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向秀美又掉起了眼淚，左欣欣替她擦了擦，連忙轉移了話題：“呂宣知道你今天來嗎？”

  “不知道，她在拍戲，姨媽不好打擾她。”說起這個，向秀美露出欣慰的笑容，“我聽她說過了，你幫了她不少忙，姨媽真的很感謝你。”

  “姨媽，你別這麽說，我們是一家人，沒什麽謝不謝的，別這麽說了，再說我也要哭了。”

  見狀，向秀美破涕為笑：“年紀大了容易掉眼淚。”而懷了寶寶的媽媽，孕期情緒十分敏感，比如左欣欣現在，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了。

  “好了，不哭了，咱們說點開心的，你知道呂宣和金哲怎麽樣了嗎？”

  左欣欣想了想，道：“他們感情挺穩定的。”各有各的工作，有空的時候聯絡，除了穩定想不出別的詞語了。

  誰知向秀美歎了一聲：“說起來，呂宣還比你大一兩歲，現在你成家立業，她還沒有消息，姨媽年紀大了，不得不操心這些，偏偏那個臭丫頭還不急，說什麽等她飛黃騰達再說。”

  聽著這話，就像是呂宣嘴裡說出來的，左欣欣忍不住道：“姨媽，我說句話你別怪我向著她，現在他們兩個工作都在上升期，呂宣剛踏進影視圈，現在結婚不合適。”

  “哎……”長長歎了口氣，“這個姨媽當然知道，可演戲也辛苦啊，聽說還要拍夜戲，冬天拍夏天的戲，什麽吊威亞，跳水，你說這不是折磨人嗎？”

  身為母親，她才不管什麽名氣不名氣，她就是心疼女兒受那些罪。

  左欣欣眨了眨眼，道：“聽說呂宣現在拍的戲，過兩個月就要播了。”

  “是嗎？”向秀美眼前一亮，隨後反應過來自己被忽悠，抬手戳了戳左欣欣腦袋，“你這個丫頭，跟著她都學壞了。”

  “行，姨媽知道你們一個個都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姨媽不參與。”能看到這兩個姑娘高高興興，幸幸福福，就夠了。

  兩個人說了會話，左欣欣給呂宣發了個條信息，就聽到樓下傳來嘈雜聲，沒多久，敲門聲響起：“媽咪，姨姥，爹地他們回來了！”

  頓了頓，小嗓子又響起：“還有外公也來了。”

  季文濤也來了？

  “走，姨媽，帶你認識一下他們。”左欣欣笑盈盈挽著向秀美下樓，小艾蹦蹦跳跳走在前面。

  然而一下樓，就看到江啟文等人整整齊齊站著，走近，發現沙發上只有老爺子，臉色淡淡，看不出悲喜。

  陳玉蓉和莫宛雲不在客廳，大概在廚房，向秀美愣了一下，不知道這是在幹什麽。

  而看到她們幾人，老爺子露出一抹笑容：“親家沒事，我在教訓這幾個兔崽子，欣欣，扶你姨媽坐下。”

  左欣欣應了聲好，便和姨媽在一旁坐下，小程小艾乖乖坐在曾祖父身邊，兩雙眼睛不解地看著眼前幾人，不知道曾祖父為什麽訓他們。

  仔細一看，江道厲和凱特琳也在，江可楠明智地站在角落，一副跟我沒關系的樣子。

  “可楠。”哪知老爺子一開口，就被點名了。

  “爸。”只能上前來，一臉無辜的神色，只見老爺子頓了頓，才緩緩開口：“聽老二說，你把名下的車子房子都低價拋售？”

  “留了兩套。”老老實實回答。

  老爺子目光落在江啟文身上：“別光站著，有什麽想說的？”

  “這件事是我疏忽了，跟可楠他們沒有關系，老爺子要罰，就罰我一個吧。”

  聞言，老爺子輕哼一聲：“認錯速度倒挺快，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隱瞞實情，這對一個企業信譽是致命的打擊，知道嗎？”

  “是。”

  “道厲。”

  江道厲立刻上前來：“老爺子，是我輕信於人，才導致資料流失。”

  “你是輕信於人，可這也……不是你的錯。”說到這，老爺子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他看著眼前一張張臉龐，“你們啊，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心裡打的什麽主意，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正因如此，我讓老四去外面去去銳氣，誰能知道，最後釀成大禍咳咳咳……”

  說到後面老爺子突然咳嗽起來，眾人頓時大驚。

  “爸！”

  “爺爺！”

  左欣欣連忙倒了杯水遞過去，喝了兩口，老爺子緩了過來：“放心，老爺子我現在身體硬朗得很，死不了。”

  “爸，別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江啟文忍不住道。

  聞言，老爺子睜大眼：“不吉利？打從老……我跟你大嫂回國，除了可楠，你們哪個兔崽子關心過，一年五個電話我都謝天謝地了，”頓了頓，他補充道，“江道厲，還有你，別以為不是我親兒子就能逃過一劫。”

  “是是是，確實是……工作比較忙。”連忙應聲，一旁凱特琳忍著笑意。

  “凱特琳，來，到爺爺旁邊坐著。”

  “是。”

  看著老爺子把這幾個四五十歲的成年人訓得不敢回嘴，左欣欣突然有些想笑，平時看起來成熟穩重，能獨當一面，在老爺子面前，大抵也不過是個孩子。

  “媽咪，曾祖父好凶喔。”這時，小艾偷偷湊過來，小臉有些緊張，

  左欣欣做了個噓的手勢：“可別讓曾祖父聽到。”

  其他人：“……”客廳這麽安靜，不想聽到都難。

  “你們兩個……”老爺子看了眼左欣欣和小艾，最終還是擺了擺手，“行了行了，坐吧，一個個傻站著幹什麽。”

  江啟文等人這才紛紛坐下，江煜城立刻來到左欣欣身邊：“最近感覺身體怎麽樣？”

  “喝了二嬸的湯，孕吐沒那麽嚴重了。”原本她還擔心像以前一樣，沒想到跟之前恰恰相反，最近吃的好睡得好，基本沒什麽不適。

  男人笑了笑：“那就好。”隨後看了眼向秀美，“姨媽好，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看到你們這麽好，姨媽就放心了。”向秀美笑道。

  聽到客廳沒什麽動靜了，莫宛雲才走出來招呼著大家吃飯，江啟文扶著老爺子坐上輪椅，江煜城皺了皺眉：“爺爺最近怎麽樣？”

  “老頭子挺好的，管好你自己的事。”江老爺子頭也不回道。

  晚飯間，雖有老爺子在，可眾人還是有說有笑，陳玉蓉許久沒回來，但有莫宛雲在，氣氛很快活躍起來，再加上小程小艾兩個小家夥，這才是真正的一大家子。

  當然說來說去，最大的話題還是左欣欣和江煜城結婚的事，老爺子看了眼向秀美，歎道：“在來的路上，我也跟親家說了，之前那些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往後，欣欣就是我們江家的媳婦，我們江家絕對不會虧待她，你也放心。”

  “好，把欣欣交給煜城，我放心得很。”向秀美點點頭，眼眶又有些紅了。

  小艾連忙遞過去紙巾：“姨姥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姨姥這是高興。”向秀美擦了擦眼淚，左欣欣對她安慰一笑。

  吃過晚飯，莫宛雲拉著陳玉蓉和向秀美去商議結婚流程，順便把小程小艾也帶了過去，左欣欣又被晾在一旁，老爺子召集家庭會議，二叔他們都去挨訓，江煜城被踢了出來。

  走廊處，兩個人四目相對，突然笑了出來。

  江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為了婚禮操心，偏偏把當事人晾在旁邊。

  “去外面走走吧。”一般吃過晚飯她就開始犯困，這次卻清醒得很。

  男人看了眼窗外：“天黑了，我陪你在客廳走走吧。”

  “不，我就想去外面。”說著，左欣欣已經轉身回房間取外套，順便幫江煜城拿了一件。

  見她態度堅決，後者也沒堅持，兩個人來到花園，兩側路燈散發著暗黃燈光，周圍一片靜謐，偶爾清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空氣中夾雜著似有若無的花香，左欣欣不由道：“二嬸在這裡種了很多花，終於開了。”

  “嗯。”男人應了聲，不知在想什麽。

  緊接著兩個人又不說話了，就這樣並肩慢慢向前走，路過秋千架，前面隱約響起狗叫聲，左欣欣停下腳步：“我們在這坐會吧。”

  “好。”話音落下，男人直接脫下外套放在長椅上，“坐吧。”

  左欣欣也不客氣，坐下後，就靜靜地看著某人。

  “怎麽了？”

  “你最近總是心不在焉的。”左欣欣徑直開口。

  聞言，江煜城眼眸閃了閃，沒說話，他不想騙左欣欣，但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因為他最近的心情，確實有些低落。

  “是因為伯父嗎？”

  寂靜夜色下，清風裹挾著輕柔嗓音入耳，江煜城身子一僵，半晌沒有說話。

  他不開口，左欣欣也沒有繼續問，輕輕靠在男人肩膀上，耳畔幾乎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片刻，男人緩緩道：“這些年來，我一直避免想起他，但是不知道怎麽，隨著婚期將至，我想起他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他說得很慢，像是在說自己，又像是在說別人，這是他第一次談起父親，語氣中有懷念，有惋惜，也有不解。

  大約是覺得過了這麽久，他應該是放下了，偏偏在最近又反覆想起。

  左欣欣握住他的手，輕聲道：“我們的婚禮，應該是要得到伯父的祝福的。”

  男人呼吸一滯，反握緊了她的手，似是在琢磨這句話，似在想著別的。

  過了一會，耳邊響起低沉嗓音：“明天我們一起去，還有小程小艾，只有我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