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473：大結局（中）

  天色將晚之時，江櫻的精神開始變得不濟起來。

  她想過了，韓呈機抓她，不外乎只有一個原因，定是為了借她來威脅晉大哥。

  如今晉韓兩家相爭正是如火如荼之際。

  況且除此之外，她也實在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麽其它的利用價值了足以能讓韓呈機拋開涼州的戰事，親自將她帶回肅州來。

  大約是想用她來謀劃一場極大的陰謀，才會如此吧？

  江櫻越想越心驚，越來越為晉起感到擔心。

  她跟晉起之間，彼此太過了解對方了。

  她很肯定她的晉大哥為了她只怕什麽條件都肯答應下來。

  尤其是在她如今的身體根本拖延不得的情況之下——

  在此之前，韓呈機還從未見過這一面的她。

  卻見志虛竟已從馬車中跳了下來，因動作過急而在雪窩中跌了一跤，踉蹌地爬起來，瞪大了雙眸看向那起了火光的方向。

  ……

  江櫻下意識地想要往深處去想，然而大腦的運轉卻越來越遲緩。

  這才是最悲傷的結局……

  這貨根本不知志虛給自己估測的最後期限，於是在青央將飯菜送來之後，一點也沒有使性子鬧脾氣，而是老老實實地將東西全部吃了下去。

  若不然等不到離開這裡的那一天，只怕她就先掛了。

  不僅冷靜，甚至理智。

  而那在亭中煮茶之人，不消去細看，也知必是韓呈機無疑。

  “大哥，你瘋了！”阿祿赤紅著眼睛看著他，不停地掙扎著：“你不是告訴過我說主子還要繼續治病的嗎？你們合起來騙我！你放開我！”

  江櫻聞言胸口倏地一跳。

  出了別院之後，江櫻跟著青央沿著一條小徑一路往西而去。

  青央望著她，嘴唇輕輕翕動著，張口卻已無聲。

  沉沉地昏去之前，她仿佛又隱隱聽到了此前在亭中，他最後與她說的那句話——

  一種從所未有的恐懼感將她團團包圍住，很快，這種恐懼感轉化為了身體各處無法承載的疼痛，她似乎感覺到自己身體中的每一處骨骼都被人狠狠捏碎，疼的她幾欲窒息。

  前不遠處一方開闊之地，建有一座重簷華亭，亭角懸著數盞紙皮長燈，亭頂也落了厚厚的雪，亭後卻是一派靜止的湖綠。定睛一看，原來此處梅林後方與之相連的正是那方湖泊。

  眼見著視線中不斷向四周蔓延的火苗交向錯橫著，逐漸地與自己印象中的陣圖完全重合起來，志虛面色頓時煞白如紙，眼中頓時閃現了不可置信的恐懼之色：“天璣陣……天璣陣！”

  外面果然還在下雪，且較白日裡相比又大了許多，紛紛揚揚的，柳絮一般。

  她是要死了吧。

  是以她反過來對韓呈機道：“如此一來的話，韓刺史為了抓到我如此大費周折，到頭來我卻毫無利用價值，韓刺史豈不是吃了大虧了嗎？”

  “哐！”

  頭也開始昏沉起來。

  不怪她笨，只能說面前之人的心思實在令人難以揣摩。

  晉起一握韁繩，重新將馬頭調轉了回去。

  這一次，符陣的反擊尤為強烈，江櫻重重地摔在冷硬的祭台之上，發出一聲悶哼來。

  她驚坐而起，這才發現自己身處在一處四周有石階的圓形高台之上，竟像是一方祭壇！
  撲面的灼熱感隨風遞進，轉頭去看，只見梅林之中大火烈烈，一株株梅樹被大火纏繞著，發出的“啪啪”聲響似在悲鳴一般，積雪隨著火勢迅速地消融，而梅林內外那些原本遭大雪覆蓋住的石柱此刻卻紛紛顯露為了一尊尊刻有朱紅色符文的奇詭石像！

  江櫻為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而震驚不已，又得見她如此神態，頓時也忘了二人如今的立場，張口便是一句：“青央姐姐，這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更何況他們連最後一面都沒能見上，原本做好了痊愈的準備，大膽地將未來設想為了最好的樣子的她，連一句話都沒能留下來。

  青央對她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很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嗎，等去了那裡，你就會知道了。”

  他是瘋了嗎！
  “江姑娘必定就在那裡……！快去阻止他們！”

  哪怕他得知之後，會重重責罵於他，但若他真的做成了，那這一切也值了。

  江櫻大驚不已，便要離開祭壇而去，而剛站起身來，卻聽得身後傳來一道極輕的聲音，喊道：“阿櫻。”

  “梅林怎麽起火了！主子人呢？”

  雪勢越來越大，幾乎要讓人睜不開眼睛，他渾身都壓了雪，卻連抖落的時間都沒有。

  終究沒有人會真的喜歡永遠生活在黑暗之中，哪怕他有太多的不得已。

  有人布下了天璣陣！

  肅州城門將閉之際，一行十人左右的人馬與一輛馬車自城中疾奔而出，揚起雪霧重重。

  聽聞了他們一席話的江櫻卻再一次大驚失色。

  “因為他正四面受敵，根本沒有時間來找你。這便足以證明在他心目中，這天下江山遠比你來的重要。”韓呈機斟了一碗熱茶，在茶盤上緩緩推至江櫻面前，口氣平和的似在閑聊一般。

  因心有疑防，故並沒有開口說話。

  決然而不留遺憾。

  青央忽然明白了。

  信任到不管他做出什麽樣的舉動來，她都不會有任何質疑，只會當作是他另有妥善的安排。

  定是他青雲觀中之人！
  而有違天道的天璣陣向來都是青雲觀歷代以來除了掌門之外決不外傳的禁忌之陣，他年紀尚幼之時曾偶然窺見過一次，當時被師傅罰了面壁思過整整一年——而除了他之外還知道此陣法的人，不外乎只有他的師兄、青雲觀現任的觀主一人了！

  他晝夜不分的趕路，於兩日前便提早抵達了肅州城，可在城中找了整整兩日，竟毫無所獲在！且肅州分明是韓呈機的地盤，他卻反常的未有給他設下絲毫阻礙，所有的一切都比他想象中的要順利百倍，但縱是在此種情形之下，他們還是一絲線索也未有查找到——

  以誰的命來換誰的命！
  此情此景，幾乎已經不用去推測了！
  可是……為什麽？！

  於是她點下頭來。

  人總是有妄想的。

  江櫻看著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江櫻覺得自己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正欲打馬，卻忽聽得身前的近衛低呼了一聲。

  更何況，她的身體更加不允許她這樣做。

  江櫻倏地睜開了眼睛。

  晉起聞言下意識地轉頭看過去，遙遙只見遠處確有一片通紅的火光隱顯，十分醒目，火苗初看時只是豆粒大小，可不消片刻，便迅速蔓延成了拳頭大小，且還在快速地擴大著。

  他為什麽要拿自己的性命來救她！
  不……

  可思緒卻沒有想象中的越發渙散，反而在逐漸地歸攏清晰，腦中紛紛雜雜的畫面逐漸歸落，一點點地在變得清明。

  青央在一旁看的簡直有些傻眼。

  “……”他低聲喃喃了一陣旁人根本聽不懂的話，複才抬起頭來望向那儼然已經成了一尊雪人的年輕男子，重重歎了一口氣出去，道：“雪夜無法觀星，只能憑卦盤來確認大致的方位，加之這丫頭身上的星象感愈弱，能確認她人在肅州城附近，已是極不容易了。”

  她頭疼的似要炸開，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她下意識地想要跟青央道一句謝，可此情此景，話到嘴邊，卻沒能吐露出來。

  她是個懦弱的人，在此之前因為設想自己臨死之時的情形便怕的要哭，因為她害怕她去了之後，那些愛著她的人會比她更要難過。

  與此同時，忽然有一道道經文往她的腦子裡鑽去，烙印著，嗡嗡作響，混雜而聒噪。

  她是要死了嗎？

  坐在桌邊的江櫻聞言抬頭看向她。

  她來到江櫻面前，將披風為她系好。

  這是不是說明韓呈機有足夠的信心篤定他根本找不到他的藏身之處？
  這個猜測簡直要將晉起逼瘋。

  走到了這一步，結果太重要，至於過程……便隨它去吧。

  入目空曠的天空一片赤豔的火紅！

  江櫻對她的話是半信半疑的，但如今她的處境讓她不得不配合。

  “給應王子傳信，讓其帶兵緝拿韓家上下人等，嚴加逼問！勢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韓呈機的下落，若有反抗者，就地斬殺示眾！”

  一身破舊道袍，盤腿坐在馬車中緊緊盯著面前卦盤的志虛此時的臉色也甚是難看。

  她拚命地想要張開眼睛，卻始終不得。

  林中大火頓時更盛！

  “天璣陣，以命換命——”

  “宋元駒！”晉起高喝一聲。

  “這到底是什麽陣法……”她幾乎是喃喃著問道。

  他們兄弟二人自幼同韓呈機一起長大，早已不是一般的主仆可比，阿莫眼中閃過濃烈的不忍，見幾乎要控制不住失去了理智的阿祿，隻得揮掌將其擊昏。

  她豁然回過頭去，卻見是青央正站在一面石階上，仰著頭望著祭壇之上的她，滿眼淚水。

  直到出了別院之後，眼前的視線豁然開朗起來。

  她也知道憑借她自己的能力要從這裡逃出去，簡直難如登天。

  “外面風雪未停，以免著了寒。”青央柔聲說道。

  或是試探的結果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韓呈機忍不住搖頭微微失笑起來。

  她只能暗暗抓緊了自己袖中雙手，以求讓自己保持著清醒。

  卻在即將接觸到那些符文之時，被一道衝力極強的屏障阻攔住，“嗡”的一聲巨響，便將她生生彈了回來。

  這座別院前不遠處竟是一座望不到邊際的廣闊湖泊，四面青山圍繞，只是此時望去，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唯獨面前這汪綠幽幽的湖畔，猶如鑲嵌在其中的一塊成色上等通透的翡翠玉石。

  她捂著劇痛的心口處，不管不顧地再次衝過去，如此反覆，近乎有十余次，似是鐵了心一般要將這符咒牆給生生撞破一般——

  她不會拿自己去跟天下江山作比較，但她相信晉起。

  一道滿帶著驚駭的少年聲音遠遠地傳近。

  這話她自不會信。

  身體逐漸輕的仿佛一片羽毛，隨風而起，無法控制。

  那也是自幼養在韓府中小小的她第一次遠遠地見到公子。

  晉起卻根本無心理會，一夾馬腹便要繼續往正東方趕去。

  江櫻七零八落地想著，她能感覺得到自己渾身已被冷汗浸透。

  “我同他不一樣，這天下對我來說毫無意趣。”韓呈機望著她，口氣雖淡，卻隱隱有些不甘：“可我不如他聰明，我太晚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你說這世間萬物怎會如此變化多端，又如霧裡看花，總叫人防不勝防，一不留意所錯失的竟再也找不回來了。”

  大雪還在下，只是此處火勢竄天，雪還未能落下，便在半空中被蒸發的無影無蹤。

  “更魂換命本就是大陰之事，若還要因此平添殺戮，當真是折福至極，你們這些人果然是一著急就知道拿殺人解決……”志虛坐在馬車裡連連歎氣，滿臉的不讚同，卻也未有行阻止之言。

  今晚已是十五之夜，若過了子時仍然找不到她，他真不知自己到時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南面似乎起火了——”

  只是此時他一個人坐在那裡，身邊並沒有伺候的下人。

  她怔怔地望向梅林的方向。

  然卻聽身後的馬車中志虛忽然失聲驚叫了一聲：“且慢！”

  “唯一的遺憾便是再沒能與你對弈一局。”

  只是見這形勢，只怕已經來不及了……

  晉起聞言眸色更冷了幾分，緊緊握著韁繩的手已經被磨得滲出血來。

  宋元駒聞言卻也未有任何遲疑，高聲應下，拍馬急去。

  青央在亭外止步，見江櫻踏進亭中坐了下來，便也緩緩退了下去。

  可她呢？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

  可那並不是雪……

  她之前一直認為只有相似的人才能互相走近，所以她一直不明白公子日漸深重的執念是為了什麽。可她如今才看得清楚，原來越是極端的人，便越容易被那些與自己截然不同的人和事吸引。

  她轉身下了石階，穿過對除了江櫻以外之人都毫無作用的符咒牆。

  師傅他老人家畢生的心願還在等著他來完成。

  青央一字一頓地答道。

  江櫻耳邊風聲大作，卷帶著灼人的熱氣。

  因聽到前半句原本有些緊張的江櫻，在聽完他這句話之後，卻忽然放心了下來。

  江櫻更看清自己身處的祭台四周，瞬間升起了一道道縹緲卻肉眼真是可見得古怪符文，它們似有生命一般不停地交換著各自的位置，一面發出嗡嗡的聲響，逐漸地在形成了一副完整的圖咒——

  只是這個笑容當中滿是苦澀。

  “主子……主子還在梅林裡！？”

  此時已過酉時，四下卻被茫茫積雪映照猶如清早天色似亮未亮的拂曉時分。

  在與江櫻所在這方祭壇相隔百步之處，儼然還有著另一座同樣的祭壇，此時那祭壇之上有一名灰袍道人點了一道火符夾在兩指之間，另一隻手揮著邊緣打磨的極為鋒利的桃木劍，閉目口中念念有詞，須臾，忽地將那火符拋向空中，桃木劍在虛空中重重一劃，竟發出一聲悶雷聲響！
  與此同時，梅林正上方的夜空中央忽然似被人撕出了一道‘裂縫’來！

  好比一直站在陰冷的黑暗角落裡，才會更加渴求陽光的溫度吧。

  江櫻本以為他是要同自己開誠布公的來談條件了，不料他張口卻是道：“你不必心懷寄想了，他早已得知你在肅州，可他卻沒有過來救你——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肅州城，已有十余年不曾下過這樣的大雪了。”青央似有同樣的感受，微微抬起頭來望著前方銀白無瑕的一方天地，低聲回憶道：“隱約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也有過這樣一場大雪。只是那是在臘月裡，近除夕的時候……”

  待疼痛感稍有減輕之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為縹緲的漂浮感。

  只是後來夫人和溫梨姑娘相繼過世，少爺又失去了走路的能力，病痛纏身險些喪命，日複一日的折磨之下，雖僥幸保命，卻如脫胎換骨一般成為了另外一個人。

  這顯然不是一個聰明人該有的做法，甚至會因此落下惡名，但他現下卻管不了那麽多了！

  “那是哪裡來的道士！”遠遠跑著趕過來的阿祿驚聲道。

  青央見狀折身去了內間，再出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把竹骨油紙傘，和一件墨綠色繡白蘭披風。

  可當她忽然想到當年在問梨苑裡，這小丫頭便是這樣一幅不管遇著了什麽事情，都不會虧待自己胃口的樂觀模樣，不禁彎了彎唇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來。

  趕車的車夫是一直埋伏在肅州的暗線，對肅州周圍的地形十分熟悉，見狀驚異地說道：“那一帶並無民居，這遍地都是大雪的天氣怎會起這麽大的火呢？當真奇怪至極！”

  她思前想後，現如今唯一的對策只有先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只有活著，才能有下一步。

  他一手端起玲瓏茶碗來，垂眸望著氤氳茶霧，輕聲道:“你當真認為我將你帶到此處，是為了將你當作籌碼，來跟他爭這天下嗎？”

  那時候的公子，是一位很和氣，很愛笑的孩子。

  “好好活下去。”

  株株梅樹之上都壓了重重的雪凇，銀光閃閃中偶有一兩朵鮮紅的臘梅探出頭來，清冷而妖嬈。

  實在沒料到一下午隻字未言的江櫻會如此配合。

  若不然呢？

  曾經在一起頗算要好的人，如今以這種形式重逢相處，這讓她心中很是複雜，但卻沒有動搖的余地。

  晉起聞聲皺眉拉住韁繩，再次回頭看去。

  江櫻疾步要衝下祭台去。

  “走吧——”青央微笑看著她。

  江櫻微微一怔，不由想起了幾年前在問梨苑中青央便如眼下這般溫和貼心，處處照顧她。

  自私到就算將命送出去，竟也不曾過問過她肯不肯要！

  江櫻點點頭，未有多言。

  ……

  行了約有三五裡遠，為首之人忽然勒馬調轉馬頭，逼停了那輛跟在後面的馬車。

  越是遙不可及，越是想要靠近——她自己不是一直都深有體會嗎，如何會到現在才真正地看明白呢？

  江櫻眼睜睜地看著那道雪青色的身影似一隻柔弱的蝴蝶一般，頭也不回地撲進了那重重大火中。

  他微微笑著說，還輕輕歎了一口氣。

  不足百步，面前竟是一座梅林。

  但她在這裡什麽消息也聽不到，更不知道外面現在的情形如何，韓呈機是否已經利用過她來要挾晉大哥做了什麽事情，亦或是晉大哥知不知道她如今身在肅州，現下有什麽打算等等，這些她都無從得知。

  “以命換命……”江櫻重複默念著這幾個字，眼底的驚疑之色越來越重。

  她雖然想活下去，很想很想活下去，卻也決不想是在犧牲別人的前提之下活著！

  “阿櫻，跟我去一個地方吧。”她輕聲說道。

  “繼續往東去吧——”他看向晉起說道。

  阿祿忽然想到了什麽一般，不可置信地看了身後的兄長阿莫一眼，便要往梅林中衝去！
  “不可！”阿莫追上前去，一把將他抓住。

  青央的思緒逐漸地飄遠著，江櫻一路上未有開口，也不知道青央要帶她去什麽地方。

  馬車簾被車夫撥開，他坐在馬上皺著一雙被雪染白的劍眉看著車內之人。

  青央滿眼悲戚地看了一眼窗外漸濃的昏色，再收回視線看向江櫻之時，已將種種情緒掩去。

  在江櫻的印象中，肅州城靠近南方，雖也偶有落雪，卻從沒有這麽大的。

  江櫻凝望著梅林，視線中仿佛閃過了梅林深處最後為烈火吞噬的一抹白。

  青央撐著傘，江櫻在傘下跟著她的腳步而行，鞋子踏在松軟的積雪上，發出微微輕響。

  淡若清風，不露痕跡。

  而她，此生只怕都無法忘記今夜這場梅林大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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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多謝諸位的打賞和月票，還有一更約在十二點左右了。因為結尾要細細地寫，所以耽誤時間了，大家見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