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禁足
  七月二十六那天，清朗了一個多月的天氣，忽的陰沉下來。卯時將過，行宮外的馬車便都已集齊，隱隱能聽到車廂裡女眷的說話聲，不過轉瞬即逝。

平王的目光從陵山候府女眷所乘的那輛馬車上一閃而過，見安靜的似是連呼吸聲都聽不到，眸光更冷了。

那日發生的事，行宮裡雖然瞞的緊，可上京城裡這些世家，哪一個不是成了精的，一點兒風吹草動他就能前思後想的還原出個事實真相來，更何況，太子那般高調的行動，就差沒拉著人明說了。

現如今，好多人再看向陸澄時，目光中都滿是意味深長的探究，不明白他怎麽突地就轉了性子，要支持太子了。

當局者也好，旁觀者也怕，恐怕只有太子是真正高興的。

不對，還有陵山候府那位自以為算計到了、蠢得跟豬一樣的陸四小姐。

一想到此，平王就恨的牙癢癢，隻恨不得那日衝陸晴射/出去的那隻箭是他放的，一招斃命，也好過現在這般被動。

“殿下，人數已清點過，都齊了，皇后娘娘說，可以啟程了。”

沉思間，裴皇后身邊的內侍過來傳話了。

平王點頭，振臂一揮，當前的馬車緩緩駛動，後面的馬車依次跟上，幾十輛馬車朝上京城的方向駛去。

回到上京城的時候，已是三十日傍晚。

早有宮裡的內侍挨個馬車的招呼過了，所以，馬車進了城，便再未跟宮裡的主子們辭行，按著各回各府的路徑駛離了隊伍。

陵山候府內，下人們規矩的候著，薛氏一下馬車，便直奔著壽安堂去了。

而薛氏身邊那兩位嬤嬤，連同府門外候著的四個粗使婆子，將陸晴圍了個密不透風，簇擁著回了馨蘭水榭。

華姨娘早已得了信，心裡又是歡喜又是忐忑，可連女兒的面都沒見著，便被潤悅請去了壽安堂。

“跪下……”

一進正屋，便聽見了陸老夫人滿是怒意的話語聲，華姨娘一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話是在對自己說的。

雖是個姨娘，可多少年了，在這侯府裡也沒有被這樣冷言厲語的對待過了，更何況，屋子裡還有楊嬤嬤和幾個丫鬟。

當著這些人的面這樣給自己沒臉，又是屈辱又是心虛，華姨娘腿一軟跪了下去。

“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話語平靜，臉色平靜，可任誰都能聽出，陸老夫人這是動了怒了。

將手中的佛串狠狠的叩在桌面上，陸老夫人指著華姨娘的鼻子罵道：“我可曾說過，讓你少插手少爺小姐們的教養？府裡有西席，還請了教養嬤嬤，更何況，你去打聽打聽，哪家府裡的小姐，是成日跟在姨娘身邊的？”

“你服侍侯爺這麽久，又理家三載，我總想著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成想，竟縱的你膽子這麽大了，這樣沒羞沒臊不要臉皮的事情都能讓小姐做得出來。”

越說越氣，陸老夫人喘著氣，指著華姨娘的手更是因為生氣而顫了起來。

“我沒……”

反駁的話說了一半，華姨娘倏地住了口。

事情已經發生，與其讓人以為是陸晴自己不顧廉恥，倒不如讓她當著當娘的背了罵名。

只要陸晴能好端端的嫁入東宮，她受些委屈又算的了什麽？
低垂下頭，華姨娘不做聲了。

見華姨娘這幅樣子，陸老夫人隻恨之前對她太過寬容，才釀下現如今的禍事，追悔莫及。

訓斥的話還沒開口，陸老夫人猝不及防的咳了起來。

“娘，喝口茶消消火……”

薛氏端起手邊的茶碗遞到陸老夫人手裡，一邊輕撫著她的後背給她順著氣。

“侯爺怎麽說？”

溫茶入喉，氣息漸漸平穩下來，陸老夫人歎了口氣回頭問薛氏。

薛氏搖頭，“侯爺什麽都沒說。”

心中大抵有數了，陸老夫人回頭吩咐楊嬤嬤，“去靜心堂收拾一間廂房出來，今晚就讓她搬過去吧，以後，沒我的吩咐，誰也不許放她出來。”

說著，猶嫌不足，陸老夫人又補了一句話道：“侯爺也不行。”

是怕陸澄顧念舊情，還是怕華姨娘憑借著陸彥聰和兩個女兒，薛氏拿捏不住，總之，陸老夫人將自己能想到的都做了。

起初還有些愣神，好半天才聽出，陸老夫人話裡那個“她”指的就是自己，華姨娘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便見屋子裡眾人都是一臉肅穆，陸老夫人更是面沉如水，顯然是下定了決心再無轉圜的余地。

“老夫人，妾身錯了，妾身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匍匐向前抓住了陸老夫人的褲腳，華姨娘服軟的喊著，下一瞬，兩隻胳膊便被人拉開，狠狠的丟在了地上。

耳邊，響起了薛氏凌厲的話語聲，“老侯爺殫精竭慮，侯爺廢寢忘食，侯府這才有了今日。可侯府的明天，斷不能葬送在你們母女這樣自私自利只顧自己的人手裡。”

說著，薛氏挺胸抬頭，“禁足後，不得私自見二少爺，便是兩位小姐，以後也再不許你們說一句話，若無錯事，三年後，便放你出來。否則……”

薛氏的眉眼瞬間冷如冰雪，“否則，你這輩子就在菩薩面前恕罪吧。”

三年，陸彥聰已娶妻，便連最小的陸芸也定下親事了，到時候，華姨娘也翻不出什麽浪了。

總要顧及些孩子們的體面，所以，到時候放她出來也算恰當。

陸老夫人輕輕頷首，算是默許了。

下首處跪著的華姨娘，心裡掀起了滔天巨浪。

憑什麽？
她的女兒不就憑著自己的聰慧為自己尋了條青雲路嗎？她們就這樣變本加厲的打壓自己。

是怕晴兒出息了，連帶著自己的兒子也跟著水漲船高，繼而讓自己母子母女幾人在侯府得意起來了？

哼，那走著瞧吧。

等晴兒嫁到東宮，成了太子側妃，到時候隨口求一句情，放自己出來還不是輕而易舉的？

等到了那時，有女兒做靠山，又有兒子做依仗，看你還能不能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低垂著頭，華姨娘的目光陰狠的瞪著薛氏的軟履，仿若已經看到了自己將她踩在腳下的那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