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宋唯風和蔡秀茹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

  張正是盛景珠寶的員工，又是楊總的手下，他的決定自然不用考慮。

  然而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張正依舊盯著面前的兩份策劃案一動不動。

  “小張！”一旁楊總看不過去戳了戳他，後者才抬頭看了眼眾人。

  楊總微微低頭，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小張，年後我就要調到別的公司，這總經理的位置就空了，你可要好好想想。”

  張正聞言看了眼楊總，片刻，他點了點頭。

  楊總眼中閃過一抹冷笑，張正平時看起來油鹽不進，沒想到關鍵時刻還知道站對方向。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張正自然而然地舉起了右手。

  宋唯風等人臉色瞬間僵硬。

  右手？！
  支持左欣欣的方案？

  瘋了嗎？！

  楊總臉色大變，連忙解釋道：“小張，左手才是蔡總的方案，你，你舉錯手了！”

  張正一臉淡然：“我沒有舉錯，我支持左小姐的方案。”

  “！！！”

  “你瘋了嗎？”楊總咬牙切齒，臉色漲得通紅，“你你你……”

  眼看著他沉不住氣，宋唯風連忙開口：“小張，你來說說，你為什麽支持左小姐的企劃案？”

  張正放下手，目光落在筆記本上行，張口就是列了十幾條的理由，條條有理有據，不帶重複的。

  聽著張正的話，原本選擇蔡秀茹方案的負責人也開始動搖，宋唯風和蔡秀茹的臉色卻越來越差。

  一旁的左欣欣其實也有些詫異，雖然她對自己的企劃案有信心，但蔡秀茹的方案也是集結了不少人的心思。

  她的計劃很簡單，就算不能全盤拿下負責權，也要參與項目拿到一定的執行權和決策權。

  從她答應交出渠道方的一刻，宋唯風和蔡秀茹，甚至於宋老夫人，都一心想著霸佔渠道方，把她踢出去。

  可左欣欣就偏不讓他們如願，所以早在此之前給自己保留了一些數據信息，就算不采用她的企劃案，宋唯風他們也一定會參考其中數據信息，到時候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繼續參與項目。

  只是左欣欣沒想到的是，像個悶葫蘆一樣的張正，竟然會選擇她的策劃案。

  剛剛楊總跟他說悄悄的畫面別人沒有注意到，左欣欣卻看在了眼裡。

  這要是放在古代，就是個剛正不阿的忠臣啊。

  宋唯風等人沒有想到的是，等張正說完了十幾條理由，原本選擇了一號方案的負責人瞬間倒戈，舉起了右手：“聽了這位張經理的梳理，我覺得左小姐的方案更為妥帖一些。”

  宋唯風幾人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最後，左欣欣的方案以四比一的票數成功拿下。

  散會時，左欣欣和幾位負責人笑著握手交流，還約好有時間吃飯，宋唯風等人的臉卻臭得不能再臭了。

  等送走幾人，宋唯風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欣欣，你跟我來一趟。”

  左欣欣下意識挑了挑眉，將文件盒交給徐慧，便跟著宋唯風等人去了辦公室。

  眼看著三人離開，最後出來的楊總恨鐵不成鋼地啐了一口：“張正啊張正，你平時糊塗就算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就看不明白呢？”

  張正皺了皺眉頭，沒說話。

  見狀，楊總更氣了：“你不知道宋總他們排擠那個女人嗎，你還眼巴巴去討好，她能給你什麽，能給你產品管理中心總經理的位置嗎？”

  “你看看徐慧，給她當了這麽久助理，她拿到什麽好處了，你剛剛但凡機靈一點，到了明年，我這個位置就是你的了！”

  似是終於聽不下去了，張正不耐煩地打斷他說話：“左小姐的方案的確更勝一籌，我是為了盛景珠寶著想。”

  楊總聞言頓時氣笑了：“你為盛景珠寶著想？行，那你就想吧，我看你連年底都乾不到，等著收拾東西辭職吧！”

  說完，楊總不想再搭理這個榆木腦袋，徑直離開了。

  張正被他說得緊繃著臉，雖然兩個人年紀差不多，但楊總在圈子離摸爬滾打的時間久，而張正是名牌大學畢業來到盛景珠寶，隻想著努力工作。

  楊總說得那些他不是不會，而是不想，平心而論，左欣欣的策劃案的確比蔡總的要好。

  都是在盛景珠寶做事，難道目的不就是想讓盛景珠寶變得更好嗎？

  張正想著，視線中忽然多出一杯水。

  徐慧不知何時站在他面前：“喝杯水吧，不要多想。”

  剛剛楊總說的那些話她都聽到了。

  張正扯了扯嘴角，接過杯子喝了一口：“謝謝。”

  頓了頓，他又問：“左小姐策劃案……為什麽不早點拿出來？”

  如果早一點拿出來，今天的問題或許就不會出現。

  徐慧聞言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因為她今天遲到了。”

  張正怔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他勾了勾唇，沒想到左欣欣和宋唯風有親情關系，居然還被後者防備著。

  與此同時，辦公室內。

  宋唯風手裡拿著策劃案，臉色不太好：“欣欣，你準備了另一份策劃案這件事，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們？”

  蔡秀茹坐在一旁神情陰沉，仿佛下一刻就要吃人的樣子。

  左欣欣眨了眨眼：“我請了三天假，打算收假就拿給你們看的，沒想到你們已經在開會，所以我只能直接進來了。”

  不光這一次，假期前他們開的會，都沒有通知左欣欣。

  聽她暗示，宋唯風被噎了一下，但很快正色道：“你是項目副經理，有什麽想法或者動向，應該及時和蔡總聯系，畢竟她才是項目總負責人，今天你這麽做，讓蔡總怎麽下得來台。”

  左欣欣看了眼蔡秀茹，微微一笑：“原來二舅還記得我是項目副經理，我自己都差點忘了，副經理沒有開會的資格嗎？”

  剛剛還在暗示，現在直接挑明。

  宋唯風臉色難看了一瞬，多年經驗使他臉皮夠厚，瞬間轉移了話題：“先不說這個，你那份策劃案裡的市場數據是從哪裡來的，怎麽你交給我們的資料裡沒有？”

  “是江煜城給我的呀。”

  左欣欣回答得乾脆利索：“是他假期發給我的，所以我才收假後這麽迫不及待來公司，就是想跟你們及時溝通項目近況，沒想到你們沒有通知我，就直接開會了。”

  宋唯風：“……”

  蔡秀茹：“……”

  見她話題又扯到開會上，宋唯風咬了咬牙：“好了，既然事情已經定了，那就按你的方案來，一會你把方案以及其他最新資料發給蔡總，讓她好好整理一下。”

  這還是要把負責權交給蔡秀茹。

  左欣欣心裡冷笑，表面上卻十分驚訝：“他們選定的是我的策劃案，難道不應該是我負責嗎？”

  “……”

  “欣欣……”宋唯風深吸了一口氣，生生把洶湧的怒氣壓下去，沉聲道，“策劃案是你寫的沒錯，但蔡總是項目總負責人……”

  “二舅！”

  左欣欣拔高聲音打斷宋唯風的話：“我知道你覺得我年輕小，勝任不了這個職位，但策劃案是我一個人完成的，既然這樣，就應該由我來負責這個項目。”

  說著，她看了眼蔡秀茹，道：“蔡總是總負責人沒有錯，但一個公司就應該有它的規章制度，其他事情我可以不介意，如果蔡總能拿出比我更好的策劃案，那我就不會再說什麽。”

  話音落下，辦公室陷入寂靜。

  蔡秀茹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項目接洽後，所有事情的安排都是有時間限制的，蔡秀茹可以拿出更好的方案嗎？
  答案是可以，但她必須融合左欣欣方案中的內容，正所謂取其精華。

  可如果真的那麽做，豈不是內部抄襲？

  蔡秀茹這麽驕傲的人，怎麽可能去做那種事情？！
  而如果不參考左欣欣的企劃案重新作出一份全新的，那又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他們等得起，渠道方等得起嗎？合作等得起嗎？
  過了好一會，宋唯風才緩緩道：“你先回去吧，我跟蔡總再協商一下。”

  左欣欣說了聲好，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

  她一走，辦公室氣氛徹底陷入僵持，蔡秀茹面色陰沉咬牙切齒道：“我就知道她是來搶盛景珠寶的，不行，項目執行權我一定得拿過來。”

  宋唯風冷聲道：“你想怎麽拿？”

  蔡秀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左欣欣剛剛那番話擺明是不可能交出策劃案，而且她那邊甚至還有其他資料沒有拿出來，眼下都已經和渠道方確定了，他們要是內鬥，那都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一旦撕破臉，以左欣欣現在態度，難免不會做出什麽魚死網破的事情。

  宋唯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行了，就先這樣吧。”

  說罷，他也不想再待下去了，起身徑直離開。

  辦公室只剩下蔡秀茹一個人，她看著手邊那一摞修改過策劃案，那是她和其他人辛辛苦苦通宵做出來的，結果卻被左欣欣截了胡。

  她咬牙：“當初就不該讓她來盛景珠寶，這下好了，招了個禍害進來，宋唯風還嫌事情不夠大嗎？！”

  左欣欣這幅做派顯然是衝著盛景珠寶來的，再不濟，就是衝著總經理的位置！

  蔡秀茹越想越生氣，抬手將那一摞策劃案摔倒地上，似乎這樣還不解氣，她又把水杯摔了個稀碎，劈裡啪啦一頓響，嚇得外面的助理不敢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