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212：救人？不救？

  柳昭容想要將自家兒子扶起來，但他很抗拒這個動作，硬是在地上磕了結結實實三個響頭，然後才抬頭對她說道，“娘養育孩兒多年，莫說下跪，就算是別的亦不為過。”

  見他態度堅決，柳昭容只能任由他繼續這麽做下去。上次來取匆忙，柳昭容沒有多余的時間好好打量這個兒子。他長大了……這是她仔細打量之後第一個想法，縱然是跪在地上，也到了自己胸口位置，若是站起來，比她還高了很多。

  沒有六年前（百年前）的稚嫩，時光讓他長大的同時，也刻下了一些歲月沉積下的成熟。身量拔高，肩膀寬闊得像是一個成年男子……當年那個瘦小到可憐的孩子已經長成翩翩少年郎，她心中閃過一絲異樣情緒，不知道是高興兒子的成長，還是失落他的成長。

  前者是因為他已經可以扛起一定的責任，小鷹的翅膀縱然還是稚嫩，但已經能試著飛翔了。而後者……大概是感歎自己可以漸漸放手，讓這個孩子真正獨立起來，自己也該去辦理自己的事情了。也許母子倆再見面是百年千年萬年或者數萬年之後，也有可能終生不再相見……

  修真界的事情就是這樣，早在柳昭容決定去仙界尋找過往和真相的時候，結局已經注定了。而且這個孩子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自己之前探看湯娥茵的記憶，發現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柳子煜”的身影，對方還能指使一個實力很強的和尚為他所用……

  柳昭容已經想到了，另一個“柳子煜”，其實就是煜兒的前世，那個實力極強的佛修至尊。作為一個母親，柳昭容本該一直守在兒子身邊，保證他的安危。但她理智尚存，知道自己不可能是那個轉世的對手，而連他都棘手的敵人，自己更是不可能應付。

  與其待在這個孩子身邊拖他的後腿，還不如盡早隱匿暗中，一來不會成為他的累贅，二來也能在暗中給予他保護，三來……自己也能完成夙願。不管最後的結果是生是死，她都不會讓這個孩子知道。不知道生死，保留一份希望，總比證實死亡要好得多。

  柳昭容和司寇炎是不一樣的，他們都知道柳子煜的“前世”，但司寇炎因為各種恩怨而放不開，不可能打心眼裡接受一個隨時可能醒來的敵人當兒子。而柳昭容卻認為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孩子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便是於她血脈相溶的兒子，任何事實都不能改變它。

  “感恩……有這份心便可以了，何必這樣摧殘自己的身體……”柳昭容再次將他扶起來，這下子他沒有反對，而是順著起來了。柳昭容將他的衣服整理一番，歎道，“對於你來說是百年漫長時光，但是對於娘來說卻只有短短六年。一眨眼，都這麽大了……”

  “娘……”柳子煜將她抱在懷裡，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家娘親其實也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縱然再強，但也許是需要家庭需要親人關懷的，“兒子以後在也不離開了……”

  “說什麽諢話，男兒志在四方，哪裡有人像你一樣喜歡貓在自己娘身邊的。都已經是可以成家立業的年紀了，還說這些讓人取笑的話……”柳昭容抬手輕拍他的後背，然後帶著他坐在自己下首位置，順便囑咐荀珍她們也坐下來，“你們在禁地內的事情，我雖然知道的不多，但是該知道的也已經知道了……”

  聽自家師傅說這話，幾人……特別是荀媛和秦雲黛，下意識地挺直脊背，緊張地咽了咽，好像是等待審判的犯人。事實上，現在的情況也已經差不多了。

  “師傅，對於這件事情……其實大姐和那個龔啟亮也是真心對待彼此的，他們在一起也算是天作之合……師傅何不成人之美，成全這一對有情人，也成全一曲佳話？”荀珍見荀媛低垂頭，一語不發的模樣，心軟開口，為她求情，“若是師傅不願意……”

  “若是我不願意，你們打算怎麽做……”柳昭容眼神一凌，不希望從她們嘴裡聽到任何威脅性的話語。猶記得以前看某部很火的電視劇的時候，其中的男主就喜歡用“你若是不肯怎麽怎麽做，我就不當你的兒子（孫子）了”或者“你們若是接受XXX，我還是你們的好兒子好孫子……”這樣的話威脅他的父親和祖母。

  柳昭容和柳母當時都在追這部電視劇，晚上吃晚飯就準時守在電視劇面前等待片頭曲響起。未曾婚變的父親搶遙控器根本搶不過她們母女，只能悻悻地攤開報紙看起來……

  不過從劇情進展到男主用這些話威脅長輩的時候，柳母就果斷不追劇，並且也限制柳昭容繼續看，甚至還拒絕那個作者所有的電視劇出現在自己家。當時柳昭容年紀尚幼不懂事，不明白那麽好看的電視劇為嘛不看了，但柳母隨後說的話讓她記憶深刻。

  “容容，什麽事情都要將心比心，站在別人的角度多想想。你若是哪天也對媽媽說出‘你若是接受某某某，我還是你的好女兒’……這話是多麽戳人心窩子？這句話看似平常，但是對象是愛你的人的時候，卻是最惡毒的利劍。人呐，不怕惡言中傷，就怕心冷心寒……”

  從那之後，柳昭容再也不看那個電視劇了，連那個作者其他作品也是繞道遠走。後來上了大學閑著無聊，倒是將小時候沒看完的電視劇繼續看完了……

  若是荀珍也用這些話威脅自己，柳昭容不知道自己會暴怒還是心冷。

  不過讓她松一口氣的是，荀珍並沒有這樣說。她說，“若是師傅不願意，還請師傅成全大姐一個念想，至少……不會是完全的絕望。”

  “念想？”柳昭容疑惑開口，“什麽念想？”

  荀珍見對方詢問，心知目的達到，繼續明著暗著渲染荀媛和龔啟亮之間的感情，順便還說禁地大門改換位置都是龔啟亮的功勞，若不是他的重要情報，恐怕眾人都要葬送在那裡。

  等柳昭容露出恍然之色，她繼續說道，“不過……那個龔啟亮運氣實在是有些背，身受重傷瀕臨死亡，若非有娥茵給的東西將性命吊著，恐怕屍體也已經化為一坡黃土了。若是師傅不願意此二人在一起，還請師傅不要將那個盒子取走，讓她放在大姐身邊。師傅還不滿意，想要懲戒大姐犯錯誤，徒兒鬥膽，懇請師傅將此懲罰施加於弟子身上……”

  “你倒是姐妹情深，很護著她。”柳昭容讓荀媛將那個盒子交出來，荀媛縱然不願意，但師命不可違，猶豫一番，還是狠下心將其遞了出去。

  柳昭容的見識是何等廣博？盒子入手的一瞬間，她就察覺出這個盒子其中隱匿的貓膩來，心中暗笑，這個恐怕是湯娥茵故意而為的。這個性子，還真是不肯吃虧一分一毫啊。

  在荀媛緊張的注目之下，柳昭容將盒子打開，喚出放置其中的龔啟亮。因為裡頭的時間是靜止的，他到現在還保留著一口氣。柳昭容本就有心成全二人，現在哪裡會不救人？抬手控制住他的心脈，流淌的熱血被她用特殊手法止住，加之柳昭容還給對方灌注生命之氣，貫穿身體的大洞一點一點愈合……最後給他喂兩顆保命丹藥，生命暫時算是沒有危險了。

  做完這些，她才有閑心觀察對方的容貌。她倒是好奇了，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能將看似溫柔實則冷漠的荀媛俘虜，還讓她對自己死心塌地。

  看清對方容顏的時候，柳昭容愣怔許久，最後只能在內心幽幽歎了一聲，果真是孽緣……

  柳昭容收荀媛為徒弟，很大程度是因為對方酷似方荀媛，她前世的至交好友，直到生命最後一刻的閨蜜。這幾年荀媛越是成長，兩人的相似度越高。若是這個時候方荀媛和她站在一起，光看這張臉，想要分辨出來也有不小的難度……

  但是她沒有想到，這個世間竟然還有人和李安昶那麽相似……這個叫做龔啟亮的家夥，活脫脫和李安昶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方荀媛和李安昶是感情甚篤的一對，現在荀媛和龔啟亮也結下姻緣……難不成這是天生注定的緣分，前世今生的感情延續？
  “他叫龔啟亮？”柳昭容拿出帕子將沾血的手指擦乾淨，悠閑地問自家徒弟，“蘭兒是什麽時候認識他，兩人關系好到這個程度？”

  柳昭容一連串的動作荀媛也看在眼裡，心想著自家師傅應該是放過龔啟亮了，心中微微松了口氣，“師傅……徒兒和亮，是在雲陽宗山腳下認識的，當時他……”

  聽著自家徒弟青澀的感情史，柳昭容也能感覺到荀媛當時是真的抗拒了這種感情的形成。但心不由人，她最後還是被龔啟亮的攻勢打動了……

  沒想到這兩人結緣，也是男方死纏爛打……對於這一點，龔啟亮倒是能和李安昶那個厚臉皮的家夥有的一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