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拒絕
  一石激起千層浪，華姨娘的話，頓時讓屋內眾人沉寂下來。牽涉到了陸彥韜，便又觸碰到了扎根在陸老夫人和陸澄心底的那根刺，二老爺和二夫人不敢吭聲，唯恐一會兒惹怒了陸澄，或是讓陸老夫人傷心。

秦姨娘三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屋內的死寂，讓華姨娘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她面色惴惴的低聲辯解道：“妾身不是故意提起世子爺的，實在，實在是事實如此，妾身也是為了夫人，為了侯府計量啊。”

說為薛氏考慮，黃鼠狼惦記雞舍惦記了好久了，它會為雞的安危考慮？

又說為侯府考慮，哈哈，陵山候府是不是百年長存，幾時需要一個身在內宅的姨娘來考慮了？
二老爺悶聲不語，倒是一旁的二夫人，憋笑憋得臉跟紫茄子似的，看向華姨娘的眸光越發不齒。

知曉說的越多也就錯的越多，華姨娘立時閉嘴，再不說話了。

陸老夫人的臉色幾經變幻，終還是歎了口氣，“還是問問婉慧的意思吧，雖說她不問家事，可到底也是要把六丫頭記在她的名下，咱們總要尊重她的意見。”

強扭的瓜不甜。

兒子音訊全無，如今卻要為了庶女的安全強加一個女兒在她名下，換成誰，怕是心裡都不會痛快吧？

陸澄點頭，陸老夫人回頭看向楊嬤嬤，“你去一趟，把事情始末，以及我們的意思原原本本的告訴夫人，就說我的話，她不願意就算了，我們絕不逼她。”

楊嬤嬤應聲去了。

氣氛漸漸的緩和下來，華姨娘暗自舒了口氣。

她料定薛氏不會把陸櫻記在自己名下，人家有嫡親的女兒陸瑤，還是那樣靈秀出眾的，怎麽會認下陸櫻？
回頭領出去，都說是陵山候府的嫡出小姐，兩人一相對比，陸瑤如天上的仙女，陸櫻卻低微的像地上的塵土，薛氏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華姨娘心氣順了。

“倒是你……”

心知無望，陸澄看著一直靜琬不做聲的雲姨娘，心中有些歉疚的同時，也對她更加滿意，再回頭看著華姨娘時，便多了些不順眼，“有病就請大夫，那起子神婆，喚進府裡來像什麽樣子？再有下次，便一頓亂棍打出去。”

打出去？打誰？何仙姑，還是自己？
太過得意，一不小心就把火惹到了自己身上，華姨娘的眉眼頓時耷拉了下來。

衡園正屋內，薛氏聽了楊嬤嬤的話，沉默了許久。

知曉她這是要考慮，楊嬤嬤笑道：“再怎麽說，事情也不急在這一時三刻，要不，老奴先回去，夫人考慮完了差人喚老奴一聲，如何？”

薛氏搖了搖頭，抬眼看著楊嬤嬤道：“母親和侯爺顧全我的心意，我心中感激不盡，不過，要讓他們失望了。”

這話一聽，楊嬤嬤就知道沒戲了，遂斂正了面色聽薛氏說話，生怕錯漏了一個字。

薛氏徐徐說道：“自打韜兒下落不明，我日夜在佛祖面前祈禱，希望他能早日平安歸來。可這一過就是三載……”

淚水猝然滑落，薛氏的聲音中有些哽咽，便住了口扭頭看向供奉在香案上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佛家講究因果循環，種什麽因，結什麽果，我這輩子沒造過什麽孽，所以，我始終相信，我的韜兒還會回來。”

“可若是因為膝下多了另外的孩子，而有可能讓韜兒回不來，這樣的險，我是不會去冒的。所以，哪怕只是個莫須有的惦念，我也願意這樣等著，盼著，所以，老夫人那兒，還請楊嬤嬤替我好生回話，別因為我的不懂事，惹得她老人家生氣。”

一鼓作氣的說完，薛氏的目光，複又落在了面前的佛經上，似乎從中能看出兒子的下落一般。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楊嬤嬤也是當了母親的人，薛氏所說她很能理解，當即不再多說，心中輕歎了一口氣，行了禮後起身走了。

回到壽安堂，楊嬤嬤將薛氏的話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陸老夫人和陸澄便沉默了下來。

滿屋子的人都沉浸在薛氏的悲傷中感同身受，唯有華姨娘，為猜中了結局心願得償感到十分歡喜。

“既如此，那此事便作罷吧。孩子們面前，你們也別提起此事了，免得她們姐妹因此而生了罅隙。”

陸老夫人一錘定音的說完，轉而衝陸澄道：“你也別太擔心，六丫頭雖小，我瞧著如今卻是個有主意的，此次進宮，未必會有咱們想的那麽凶險。再說了，到底都是孩子，惡作劇也好捉弄也罷，不會做的太過分的，你放心吧。”

放心？

若不是陸櫻會馴獸，前次在墨園輸給昌平郡主，如今不定是什麽下場呢。

陸澄想著，心中不由一動：宮裡管得住人，可未必管得住天上那些飛鳥，回頭讓小丫頭遇到了難事帶個口信給自己，想來不是什麽難事。

想到此，陸澄心裡松了一口氣。

自始至終，雲姨娘的面色都沒怎麽變。

陸澄提出要將陸櫻記在薛氏名下的時候，她心裡先是一驚，轉而卻是夾雜著失落的歡喜。

失落是因為從此女兒就不是她一個人的了，歡喜的，卻是因為陸櫻有了這個身份以後就能得個好親事，這是女兒家最大的實惠。

而如今夫人回絕了，雲氏也不覺得失望，反而有些小小的竊喜。

人常說，命裡終有終需有，命裡無時莫強求，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們母女的緣分這輩子都不會斷了？

胡亂想著，雲氏的嘴角又微微的翹了起來。

本就絕色的容顏，因此而更加多了幾分熠熠生輝的光芒。

陸老夫人注意到，不由也為她的寵辱不驚高看了一眼。

回頭看了一眼臉上難掩得意的華姨娘，陸老夫人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轉而開口吩咐道：“回頭叫錦繡坊的師傅來，給六丫頭做十套新衣裙，再打六套首飾。其余六位小姐，每人兩套新衣裙一套首飾，銀子從我私房裡出。”

陸櫻要進宮伴讀，總不能翻來覆去的總穿一樣的衣服，雖說讓公中花銀子做跟自己貼補沒什麽區別，可誰讓她們姐妹幾人的造化不一樣呢？

向來看不慣華姨娘那副爭強好勝的嘴臉，二夫人不忘踩上一腳，“既如此，公中的錢，再多給六丫頭做幾身吧，到底是要進宮伴讀的，總要穿的光鮮亮麗些才好。”

見華姨娘眼皮子跳的更厲害了，二夫人得意淺笑：反正花的是公中的錢，大房出大頭，自己落個好名聲，何樂而不為？
從壽安堂出來，華姨娘隻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塊肉不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