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問題
  這個帳房，負責的是鋪面。

  “怎麽？”秦複楨出聲問一句，有些冷硬。

  不過在蘇酒卿聽來，總覺得秦複楨的語氣是有些……說不出來的亢奮和期待。

  那種摩拳擦掌的感覺，難道是她的錯覺麽？

  蘇酒卿冷眼斜睨著秦複楨，然後更覺得自己並不是錯覺了。

  這個帳房先生估計也是和蘇酒卿一樣的感覺，所以當下頗有些無語。

  當然，說起事情來時候，還是一本正經的。

  帳房將帳目恭恭敬敬遞給秦複楨看，指著一處說：“這裡不對，統共給了三個鋪面，其中最大的那個，是在正街上，上面還標注了位置。可是現在，那個最大的……已經換成了另外一條街了。”

  雖然還是一樣大，可位置不同，那其中價格也就差距大了去了！

  蘇酒卿微微眯了眯眼睛，看一眼阮玉蘭。

  然後秦複楨看向蘇景峰：“反正不管怎麽著，鋪子是一定要拿回來的。”

  蘇景峰回來時候，臉色很難看。

  卻連話也沒有說一句。

  有點兒不寒而栗。

  蘇家公中，是有五個鋪面。

  現銀也就算了，這些真花了也要不回來，頂多寫個欠條借據。

  蘇酒卿又看一眼蘇博雅。

  阮玉蘭則是駭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蘇酒卿。

  蘇博雅神色也很複雜。

  她想這件事情快點有個結果。

  阮玉蘭幾乎立刻就道：“這怎麽可能？府裡就這麽幾個鋪面，若是買賣過——老爺怎麽可能不知道。”

  但是她很清楚一點：蘇景峰還是袒護阮玉蘭的。

  蘇酒卿又是一聲歎息。

  蘇景峰憋了一肚子火氣，狠狠瞪了一眼阮玉蘭，卻沒當眾發作。

  蘇酒卿這樣一說，秦複楨也就不再看已經臉色成了豬肝的蘇景峰，輕哼一聲，重新又坐下了。

  這些東西，就是生蛋的雞。

  可是蘇博雅就能不難受了嗎？

  “鋪面都不一樣了，那這些鋪子的贏利呢？”秦複楨冷笑一聲，點了一句重要的問。

  中間吃飯，誰都沒有胃口。只有一個秦複楨，看上去還吃得挺香。

  蘇酒卿看著這一幕，也不知道心裡頭是個什麽心情。

  蘇酒卿只看了一眼，就挪開了目光，半點也沒過問。

  如此也好，不然秦複楨還不一定能吃得那麽香。

  蘇酒卿坦然回看。

  他背脊挺直，身後是夜色。

  秦複楨又是一聲冷笑。

  說什麽剛正不阿，說什麽一視同仁，說什麽公平公正，其實到底還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蘇酒卿看著他那樣，倒是心裡忽然覺得自己還是挺殘忍的。

  可是莊子田產，還有鋪面，都是不能損失的。

  道理蘇博雅未必不明白。

  反正這兩夫妻，是沒跟他們一起用膳的。

  “一家糧油米面，一家雜貨，還有一家是賣胭脂水粉。”帳房咳嗽一聲，聲音裡也是有點兒無奈。

  而阮玉蘭和蘇景峰去說了什麽做了什麽，蘇酒卿倒不知道。

  鋪子在，不管租出去，還是隨意賣點什麽東西，那都是能賺錢的。就算不多，也沒虧損的道理！
  而且既然虧損，為何不及時止損？還要一直持續貼補？
  難道竟是個傻子麽？

  其實不用問不用猜，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兒了。

  阮玉蘭則是沒有跟著一起過來。

  不過，位置都不算太好。

  一口氣在蘇博雅跟前掀開了阮玉蘭的面具，蘇博雅心裡又該是怎麽樣一種感覺？
  怕是十分痛苦吧？
  但是這樣的事情，也是無可奈何。

  鋪面這個事兒，蘇酒卿還真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兒。當下微微一笑：“說起來，仿佛太太嫁妝裡也有個鋪面。”

  這一場清點，足足到了晚上用過晚飯之後都還沒結束。

  秦複楨倒是冷哼一聲。

  不管是從眼神，還是從別的東西，都是無一不是滿滿的嘲諷。

  蘇酒卿這樣一說，蘇景峰頓時也就想到了其中的曲折。

  他是生意人，當然知道這樣的事情絕無可能。

  蘇景峰臉色鐵青，一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放心！”

  這三樣生意，第三樣也就罷了，前兩樣是怎麽也不可能虧本的！
  “姑父倒是真續弦了一個好太太。”秦複楨此時已經完全是譏誚。

  還需要清點的東西很多。

  蘇酒卿看著秦複楨那樣子，勉強吃了小半碗，又強行給蘇博雅夾了一些菜，盯著他吃了，這才擱下筷子。

  “都賣什麽的？”秦複楨再問，語氣已經森寒。

  帳房先生就面露難色：“幾乎月月虧損，還拿出許多銀子來貼補進去。”

  也不知道蘇博雅是怎麽想的，忽然他就看向了蘇景峰，輕聲說一句：“父親先回去歇著吧，有了結果再讓人去通知您。”

  阮玉蘭勉強一笑：“這麽多鋪子都在我這裡管著，是不是弄混了？”

  蘇景峰深吸一口氣，卻罕見沒發作，隻問一句：“這事兒，你知道不知道？”

  蘇酒卿揉了揉眉心：“這些都先不提了，還是繼續清點吧。”

  這樣盛怒之下，蘇景峰不肯發作，就是為了在外人那兒給阮玉蘭留臉面。

  蘇博雅此時神色已經完全變成了茫然。

  蘇景峰沒吭聲，徑直坐在那兒。

  蘇景峰已經皺眉，然後顯然也想到了其中的貓膩，於是也跟著看阮玉蘭。

  阮玉蘭在這一瞬間，忽然生出一種“什麽事兒都被蘇酒卿知道了”的感覺來。

  誰都知道，這樣的事情就不可能弄混了。

  阮玉蘭卻看蘇景峰。

  這個時候，其實也是沒什麽可說的。

  最後，蘇酒卿唯一能做的，就是走過去，輕輕的握住了蘇博雅的手，輕輕攥緊。

  秦複楨半點情面不留：“這也你能弄混，這家當得可真夠隨意糊塗。”

  顯然不可能。

  蘇酒卿是知道這個的，所以此時此刻心中倒是還沒有多麽大的波動。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過濃黑，以至於蘇景峰即便是那樣挺直了背脊，雙目灼灼的盯著前方，卻還是莫名給了人一種蕭索感。

  更甚至，讓人莫名心裡就有些沉重和傷感。

  蘇酒卿別開了目光。

  蘇博雅忽然大步流星走了過來，走到了秦複楨面前，一揖到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