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城臉色不變，金哲又驚道：“你詐我？”

  江煜城不說話，一雙深邃眼眸直直盯著他，金哲終於舉手投降，把前因後果倒豆子似的倒了出來。

  聽完，江煜城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很好，如他所料，她不僅過得很好，還用小程小艾的名字成立了品牌，看樣子，呂宣應該在幫她提供銷售渠道。

  這麽久了，這麽久了，他終於找到了有關他們的線索！
  此時此刻，江煜城根本不想坐在這裡，他恨不得現在就去見左欣欣和小程小艾，把他們帶回家！
  可就目前的線索來看，還不能直接鎖定左欣欣的詳細地址。

  “煜城，你打算怎麽辦？”玩笑也開過了，金哲也知道江煜城現在有多著急。

  左欣欣和小程小艾離開將近半年，這段時間，江煜城從剛開始的不敢相信，到逐漸接受現實，再到麻痹自己，將這份痛藏在心底，並恢復以前一個人的生活。

  表面上看起來好像和以前沒什麽變化，實則早已經天翻地覆。

  他習慣了晚上摟著小程睡覺，第二天和母子三人共進早餐，看小艾撒嬌，偶爾和左欣欣拌嘴，再暗戳戳地對她好。

  見過光明的人，怎麽甘心再委身黑暗？
  江煜城聞言喉頭一滾，幾個字幾乎從他牙縫裡蹦出來：“繼續調查。”

  見他看自己，金哲猶豫道：“這次只是偶然，我不能找人跟蹤宣，這是對她的不尊重……”

  “謝謝你，金哲。”

  話沒說完，金哲就聽到坐在對面的男人緩緩開口，金哲愣了愣，沒想到還能從他口中聽到這三個字。

  金哲不禁安慰道：“都已經找到了蛛絲馬跡，找到他們，是遲早的時候，你不如想想，到時候該怎麽面對他們。”

  江煜城不置可否。

  “得，你自己慢慢想，我先走了。”

  看江煜城走神的樣子，金哲也知道自己這時候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索性擺了擺手，起身離開。

  確實，江煜城現在滿腦子都是左欣欣和小程小艾的樣子。自從上次做夢後，他就再也沒有夢到過他們，每天睹物思人的滋味，實在是太煎熬了。

  江煜城拿過衛衣，看著上面“艾程”的標識，幽暗眸子掠過一絲堅定。

  他一定會找到他們的，這次找到，就再也不會松開。

  片刻，他走到桌前按下電話鍵：“嚴斌，進來。”

  沒多久，嚴斌敲門而入，看著江煜城坐在沙發上，懷裡卻放著一件藍色女士衛衣，他不由愣了愣。

  之前金哲帶著這件衣服直衝進來的樣子，他還記憶猶新呢，怎麽，江總這也……

  受女朋友荼毒，嚴斌腦海中竟冒出“女裝大佬”四個字。

  意識到自己褻瀆了江總，嚴斌趕緊回過神：“江總，有什麽吩咐？”

  “去調查這家工作室，任何資料都不能放過。”

  江煜城將衛衣遞到嚴斌面前，後者連忙接過，一看頓時嚇一大跳：“江總，這是……左小姐的工作室？”

  江煜城輕輕應了聲。

  能讓呂宣幫忙銷售，名字叫艾程，還有這熟悉的設計風格，除了她，還有誰？

  “明白，江總，我會盡快把資料查清楚的。”這久以來終於有了線索，嚴斌心裡也感到一陣激動。

  因為這段時間，沒有人能比他更將江煜城糟糕的狀態看在眼裡了。

  工作的時候看上去一切如常，一旦空閑下來就會發呆，發呆啊，嚴斌跟了江煜城這麽久，怎麽可能連想事情和發呆都分不清楚？！
  而且每次看到他，都會問一句調查進度，哪怕明知沒有進度，還得問一句。

  嚴斌離開後，江煜城摸出手機，給那個熟悉的號碼撥打過去。盡管還是沒有打通，江煜城這次的神色卻略微不同。

  他握著手機，眉宇間掠過一抹毅色。

  “欣欣，等我，我會親自接你和孩子回家。”

  ……

  呂宣還沉浸在收錢發貨的快感中，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小動作已經泄露了出去。

  而左欣欣也沒有想到，她被江煜城找到的關鍵，竟然是她引以為傲的設計風格。

  而此時，距離她和鍾天鴻簽下合約，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

  這半個多月裡，左欣欣和楊彤兩個人專心撲在工作室，整日以各類婚紗樣稿為伴，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們要結婚了。

  好在精心設計了大半個月，終於把初稿定了下來。

  “欣姐，我第一次感覺，做設計師好累啊……”楊彤收拾著被她們pass掉的設計稿，不吹不黑，差不多三十多張。

  八款獨家訂製婚紗，是從這整整三十多張設計稿中篩選出來的精品中的精品。平均四張裡面挑選一張，再反覆修改，楊彤覺得自己的手都要廢了。

  而看一旁的左欣欣，除了臉色透著疲倦，其他都很正常。

  楊彤不禁感歎：“欣姐，我好佩服你啊……”

  左欣欣笑了笑：“比起你現在的累，你想想這段時間學到了什麽。”

  她看向楊彤，道：“你學到的這些，是你上升的台階，也是你實力的一部分。”

  說完，左欣欣忍不住笑起來，她好像變成了一個灌雞湯的人，這大半個月，楊彤就沒少喝她的雞湯。

  見楊彤收拾好設計稿，左欣欣起身道：“走吧，你跟我一起去。”

  一站起來，她眼前就有點暈，好在扶著桌子才穩了下來。

  “欣姐！”楊彤連忙過來扶著她，“你怎麽樣，要不要緊，要不休息一天，明天再去吧。”

  左欣欣笑著搖了搖頭：“沒關系，走吧，今天定稿的話，我們就可以早點做定製。”鍾天鴻還要選兩套純手工定製婚紗，這可是這筆訂單的大頭。

  楊彤點點頭，但還是堅持讓左欣欣休息了一會，她們才出發。

  “左小姐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看到設計稿的鍾天鴻眼中掠過驚豔之色，他雖然不懂潮流，卻有一雙慧眼，不然也不會一眼就看中左欣欣的工作室。

  而事實證明，他的眼光確實沒有錯，手裡這八張設計稿，鍾天鴻都十分滿意。

  按照合約，他有權利挑選其中兩套婚紗，由工作室純手工製作。只是他反反覆複看了許久，卻沒能定下來。

  “鍾先生，有什麽問題嗎？”左欣欣眉眼微動，一旁的楊彤緊張起來。

  鍾天鴻搖了搖頭，毫不吝嗇自己的讚歎：“看來我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這些設計都非常棒，我不知道該怎麽選擇了。”

  左欣欣聞言一笑：“這就要看鍾先生怎麽決定了。”

  鍾天鴻哈哈一笑，兩個人又聊了一會關於設計理念的話題，鍾天鴻便定了其中兩張設計稿。

  他一確定，一旁楊彤臉上難掩激動，因為這兩套中有其中一套，是她在左欣欣指導下完成的。能夠獲得顧客肯定，對她來說就是天大的喜訊。

  討論完設計稿，左欣欣準備離開，就聽鍾天鴻忽然道：“左小姐有沒有聽說，半個月後摩爾商場有一場服裝展覽會。”

  左欣欣聞言一愣，下意識看向楊彤，楊彤搖了搖頭，表示她也沒有聽過。

  鍾天鴻介紹道：“我也是聽朋友說的，這對新品牌來說是個不錯的推廣機會，左小姐或許可以去看看。”

  左欣欣微微一笑：“多謝鍾先生提醒。”

  回去的路上，左欣欣吩咐楊彤回去查一下服裝展覽會的具體信息。

  最近一門心思撲在這筆訂單上，反倒沒能關注這些新聞，幸虧鍾天鴻提醒，否則，她可就錯過一個機會了。

  回去沒多久，楊彤就拿電腦過來，屏幕上顯示的，正是鍾天鴻口中說的春夏季服裝展覽會，報名入口還有三個小時截止。

  “欣姐，我們要報名嗎？”楊彤臉上閃爍著躍躍欲試的神色，顯然是對展覽會十分感興趣。

  左欣欣思忖片刻：“我們的新款準備得怎麽樣了？”

  在婚紗定製進入尾聲時，她們就開始準備春夏新款，這次的新款，左欣欣邁出去了一大步，她不僅將自己掌握的兩種風格合二為一，還讓楊彤正式參與新款設計。

  不得不說，楊彤的進步出乎意料，尤其是在這次婚紗定製後，她選入新款的設計稿是第三批的三倍。

  與此同時，左欣欣也有些沾沾自喜，看來她這個徒弟很快就能出師了。

  “剩下最後的定稿了。”楊彤回答。

  左欣欣點點頭：“報名吧，今天把新款一定稿，等這兩款婚紗做好，新款也應該到了，到時候，我們就帶這批新款去展覽會。”

  三言兩語，就把後面的行程安排得滿滿的。

  楊彤填寫報名信息的時候，左欣欣也在網上搜了一下相關訊息，發現這次展覽會的規模還不小，參會的服裝品牌也都是她十分眼熟的。

  仔細一看，竟然還在其中發現了唯韻的品牌。

  左欣欣動作一頓，腦海中下意識浮現某人俊朗的面容。不過下一刻，她就把自己的念頭打消，這裡沒有唯韻線下專櫃，唯韻應該是想趁這個機會在這裡落個腳。

  而江煜城這麽重量級的人物，也不一定會出席。況且，就算出席，左欣欣相信自己也可以坦然面對。

  在她帶著小程小艾搬到這裡時，她就做好了扛起一切的準備，不管是白手起家還是照顧孩子，她都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很好。

  就像當初在國外一樣。

  雖然辛苦，可看著服裝店生意火爆起來，工作室也漸漸接收到訂單，左欣欣便覺得她付出的這些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