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恩怨情仇

  夏雨一路走來，作為此次征戰玉石山不起眼份子，不斷收割靈魂。

  天南武林，此次戰亂，乃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自己所經歷的任何一次戰亂都不能企及，靈魂飄飛，夏雨宛如一個無底洞旋渦，將附近靈魂吸引過來，納入身體。

  “比起英雄之間的碰撞，自己建立星盟引起的混亂爭端，確實只是青原郡附近的小打小鬧罷了。”

  夏雨內心平靜，有了這般感悟。

  殺戮，並不能引起蠱惑魔鬼的任何情緒，魔鬼們並不嗜血，也不會造成無故殺戮，魔鬼們所貪婪的，只是這些企圖凌駕於自然之上的靈魂意志。

  諸如沒有自我意識的動物植物，靈魂耗盡將死之人，即使擺在魔鬼面前，也不會多看一眼，與石頭無異。

  如此。

  魔鬼們雖然強大，雖然貪婪，雖然邪惡，雖然恐怖，卻並沒有嗜血戾氣，只是一群渴望靈魂的饑餓者。

  登上山頂。

  附近已經被天行道眾人掃平，只剩下魔門弟子屍體，夏雨一面收割著附近靈魂，一面皺眉，向一旁的傷者問道：“楊亦公子，我英木師哥去哪了？”

  楊亦左胸被一枚飛鏢刺傷，身中其毒。

  此刻服用了解毒劑後，正在運功調息，臉色微微有些煞白，低沉道：“英木他去追擊魔門少主了，那個方向。”

  “謝了。”

  夏雨道謝後，趕忙起身追去。

  ……

  山洞之中。

  呼哧，呼哧，呼哧。

  粗重喘息省，呂不隱單臂持劍，臉色蒼白，外面的殺喊聲越來越近，搖搖晃晃打開石門機關後，萬英雪和懷中五六歲的女兒正在裡面相擁等候。

  單眼皮，女孩依偎在母親懷中，驚恐嗚咽哭泣，卻不敢出聲。

  “不隱！”

  萬英雪見到呂不隱這般，趕忙上前攙扶，卻被呂不隱阻止。

  粗重喘息省，呂不隱單手按在萬英雪的肩膀上，聲音顫顫巍巍，斷斷續續。

  “雪兒，聽我說，在密室後面還有一條小路，你帶著瑤兒逃走，快！”

  說完，呂不隱“咳咳咳咳”著，忍不住“嗚”的一聲，嘴角淤血，臉色煞白。

  “那你呢！”

  萬英雪急切的問著。

  呂不隱絕望一笑，低沉道：“若不能實現鴻鵠之志，我於這世間苟且偷生，又有何用，不過是具行屍走肉而已。況且，若找不到我，他們必然會翻遍這座玉石山，很快便會找到你們，我在這裡，你們才是最安全的！”

  “不！”

  萬英雪掙扎道。

  “沒時間了！”

  咆哮著，臉色煞白過後，呂不隱猛的提氣，面上又浮現起不自然潮紅，看向萬英雪懷中的女兒。

  “爹爹，爹爹，嗚嗚，瑤兒要跟著爹爹。”

  女孩不住的掙扎哭喊著，雖然還不懂世事，卻似乎感受到了離別危機。

  即使呂不隱，此刻也不禁心如刀割，回憶著幼年時自己被其他兄弟欺壓，在弱肉強食魔門中苟且偷生，最後自己將所有兄弟殺死，威震魔門，成為血隱門唯一繼承者。

  種種往事，眼角不禁濕潤了。

  呂不隱看向萬英雪懷中女兒，喃喃道：“瑤兒，你要記住，這個世上，強者省，弱者死，人心叵測，大勢奪利，武者志短，英雄志長！快走！”

  說完，呂不隱便將萬英雪推入密室，重新關上石門。

  “爹爹，爹爹，爹爹……”

  女兒的呐喊聲，讓呂不隱流盡最後一滴眼淚，閉上眼睛後，再次睜開眼睛，只剩下清明神光，以梟雄傲然之姿，靜候天下人。

  ……

  “在那，在那！”

  “血隱門呂不隱，找到了，在這！”

  諸多天行道之人，紛紛趕至，在這狹小山洞內，將呂不隱團團包圍。

  劍指魔頭，警惕以待，眾人之中，宛若鶴立雞群般的黝黑高大身影，頭戴鬥笠，緩緩走出。

  萬英木看向呂不隱，這名魔門梟雄，沉聲道：“我萬英雪師姐在哪裡？”

  哼哼，哼哼哼哼……

  呂不隱從未對外公開過萬英雪消息，也絕不會公開。

  因為萬英雪乃是雲山宗弟子，若被天下人知道其背叛正門，愛上一位魔門少主，為了不讓宗門蒙羞，必然會引劍自盡，以免天下人的口誅筆伐。

  正所謂，人言可畏。

  森森的笑著，呂不隱似乎在睥睨在場所有人，孤傲笑道：“你的師姐，早就已經引劍自盡，天南再也沒有萬英雪。”

  大笑聲中，呂不隱閉目而立，似乎只求一死。

  聽到這位魔門少主竟然親口承認，逼死了一位正門女弟子，眾人不禁流露出恨色。

  嘎巴，嘎巴，嘎巴。

  萬英木回憶著曾經的雲山美好，萬英雪的出塵仙姿，此刻緊握著無鋒重劍的手，關節處不禁發出“嘎巴”、“嘎巴”脆響，映透出內心的憤怒。

  雙眸戾氣在這一刻，近乎佔據了雙眼中的一切。

  “好！”

  正當萬英木欲要一劍了結彼此恩怨之時，豁然，一道秘密石門“哢嚓”、“哢嚓”打開，傳來一聲尖叫呐喊。

  “英木！”

  恩？
  萬英木停住身形，雙眸望去，難以置信。

  那個綢緞白衫的出塵女子，不正是與自己一起長大的二院師姐萬英雪嗎！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雪兒，你！”

  呂不隱咆哮著，面紅猙獰，想要阻止萬英雪繼續打開密室石門，卻被諸多天行道之人製止。

  “夫君，我不能在這裡，拋棄你一個人面對生死！我已經無法回到雲山，如果再沒有你，我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麽意義？瑤兒也永遠只能是一個被人唾棄的魔門之女！”

  萬英雪毅然決然，泣聲道。

  一面是自己的夫君，對於這個敢作敢當霸道專注之人的情誼，另一面則是對於女兒與雲山正道的眷戀，作為正門之人，萬英雪不想讓自己的女兒，成為一位魔門妖女。

  呂不隱徹底呆愣住了，訥訥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萬英雪，究竟怎麽回事，你最好解釋清楚！”

  “萬英雪，你和這位魔門賊子，究竟是何關系！”

  “萬英雪，這般多年來……”

  面對天行道諸多正門之人的憤怒質問，萬英雪將女兒藏於身後，昂首挺胸，正要說些什麽，卻見一旁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曠世梟雄呂不隱，竟然“嘭”的一聲跪在地上，滴答，滴答淚水流下，乞求道：“我呂不隱，諸位要殺要剮，隨你們處置，但我的妻子和女兒，卻是無辜的！”

  一時之間，眾人憤慨愕然，卻不知該如何是好，紛紛看向萬英木。

  萬英雪卻扶著呂不隱，泣聲道：“夫君，不必如此！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一條敢作敢當，頂天地裡的英雄，哪怕天下人千夫所指，也不會流露懼色，英雪不求和你美滿度過此生，只求同死，於來世共度一生！”

  說著，萬英雪看向天行道眾人，凜然道：“我萬英雪，乃是心甘情願作為呂不隱的妻子，我從未後悔過自己的選擇！”

  “師姐！”

  淒厲咆哮聲。

  鬥笠下，萬英木淚眼朦朧，憤恨道：“師姐如此，可知我與英葉師妹感受？可知宗門感受？這些年，英葉師妹為了你，付出了怎樣！”

  萬英雪含淚而笑，平靜道：“我會給宗門和天下人一個答覆的。”

  噗。

  萬英雪豁然拔劍，刺入呂不隱心臟，呂不隱似早已知曉如此，嘴角勉強浮現出一抹笑意，看著萬英雪，沒有任何怨言，緩緩倒下。

  啊！？

  眾人安靜的可怕。

  萬英雪將身後女孩拉出，含淚看向萬英木道：“英木師弟，這是我的女兒呂盈瑤，請師弟將其帶到雲山，讓她在正門之中成長吧。”

  女孩不住的哭喊著爹爹，娘親。

  萬英雪看向女兒，努力讓自己展現出最美笑容道：“瑤兒，要記住你爹爹說過的話，那是你的師叔萬英木，以後將是你最親近的人，你要記住，你是一位正道之人。”

  噗……

  說完，萬英雪引劍而亡。

  唰。

  萬英木化為殘影，卻還是晚了一步，隻得親眼看著萬英雪脈搏漸弱，消香玉隕，與呂不隱倒在一起，共赴黃泉。

  “娘，娘，我要我娘。”

  訥訥站了許久的萬英木，將呂盈瑤抱起，呂盈瑤拚命掙扎著，哭泣聲不止。

  鬥笠陰影下，萬英木看向眾人，雙目中戾氣已經徹底散去，生出一股難以形容的心灰意冷，懊悔痛苦。

  每個人的成長，都需要付出代價。

  萬英木眼中的世界，從未像現在一般絢麗，也從未像現在一般殘忍，此刻的他滿腦子都是雲山上的記憶，那個時候的無憂無慮，如果能夠一直下去，該多好啊，自己永遠只是那個默默挑水，看著小師妹一天天長大的木訥青年。

  “英木，這個魔門妖女，不能留啊，否則日後必然成為我正道之門禍害！”

  一個不適時宜的聲音傳來。

  陰影鬥笠下，萬英木雙眸冷冷看去，這人“噔”、“噔”、“噔”退去，粗重喘息著，仿佛精神上收到了巨大創傷，滿目駭然之色。

  萬英木沒有多言，只是抱著呂盈瑤，一步一步走出人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