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口氣
  靜默間，陸晴做出了一個讓陸櫻都覺得有些驚詫的舉動。只見她抓起歐陽倩的手，將方才歐陽倩強塞給她的香薰鈴鐺塞了回去，“歐陽小姐，你這禮物太貴重了，我們收受不起，你請收回吧。”

說著，陸晴拽了拽陸櫻的袖子，“六妹妹，你若喜歡，我那兒有一對鈴鐺，回去送你，雖然沒有香薰，但是你製香的本事可是秦夫子誇過的，到時候自己琢磨出一對來，可就是上京城裡獨一份兒了呢，比什麽不好？”

說著，姐妹二人衝歐陽倩大方一笑，轉身坐下了。

喝著茶，又拈了顆梅子吃著，那模樣，果真是一點兒受了委屈的模樣都看不出來。

站在她們身後的歐陽倩，看著手裡的香薰鈴鐺，好半晌沒回過神來。

雖然在座的嫡出小姐們未必會出去亂說，可陸晴和陸櫻卻是兩個大活人，她們隨便掰扯幾句，都能讓自己被潑上一盆子的髒水啊。

用力的握著那個香薰鈴鐺，隻覺得鈴鐺上的紋路都嵌進了肉裡，歐陽倩一口濁氣堵在胸口，真恨不得將那鈴鐺狠狠的甩到陸晴臉上去：給臉不要臉，真以為本小姐是請你們來赴宴的嗎？

可是，已經到了這會兒，就是再生氣，自己總不能命人把她們趕出去吧？

若真是那樣，自己初入上京城，這臉面才算是丟乾淨了呢。

深吸了幾口氣，歐陽倩將那香薰鈴鐺丟回了托盤上，自嘲的笑道：“陵山候府裡好東西自是應有盡有的，看不上我們這小門小戶裡出來的東西，也理所當然，既如此，那我就不強求了。”

顛倒黑白的本事，倒是好極了。

陸晴將牙齒咬得吱吱響，面上卻沒表現出什麽，抓起一顆蜜餞丟進嘴裡，狠狠的嚼了起來。

“難得，你也有和我同仇敵愾的這一日，我還以為你也等著看我的笑話呢。”

陸櫻輕聲說著，眯著眼睛品起了嘴裡酸酸甜甜的梅子。

沒好氣的撇了撇嘴，陸晴嘟囔道：“看了你的笑話，難道我就不丟臉？我蠢了那麽多次，難道還要一直蠢下去？”

說著，陸晴親熱的撚起一塊核桃仁，笑眯眯的喂到了陸櫻嘴裡。

旁人瞧來，姐妹二人親厚異常，哪裡還有一點兒被人排斥的別扭來，人家分明愜意享受的很嘛。

自己的手段連番被化解，還讓自己也惹了一身的騷，歐陽倩心裡氣的像是快要炸了，面上卻絲毫都不敢顯露出來，更加熱情洋溢的招呼著眾位小姐們說話喝茶，不一會兒，花廳裡就又熱鬧起來。

陸晴眼觀八方耳聽四路的注意著周圍的情況，說悄悄話一般低聲問陸櫻，“你說，她接下來還會出什麽招？”

陸晴是真的有些怕了，她已經十三，華姨娘已經到處走著路子開始為她的親事做準備了，如今，她是一丁點兒的臉面都丟不起了。

陸櫻搖頭，“不知道。”

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陸晴這才發現，她竟然在跟她最看不上眼的陸櫻求救。

不自然的抿了口茶，陸晴覺得自己更緊張了。

便連歐陽倩的聲音稍微大一點，她都覺得歐陽倩又要出什麽陰招來對付她了，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腰背挺得筆直。

怕什麽來什麽。

歐陽倩笑著起身，眨著眼睛一臉的俏皮，“你們都好生客氣，來便來了，卻還帶了禮物給我，我這廂謝謝你們了。”

屈膝衝眾人行了個福禮，歐陽倩又接著說道：“說起來，你們可真是默契，送我的竟都是香露，如今，我手裡可湊了整整一套呢，什麽味道的都有。我喜歡極了。”

說罷，歐陽倩轉向陸櫻和陸晴道：“不知陸四小姐和陸六小姐準備了什麽禮物給我？不會也是暗香浮動的香露吧？”

雖然赴宴沒有送禮的規矩，可人常說禮多人不怪，所以，大人們的宴席，來往的賓客都會帶禮物，女兒家之間的這種小宴席，通常情況下赴宴的小姐也會送個香包帕子什麽的小玩意兒。

雖不值什麽錢，可禮輕情意重，也是份心意。

不知道是歐陽倩提前打了招呼，還是她們真的默契到了這個地步，竟然送的都是香露，還恰好湊成了一套。

這樣一來，陸櫻和陸晴若是也送香露，便顯得有些多此一舉，畫蛇添足了。

可若是送別的，陸晴和陸櫻此刻也拿不出來，便顯得有些敷衍了。

歐陽倩這是明晃晃的挖了個坑，等著陸櫻和陸晴往下跳呢。

陸晴手裡的帕子都快被她揉成抹布了。

“天啊，她們來赴宴，不會連份禮物都沒帶吧？”

“就是啊，雖說是庶出的，可好歹是侯府的小姐，自小在上京城裡長大的，這點兒禮數都不懂啊……”

“看來啊，這庶出就是庶出，登不上台面的，跟咱們嫡出果然不是能比的。”

……

片刻的功夫，花廳裡已滿溢議論聲，沒有一句是好聽的。

陸晴的臉漲的通紅，再次恨不得有個地縫能讓她鑽進去，連拉著陸櫻商討個權宜之計的心思都沒了。

在她看來，陸櫻也未必能想出個什麽好法子來。

“暗香浮動的香水，歐陽小姐喜歡哪一款？我送你……”

紛攘間，響起了陸櫻淡定自如的聲音。

“什麽？”

歐陽倩一個愣神，不知是沒聽清，還是沒聽懂。

可是轉瞬，她的臉上就浮起了一抹不齒，“陸六小姐，你是在說笑吧？便連我一個外來的人都知道，暗香浮動裡的香水，每天隻賣十款，賣完就沒了，便是想要訂製都沒有。往日這個時辰，那香水早都賣完了，你就是現在巴巴兒的尋上門去，也不一定有，還讓我選？”

“是啊，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

“笑死人了，她以為她是誰啊？雖說是陵山候府的小姐，可到底只是個庶出，便是那陸瑤去，也不一定能弄得到一瓶呢，當真以為有錢就買得到啊？”

現如今，暗香浮動裡的香水，因為每瓶都不一樣，價格已經重新標到了兩百兩一瓶，就這，往往午時不到就賣完了。

眾人不知，陸櫻是狂妄還是癡傻了，這樣的話都敢當著眾人的面說。

陸櫻卻依舊一臉的有恃無恐，“還請歐陽小姐讓我的丫鬟去一趟暗香浮動，至於結果，稍後見分曉。”

歐陽倩盯著陸櫻看了好久，不知她到底是裝出來的篤定，還是真的有什麽依仗。

想到她的身份，歐陽倩暗自咬了咬牙，扭頭吩咐花廳外的丫鬟，“去，尋陸六小姐的丫鬟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