的笑容，再次不斷張大起來，就像東升的太陽，那光芒在不斷的濃烈起來，直到耀眼到讓人睜不眼。

  “晚上我發現她獨自夜宿在橋底下，實在有點不忍心，就把她帶回了家。於是，她就借機騙吃騙喝賴上了我。之後，怎麽甩也沒甩掉……

  好吧，其實，她也記得，臉孔也因為記得的當年事而燒起來……

  “什麽騙吃騙喝？她有幫忙乾活好不好！”

  她張了張嘴，很不服氣：

  祁繼目光閃爍了幾下，唇線彎起答：
  “彼得.阿列克謝耶維奇.羅曼諾夫，俄國歷史上最偉大的君主！”

  “十三歲左右時候吧！”

  嗓音，微微啞了！
  “是嗎？祁先生怎麽會去過白海灣？”

  是的，現在這張臉孔，和以前截然不同，那是有複雜原因的，而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於是，他點了一下頭，隻道了一聲：
  “嗯！”

  她燒得喉嚨都啞了，哭著叫要爸爸媽媽，半睡半醒當中，她記得的全是父母慘死時的模樣，她在那裡直叫別死別死，別離開她那類的話。

  她吸著氣，感覺有洶湧的情潮在奔騰咆哮。

  祁繼忍著笑，居然還有寓意，好吧，那他得好好問一下：
  “有什麽寓意？”

  “你跟我說過，長大要給我當媳婦，給我生崽子的！現在，你的願望成真了……祁太太，我是不是該恭喜你一下……”

  時檀聽完，頓時瞪大了眼，真討厭他這種逗弄人的語氣，忍不住辯了起來：

  不對，這根本就是汙蔑。

  她記得的，這句話，他當年就和她說過，那時，他們曾一起夜讀書，在寂寂長夜裡，共同沉浸在知識的殿堂裡。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她也跟著看了很多書。

  正因為那時的年華，太過於美好，所以，才令她在失去之後，痛得不敢回想。

  那回，她發了高燒，燒到了四十度，以為自己快要死了。

  “我一時好心，就讓她幫我縫了衣服。

  他的目光也泛起了追憶之色，好一會兒才說：

  時檀知道那個人就是她。

  “比如呢？”

  小的時候，她見過很多高貴美好的人，可他們擁有的是斬盡殺絕的狠心。

  “那是命定之旅！過程非常的複雜。”

  這一次，他道出的是，他們曾經住過的那個地方的確切地址，這世上，也只有他和她知道那裡的門牌號。

  於是她反抱住了他，用類似雄鴨子似的嗓音央求她：

  祁繼緩緩道來當年初遇的光景，說到最後露出很無奈的看上去很頭疼的一笑。

  那時，她覺得這個男孩特別有爸爸照顧媽媽的味道。

  一呆，她的思緒好像一下被拉回了十八年前……

  哎呀，好像真有這麽一回事呢！
  “不對，小白它們，不是給你平添了不少樂趣嗎？它們好歹娛樂了你的業余生活。”

  五歲後的人生經歷教會她：美與醜不能看表像。

  “我問她，你是不是小叫花子。

  而他的笑容，則是一深再深，那是帶著魔力的漩渦，仿似可以將她吸進去，讓她不斷的回憶起曾經：那時，他的臉孔，因為疤痕而醜陋，但他的笑容，卻燦爛如朝陽，能給人以生氣勃發的正能量。

  時隔八年，他終於願意認她了！
  舞步頓時停了下來。

  真的讓現在的她感覺有點傻。

  悅耳的聲音因為這個回答，而微微一顫：
  “哦，是嗎？祁先生什麽時候認得她的？”

  因為，太過於穩秘，太過於驚世駭俗……

  音樂在輕輕的輕吟低唱。

  “沒什麽……我只是笑你小時候的童言成真的？”

  她的回答，頭頭是道：
  “我希望我的兒子這一輩子，可以快快活活，簡簡單單……無災無難……”

  她在對著他的右臉看，於是，他跟著也回想起了以前那副鬼模樣，如今想想，真是有點可怕。可那也沒辦法，為了活命，他只能那樣苟且偷生，為此，他不得不醜化自己，只為了躲開那些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卷土重來的危險。

  祁繼一臉嚴肅的反問：

  時檀的眼神也跟著流光溢彩起來，呼吸有一些不穩。

  也因為如此，命運改變，人生改寫，世界就此天翻地覆，徹底變了模樣，所有的一切演變到如今這樣一個結成夫妻的現狀……

  “什麽時候去的？”

  唉，這個人說話跳的真是快，她有點追不住他的節奏了。

  “白海灣，棚戶區2018號，廢品房！”

  朦朧暈黃的燈光下，她的眸光一柔再柔，因為他承認：棚戶區的生活，對他來說，是最快樂的時光。

  “難能可貴的是，這小家夥年紀雖小，卻很有骨氣，沒有跟我要吃的，只是跟我談交易，用那種特別嬌軟的聲音和我討價還價，說：我給你縫衣服，你能給我煮一碗面吃嗎？

  醜或是不醜，有時不是光憑著模樣就可以定論。

  半夜，她燒醒，痛苦的呻吟出聲，他就起來，喂她水喝。

  “認得！”

  “十八年前！”

  “祁先生的臉孔受過傷？”

  因為簡單，因為平淡，因為充滿童趣，因為沒有負擔，因為心無雜念……

  他正用冰毛巾給她敷額，聽了後，說：

  “一輩子不離開就得當我媳婦。你願意給一個醜八怪當媳婦嗎？”

  她想都沒想說：

  “好，長大我給你當媳婦，給你生崽子，但你得給我煮麵吃，煮一輩子面，不許給別人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