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城又問了個關鍵問題：“那瓶藥水叫什麽名字？”

  三人目光齊刷刷落在嚴斌身上，嚴斌卻搖了搖頭，原來那個助理也不知道，只是形容了一下藥瓶的外表，拇指粗細，玻璃瓶裝，沒有標簽，裡面的藥水無色無味。

  辦公室陷入沉默，助理這番話就等於是看圖猜名，要是他們見過，或者齊醫生見過那還好說，可這連一點提示都沒有，這讓他們怎麽找頭緒？
  嚴斌皺著眉頭努力回想，開始後悔自己當時沒有錄音。

  終於，嚴斌眼前一亮：“我想起來了，那個助理說，常青媛給的藥水是注入另一種藥用的，那種藥是醫院藥房取的。”

  嚴斌說出一個藥名，於是幾人的目光又看向齊醫生，齊醫生皺著眉頭：“和這種藥注在一起，又對胎兒不利的安神藥物要很多種。”

  所以，他一時間恐怕難以認定是哪種。

  看來，只有常青媛和宋唯風夫妻倆才知道那是什麽藥水了。

  剛升起的希望又斷了，這大起大落，讓眾人的心情有些複雜。

  果然是和宋唯風狼狽為奸的人，這常青媛也不是簡單的人，也難怪，他們當初計劃得那麽秘密，就算宋家人有疑問，常青媛也可以用秦悅精神狀態不佳為借口，然後中途停止使用，反正是慢性的。

  這時，江煜城問道：“這種藥對秦悅的精神恢復有效果嗎？”

  嚴斌點了點頭：“秦悅用了之後，精神狀態的確好了不少。”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這也不排除是心理作用……”

  左欣欣點點頭：“是啊，既然孫梅可以在秦悅耳邊吹風，也可以用暗示的方法讓她的狀態好轉，這樣一來，豈不就是常青媛的藥起了作用？”

  宋家本就信任常青媛，這樣一來，更是不疑有他。

  想到這，左欣欣長長吐出一口氣，不得不說，宋唯風夫婦的確下了一盤足夠大的棋，恐怕到現在為止，宋老夫人也不會想到她特地請過來的醫生會是老二的同謀。

  江煜城問：“還有其他線索嗎？”

  嚴斌道：“那個助理現在已經是湘城第一醫院的婦產科主任，那件事過後，就和常青媛沒了聯系。”

  江煜城聞言皺了皺眉，似乎對這個結果不太滿意，左欣欣連忙道：“沒關系，這些已經夠了，這段時間多謝齊醫生和嚴助理，辛苦你們了。”

  說是調查，其實是嚴斌在跑腿，齊醫生在出力，沒有這兩個人，他們也不會這麽快知道這麽多東西。

  話音落下，左欣欣拉了拉江煜城：“醫院這條線不能再調查下去了，先到此為止吧，”

  現在查到助理身上，算是目前最大的進度，常青媛和孫家合謀，想必從她嘴裡也挖不出什麽信息，而且還容易打草驚蛇。

  不過只要確認宋瀟沒有害死秦悅孩子，而常青媛的確和孫梅兩頭下手，就足以給宋唯風夫妻倆定罪。

  剩下的，就是搜集宋唯風夫妻倆的把柄，越多越好。

  江煜城自然也想到了這點，點點頭：“好。”

  時近中午，幾人一起吃了頓午飯，嚴斌先回了公司，左欣欣和江煜城也告別齊醫生，臨走時，齊醫生表示他會將相關藥物篩選一遍。

  身為醫生，這種藥水成功引起了齊醫生的注意。

  江煜城也沒有阻止，畢竟如果齊醫生真的找到這種藥水，也是一樣鐵證。

  出了醫院，兩個人上了車，江煜城正在系安全帶，就聽到一聲消息通知。

  “欣欣，幫我看一下消息。”

  左欣欣自然而然拿起江煜城的手機，劃開一看，入眼是嚴斌發過來的郵件，正文裡寫著——江總，這是宋唯風的所有信息，企業信息和問題事件在第二個文件中。

  “宋唯風”這三個字成功引起了左欣欣的注意，見她怔愣，江煜城不由問道：“是什麽？”

  左欣欣：“是嚴助理發的郵件，裡面是宋唯風的資料和企業信息。”

  江煜城微微頷首，道：“你打開看一下吧。”

  左欣欣還在訝異嚴斌的調查能力這麽強，看江煜城的反應卻是意料之中，不由暗暗怎舌，直接打開了第二個文件。

  大片文字映入眼簾，左欣欣怔了怔，還是認真看了起來。

  珠寶是宋家在湘城的本土產業，原本最有希望繼承珠寶業的宋瀟去世後，宋唯風就繼承了珠寶產業。

  企業信息中，宋唯風夫妻倆名下有三家大型珠寶企業，都是國內響當當的珠寶品牌，剩下的中小型企業起碼二三十家，有的是由珠寶業衍生出的產業鏈，有的則是餐飲業，甚至還有兩家中型影視公司，左欣欣不禁感歎宋家產業涉及領域之廣。

  難怪是本土產業，國內三大中高端品牌都在宋家名下，其中宋家主打品牌佔大頭，另外兩家都是收購，總估值高達幾十億。

  除此之外，其他領域的產業零零總總加起來恐怕都不少，究竟有多少進了宋唯風的口袋，如果細查起來，恐怕會得到匪夷所思的數字。

  當然，這些還都是隸屬於宋家的產業，宋唯風可不是個安分的人，私底下他到底有手握多少產業，只怕連宋老夫人都不清楚。

  那兩家影視公司的法人代表就是孫梅，應該是宋唯風特地放在她名下的。

  左欣欣將企業信息大致念了出來，正在開車的江煜城聽到後，冷笑了一聲：“宋唯風貪心不足，只要細查，肯定能查到其他東西。”

  左欣欣深以為然，不過還是感歎了一句，宋家這麽多年的基業，果然夠豐厚。

  光是宋唯風手裡的產業，就能抵以前的兩個左家，更別說宋遠懷那邊，還有宋南至和宋齊璋名下，這些加起來，才成就了如今的宋家。

  也難怪宋唯風和孫梅對宋齊璋那麽放縱，如果不是要在宋老夫人面前爭光，恐怕就算宋齊璋是個遊手好閑的富二代，宋唯風夫妻倆估計也會說一句，只要他高興就好。

  見她一臉感慨，江煜城揶揄地勾了勾唇角。

  左欣欣繼續快速向下翻，很快找到了嚴斌正文寫的“問題事件”。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1、某年某月，周小福珠寶被曝出銷售次品寶石，阻止消費者起訴並賠付兩百二十萬私了。

  2、315前夕，某台記者收到消費者舉報，周小福節日活動惡意營銷，最終此報道被神秘人高價壓下。

  3、……

  為首的是宋家收購的那兩家珠寶品牌，而周小福僅僅是其中一家，就列出來這麽多件問題事件，一年內足足六十多件，其中大多是惡意營銷、以次充好等小手段，但最後都被軟妹幣擺平，沒有造成太大影響。

  左欣欣把這個數據告訴了江煜城，只聽後者又冷笑道：“一年六十件，平均每個月五起，六天一起，宋唯風真是當的一手好差。”

  這麽算下來，的確是夠慘的。

  左欣欣還為宋唯風辯解了一句：“萬一這些只是他手底下的人做的呢？”

  宋家這麽多產業，宋唯風一個人分身乏術，也不能做到面面俱到，漏網之魚還是有的。

  江煜城持續冷笑：“積少成多，這些事堆起來足夠讓品牌名譽受損，結果卻都是用錢擺平，恐怕沒有調查出來的還多得很。”

  這話說得有道理。

  宋唯風真的是秉著“能用錢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在做事，一點教訓都不吸取。

  左欣欣繼續往下翻，大多是都是這類瑣碎小事，就算拿到宋老夫人那邊，頂多只能讓宋唯風受到兩句責罰，掀不起什麽風浪。

  說不好聽點，對於這麽大的企業，根本做不到零差評，只要大體不出問題，宋唯風都是安全的。

  而現在調查到的這些，只能刮起一陣小風，不足以撼動宋唯風在宋家的地位。

  盡管如此，左欣欣還是美滋滋地看著，就像江煜城剛才說的，積少成多，她只要把這些證據一點點累積起來，遲早有一天，可以壓垮宋唯風夫妻倆。

  過了好一會，左欣欣還看著文件，被冷落的江煜城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別看了，當心暈車。”

  左欣欣：“我不暈車。”

  江煜城硬邦邦道：“不過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小把戲，有什麽好看的。”

  左欣欣終於聽出來這家夥語氣不對勁，好笑地收起手機：“好好好，不看了，看你行了吧？”

  這戲謔的語氣，成功讓江煜城皺起了眉頭，余光看到左欣欣真的直勾勾盯著自己，江煜城又開始有些不好意思。

  左欣欣看了幾秒鍾，嘖了聲：“不行，暈車。”

  江煜城：“……”

  他有那麽倒胃口嗎？

  以前江煜城對自己的身材和臉都挺自信的，可遇到左欣欣後，總覺得自己的魅力不如從前了，不然左欣欣看到他怎麽沒有反應呢？
  “好了，我不看了。”

  左欣欣收起手機，靠在座椅上，優哉遊哉看著窗外倒退的風景，也不開口。

  江煜城看在眼裡，頓時覺得還不如讓她看手機，好歹看到了什麽重要的信息，還會和他說兩句。

  失策了。

  這時，左欣欣忽然開口：“再查一下孫梅的情況吧，宋唯風做事謹慎，應該不會露出明顯的尾巴，就算有，也被他及時擦乾淨了，孫梅那邊或許會放松警惕一些。”

  江煜城應了聲，見她還在糾結這件事，便接著說下去：“目前為止，醫院這邊的線索已經不能再查下去了，宋唯風那邊我會盯著，你找個時間，把這些事情和宋遠懷他們溝通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