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到最後的結果，只要是宋齊璋拿下項目主使權就好。

  左欣欣皺了皺眉：“你要利用我給他們的數據差搞事情？”

  現在左欣欣說話的語氣方式，偶爾透出一股呂宣的味道，雖然江煜城不得不承認，“搞事情”這三個字用得很貼切。

  和江煜城確定後，左欣欣給宋唯風打了個電話，也不知出於什麽心理，左欣欣是在晚上十點多打的，而宋唯風接得很快。

  原本他還對這麽晚左欣欣打電話過來略有不滿，可一聽到江煜城竟然二話沒說答應下來，宋唯風頓時喜出望外，對左欣欣可謂是誇了又誇，還說她真是宋齊璋的福星，往後有什麽項目，他一定會推薦左欣欣參與，當然，前提是和宋齊璋一起。

  這些是後面的事情，左欣欣隨口敷衍了幾句，便準備掛斷電話，誰知道宋唯風忽然道：“齊璋他把你送到地鐵口就走了，怎麽了，欣欣，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看來宋齊璋把送她的事告訴了宋唯風，但顯然宋唯風不相信什麽艾程入駐的鬼話。

  反正宋家人已經知道周海生的存在，左欣欣便如實告訴了他：“我和周先生約了見面，他是我母親生前最好的朋友，我只是跟他聊一下我母親的事情。”

  她說話的語氣方式，很容易讓人誤以為她在迫切解釋自己的清白，宋唯風聽後噢噢了兩聲，又歎了口氣：“欣欣啊，事情過去這麽久了，瀟瀟肯定也希望你無憂無慮地生活，不管怎麽樣，你舅舅也是宋家的人，咱們都是一家人。”

  左欣欣：“我知道，謝謝二舅關心。”

  宋唯風試探道：“周先生的確是瀟瀟以前的好朋友，你跟他都說了些什麽，不妨跟二舅說說，畢竟二舅不會騙你，還可以幫你分析分析。”

  左欣欣笑了笑：“沒說什麽，我就是問他一些母親生前的事情，二舅媽說她和我母親關系很好，她應該和周先生也認識，二舅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見她提起孫梅和宋瀟的關系，宋唯風便沒再說下去，囑咐幾句後便掛了電話。

  一旁小艾從媽咪口中聽到好幾個稱呼，好像都是親戚，此時忍不住問：“媽咪，你在跟我們的親戚打電話嗎？”

  左欣欣不置可否，只是摸了摸小艾的腦袋：“媽咪在聊工作上的事情，等小艾長大了，就可以聽懂了。”

  小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關了燈，左欣欣摟著女兒的小身板，很快睡了過去。

  夜色籠罩下來，整座城市陷入沉寂，而遠在沿海的湘城，宋遠懷家，此時卻不太平靜。

  因為秦悅的病複發了。

  宋遠懷今晚沒有回家，家裡就只有宋南至和照顧秦悅的保姆。

  保姆睡在秦悅房間隔壁，入夜後被一陣器具摔響聲吵醒，連滾帶爬過去一看，就看到床頭燈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秦悅披頭散發趴在地上，手邊是散落的藥片，各種形狀和顏色都有。

  保姆一下子慌了神，把宋南至叫了過來。

  看到秦悅的樣子，宋南至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快去拿藥和水，安神的藥多拿一顆，水要溫水。”

  “好！”保姆匆匆出了房間。

  宋南至立刻過去將秦悅扶起來，秦悅現在就像渾身沒有骨頭一樣，任由宋南至把她扶到床上躺下，然後把枕頭墊在腦後，被子蓋在她身上。

  緊接著，宋南至將地上摔碎的台燈零件逐一拾起，和散落的藥片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自始至終，宋南至一言不發，秦悅含著淚水的眼睛卻一直盯著他的臉，她臉色白得嚇人，嘴角也無意識地抽動著。

  “南至少爺，藥和水來了。”

  這時，保姆拿著藥和水杯急急趕來，看到她手裡將近二十多顆藥，秦悅頓時激動起來：“不，不……拿走，我不吃藥！”

  保姆原本要把藥和水杯放在床頭櫃，可看秦悅的樣子，似乎隨時都能把水杯和藥打碎，保姆遲疑地看了眼宋南至。

  宋南至從她手中接過來：“這裡有我在，你先出去吧。”

  “好。”保姆如釋重負，離開了房間。

  宋南至關上門，轉過身，就看到秦悅直勾勾盯著自己，狀態比剛剛好了一些，她說：“我不會吃藥的。”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聽得宋南至面露為難。

  宋南至道：“不吃藥的話，您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雖然不知道秦悅得的是什麽病，但這病起碼有二十年，秦悅也一直在按時服藥，所以宋南至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秦悅發病的樣子。

  今天是第一次。

  秦悅聞言苦澀一笑：“我的身體早就垮了，這些藥只是續命而已，就算吃到死，我也不會再有自己的孩子。”

  聽她提起孩子，宋南至沉默下來，拿著水杯的手微微發緊，輕微顫抖導致水有些晃動。

  片刻，他重新抬起頭，露出一抹笑容：“醫生不是說了嗎，您還年輕，只要好好調理，還是有可能再次懷孕的。”

  秦悅默然不語，似是被說動了。

  宋南至緩緩走過去，將藥和水杯放在床頭櫃，但也沒有走，而是站在一旁等著。

  不知過了多久，秦悅終於有了動作，她將那把藥一口吞下去，喝了半杯水，神色變得冷漠起來：“我吃完了。”

  宋南至微微頷首，準備拿著水杯離開，又聽身後響起秦悅的聲音：“等等。”

  宋南至轉過身，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希冀之色。

  秦悅看了他一眼，問：“還記得當初，我們為什麽接你回來嗎？”

  “記得。”宋南至眸光黯然，低聲回答。

  “記得就好。”秦悅閉了閉眼，再睜開，精神比剛剛好了不少，只聽她繼續道，“既然記得，那就一刻都不要松懈，這次的項目，你輸在了大意，輸在了不夠努力，以往，你都壓過宋齊璋一頭，偏偏在這麽重要的項目上失利，好好想想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夠。”

  聞言，宋南至試圖解釋：“二舅讓左小姐幫宋齊璋，左欣欣身後有江總……”

  “這些都不是你失敗的理由。”秦悅的語氣變得凌厲起來，與平時溫柔的性格判若兩人。

  她看著宋南至，還有些濕潤的眼眸滿是漠然：“失敗就是失敗，別給自己找借口，別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你能有現在的一切，都是我跟你爸給你的。”

  “……是。”宋南至垂下眼眸，將後面的話如數咽進了肚子。

  見秦悅不再說話，宋南至後退兩步：“您好好休息，我先回房間了。”

  秦悅還是沒有反應，宋南至卻似已司空見慣，轉身離開了房間。

  他一離開，秦悅就睜開了眼睛，她望著天花板出神，忽然開口：“寶寶，你有沒有看到，媽咪最愛的是你，媽咪也不是冷漠的人，只是媽咪的溫柔都給了你……”

  門外，將這番話聽入耳中的宋南至，垂在身側的手已經緊攥成拳，他臉色極其複雜，不甘，悲痛，怨恨。

  可他能怎麽辦，從他一出生，就注定了被人操控。他所擁有的一切，原本都是屬於別人的，而他，只是一顆被人利用的棋子罷了。

  至少他現在還有利用價值，否則，他就是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廢人。

  ……

  陳玉蓉糾結了很久，還是決定去江家一趟，只是不知為何，她竟然有些對見左欣欣這件事，有些遲疑。

  於是，她拉上了江可楠。

  而此時，被一個電話call過來的江可楠正開著車抱怨：“嫂子，我剛剛那個項目的利潤，都夠我在市中心全款買房了，您這一個電話，我還不知道要虧多少呢。”

  陳玉蓉淡淡道：“我介紹一個客戶給你。”

  “好的，都聽您的。”江可楠立刻專注地開起了車。

  她雖然繼承了江家幾家公司，但不想太過勞累，後來還轉給江煜城一些，現在名下只有兩家，夠花就行。

  可這樣的後果就是跟不上消費，比如她最近看了一套房，舍不得動存款，就只能談新項目。

  還被陳玉蓉一個電話打斷。

  不過能從陳玉蓉口中介紹過來的客戶，利潤絕對值三四套房，所以江可楠答應得利利索索。

  片刻，江可楠開始和陳玉蓉分享她聽到的消息：“聽說左欣欣最近參與了宋家一個項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陳玉蓉掃她一眼：“有什麽就說。”

  江可楠道：“嫂子，雖說以前我不太愛管大侄子的事，可你也看出來嘉馨離開的原因，既然煜城不願意，就沒必要強迫他。”

  “我強迫他什麽事了？”

  陳玉蓉皺了皺眉：“他是江家的獨子，終身大事絕對不能含糊，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他好。”

  “那現在呢？”江可楠很快接過話，“左欣欣現在可是宋家的孫女，這層身份夠了吧？”

  陳玉蓉眉頭皺得更緊了：“宋家我當然知道，當年鬧得沸沸揚揚，還不知道裡頭折騰成什麽樣子呢。”

  江可楠沒有說話。

  在看到江家別墅的時候，車子慢慢停了下來，陳玉蓉微微坐直身子：“怎麽了，車出問題了？”

  江可楠搖了搖頭，轉過頭定定看著陳玉蓉：“嫂子，你知道我為什麽不喜歡其他嫂子，就愛跟你一起嗎？”

  陳玉蓉怔了一下，一時不知該怎麽接話。

  只聽江可楠繼續道：“因為你跟她們不一樣，她們看所有江家人的眼神像是看錢，看我也不例外。”

  那陳玉蓉看她的眼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