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左欣欣從宋唯風孫梅得到的信息都是宋瀟和宋遠懷有過節，不論是長孫還是什麽，兩個人關系都不怎麽好，而聽起來，宋唯風一家好像十分和諧。

  可宋唯風那麽唯利是圖的人，怎麽可能對10％的股份沒有動心。

  而針對這一點，宋唯風的說法是他們也在備孕，卻沒想到秦悅和宋瀟率先懷孕，也就說明他們失去了機會。

  現在看來，失去機會是一回事，靠手段再次拿到機會，就是另一回事。

  宋瀟為孩子設計長命鎖，秦悅檢驗報告裡有馬齒莧，孫梅撒謊，這三件事足以證明，事情並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麽簡單。

  周海生道：“馬齒莧既是草藥又可作菜食用，一定是給秦悅的用藥或者飯菜裡下的手腳，只不過這些線索調查起來，要困難許多。”

  用藥和飯菜，能接觸這些的除了宋家的人，就只有醫護人員和保姆等人。

  周海生雖然調查了這麽多年，但他從政不從商，資源遠不如江煜城，說這番話的潛台詞就是告訴左欣欣，可以讓江煜城幫忙調查。

  可話音落下，江煜城面色不動，完全沒有任何表示，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左欣欣緩緩道：“雖然這是一個突破點，但過了這麽多年，誰還能找到當年的人。”

  這無異於.大.海撈針。

  周海生攤了攤手：“目前為止，就只有這個方法，除了這個，你在宋家還有沒有找到線索？”

  “我去了她的房間。”左欣欣想了想道。

  見周海生明顯愣了一下，左欣欣道：“很驚訝吧，這麽多年來，老夫人竟然還保留著她的房間，裡面的獎杯和榮譽證書，都完整地保留著。”

  周海生的身體明顯僵硬起來，雖然他和宋瀟是青梅竹馬，但也只是在學校相處，他從來沒有去過宋宅，更沒有去過宋瀟的房間。

  所以聽左欣欣說起來，他整個人就像是回到了當初和宋瀟相處的場景，天知道他有多想接觸宋瀟的東西，哪怕是看看也行。

  似是想起什麽，左欣欣從包裡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遞到周海生面前：“這是我從她抽屜裡找到的，裡面應該是花種，不過也不知道能不能種的出來。”

  見狀，周海生立刻露出期待的神色，他伸出手想要去接，卻又有些猶豫，他看了眼左欣欣，語氣帶著幾分小心：“可以把這個，送給我嗎？”

  左欣欣想了想，還是點點頭：“可以。”

  周海生小心翼翼接過盒子，打開一看，裡面果然是種子，只是過了這麽久，都看不出來是什麽樣子了。

  看著周海生露出溫柔的神色，左欣欣就知道他又想起了宋瀟，不由暗暗舒了口氣。

  她這麽說，也算是試探了一番周海生對宋瀟的感情，因為她實在是不敢確定，周海生心裡到底打的什麽算盤。

  但只有他對宋瀟還有感情，就應該不會做出什麽意料之外的事。

  “謝謝你……”周海生雙手握著盒子，像是得到了什麽珍寶，他再次道，“謝謝你，欣欣，這是我這麽多年來，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只要是關於宋瀟的東西，對他來說，都是值得珍藏的寶貝。

  左欣欣微微一笑，沒有說話。這個盒子，她本是想留給自己的，但現在她手裡有更重要的東西。

  至此，他們也沒有什麽可以說的了，再晚一些，他們就得在這住一晚。

  左欣欣和江煜城便離開後，周海生還坐在原位，小心翼翼打開盒子，竟然一顆一顆數起來。

  數完，他悉心收起，溫柔一笑：“瀟瀟，你放心，我一定會去把這些種出來的。”

  話音落下，他拿著盒子上樓，直接去了小倉庫，在角落拿出一個空花盆和小鏟子，從其他花盆中挖了些土壤，然後種下幾顆種子，悉心埋起來，澆了些水。

  周海生將花盆放在保險箱旁，將盒子放入保險箱，又將保險箱上上下下擦了一遍，做完這些，他才離開小倉庫。

  臥室裡的燈開著，周海生站在床前，定定看著床上的人。

  片刻，他忽然開口：“你帶她去那間房間了。”

  肯定的語氣，讓床上的人睫毛顫了顫，王冉緩緩睜開眼，眉宇間有些慌亂，她佯裝鎮定道：“你在說什麽，這麽晚了，明天還要上班呢，趕緊睡覺吧。”

  說著，她翻了個身，似乎打算睡覺，但更像是掩飾自己的心虛。

  周海生站在那一動不動，他繼續道：“那些東西，你看到了，她也看到了吧。”

  王冉沒有說話，臥室十分安靜，她的呼吸聲卻不甚平穩，出賣了她此時慌亂的內心。

  緊接著，就聽周海生輕笑一聲：“沒關系，反正這些事情，她遲早要知道的，不過你也看到了，就算她看到了那些，她還是來找我了。”

  王冉稍微動了動，把腦袋埋在被子裡，她悶悶道：“海生，不早了，睡覺吧。”

  見狀，周海生笑意逐漸斂起，語氣也沒有剛剛那麽溫柔，他沉聲道：“如果我再不回來，你是不是要把那間房子裡所有東西都賣掉？”

  王冉被他的語氣嚇了一跳，卻沒有開口回應。

  她不說話，周海生倒也不著急，反正他知道她醒著。

  周海生在床邊坐下，看著床頭櫃上他和王冉的照片，照片上的王冉長發紅裙，像極了他印象中的那抹身影。

  他的聲音變得溫和起來：“我有沒有跟你說，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的樣子真的很像她，所以我一眼，就認定了你。”

  王冉的聲音帶著細微的哽咽：“海生，你別說了，不早了……”

  “是啊，不早了，你知道剛剛欣欣給了我什麽嗎？”周海生在床上躺下，關了床頭燈，可還是繼續說著，“她給了我一把種子，是瀟瀟的花種，我最近比較忙，你替我好好照顧它。”

  王冉低低應了聲。

  想著那些花種，周海生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這才緩緩閉上眼睛。

  再次踏上回C城的路，左欣欣心緒還是十分紛雜。

  她看了眼江煜城，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江煜城，你覺不覺得，周海生對宋瀟的感情，已經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地步……”

  她不了解周海生和宋瀟之間發生過什麽事，但單憑周海生的表現來看，他的確是愛慘了宋瀟的。

  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還放不下，甚至連他妻子的穿著打扮，也和宋瀟那麽相似。

  尤其是後來的接觸，左欣欣其實有些慶幸，宋瀟和他並沒有發生過什麽交集，因為她覺得周海生的這份感情，夾雜了太多病態的東西。

  江煜城聞言眉眼微動，良久，他才緩緩開口：“他們的這段感情中，或許只有周海生在默默付出，一份感情壓抑久了，久而久之，就會發生質變，你看現在的周海生，只有提起宋瀟，他才會露出柔情的一面，恐怕他在王冉面前也是這樣。”

  話音落下，江煜城就看到左欣欣詫異的眼神，他眼皮跳了跳：“怎麽了？”

  左欣欣搖了搖頭，頓了頓，她還是道：“感覺你很懂的樣子。”

  江煜城：“……”

  他捏了捏左欣欣的鼻子，笑道：“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左欣欣皺了皺眉：“那你說，到底是誰害得秦悅流產？”

  江煜城雙手抱臂：“周海生不是說了嗎，能在藥物和飯菜裡下東西的人，除了宋家的人，還有醫護人員或者保姆等。”

  秦悅肚子裡的可是長孫，宋家的人肯定會照顧得處處周到，能在這種情況下手的，肯定是內部人員。

  就算是醫護人員或者保姆，肯定是也是通過人授意的。

  如果不是宋瀟，那就剩宋唯風一家人了。

  江煜城的分析和左欣欣差不多，而聽了江煜城的話，左欣欣繼續道：“醫院的那個主治醫生，應該是一直負責秦悅的，或許他知道些什麽。”

  一直負責秦悅，也就說明深得宋家信賴，如果他們從那裡下手，肯定會打草驚蛇。

  於是，兩個人又陷入沉默。

  片刻，江煜城摸了摸左欣欣的腦袋：“好了，別想那麽多了，回去之後我讓嚴斌去查還有沒有相關人員，既然能照顧秦悅，那些人身份肯定好查，只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罷了。”

  左欣欣點點頭，事到如今，只能這樣了。

  調查這事，絕對不能操之過急，秦悅的事到現在算是落下帷幕，宋家當年的真相，恐怕他們才揭開了其中一角。

  ……

  得知左欣欣離開，孫梅不由松了口氣。

  她看了眼一旁看報紙的宋唯風，皺眉道：“你怎麽一點也不著急，你就不怕她繼續調查下去嗎？”

  “怕什麽？”宋唯風悠悠看她一眼，放下報紙，將孫梅拉到懷裡，“你也聽到了，秦悅像瘋了一樣說的那些話，對她的打擊有多大。”

  “而且，宋家上下口徑一致，她還能查什麽，我看呐，她已經相信了這個事實。”

  宋唯風笑得意味深長，孫梅七上八下的心逐漸安定下來，但她還是狐疑地看了眼宋唯風：“你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怎麽這麽肯定？”

  宋唯風哈哈大笑，道：“她幫齊璋拿下這個項目，又說服江煜城同意合同分成，雖說其中出了一點小差錯，但合作依舊順利進行，況且我們也兌現承諾，向老夫人提出她可以繼續參與宋家項目。”

  說到這，宋唯風眼中掠過一抹狠厲：“要怪，只能怪她太貪心，沒有出現在好時候，老夫人看似把公司分別交給我和老大，可實際上還是掌握著主權，她要求繼續參與項目，這不是引起老夫人忌憚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