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明明答應了她還要出爾反爾？！

  為什麽？！

  這一刻，陶靈才徹底意識到徐意舟就是個瘋子，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她真的什麽都能做出來！

  牆邊路燈連火花都沒有了，陶靈眼底一片死寂，似乎放棄了掙扎。

  既然她做得這麽絕，那她沒必要再留情面，就這樣吧，那就這樣吧。

  過了今晚，她就跟男朋友分手，然後把錄音公布出去。

  她沒了清白，徐意舟也別想好過，就算拿今晚的事威脅，她也決不後悔！
  兩行清淚從眼角流下，陶靈咬緊牙關，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

  就在這時，一輛車停在路邊，下來幾個男人怒喝：“你們在幹什麽？！”

  寸頭男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大哥，個人恩怨，行個方便。”

  “行尼瑪的方便！”

  男人二話不說動起手來，沒幾分鍾，寸頭男打不過，帶著小弟落荒而逃。

  陶靈在一旁怔怔看著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救了。

  這時，車上又下來一道身影，看身形像是女人，急急忙忙來到陶靈身邊：“陶靈，你沒事吧，別嚇紅姐，說句話啊！”

  紅姐？

  陶靈愕然睜大眼，盯著紅姐的臉看了半天，才慢慢回過神，下一刻，她直直撲進紅姐懷裡：“紅姐！”

  後面的話什麽都說不出來，失聲痛哭起來。

  紅姐拍著她的背：“沒事沒事，已經過去了，紅姐已經把他們趕跑了，你沒受傷吧，讓紅姐看看。”

  “沒，沒有……我沒事……”陶靈說話一抽一抽，死死抓著紅姐不敢松手。

  她身上都是奶茶的汙漬，紅姐也不嫌棄，抱著哄著：“好了好了，沒事了，我們先上車說吧，好不好？”

  陶靈帶著哭腔應了聲。

  車裡很暖和，紅姐這才看清她身上浸濕了一大塊，道：“把外套脫了穿我的，別怕，有紅姐在，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

  陶靈聽話地換上衣服，兩眼紅彤彤的，心有余悸的樣子讓人看了心疼。

  “好了，別怕，紅姐已經把他們趕跑了，放心吧。”看著小姑娘抖個不停，紅姐忍不住抱緊她，輕聲哄著。

  車子繼續前行，陶靈的情緒這才慢慢穩定下來，她看了眼車子行駛的方向，忽然小聲道：“紅姐……”

  “嗯？”

  “我可以借你手機用一下嗎？”

  “給你。”

  拿過手機，陶靈就發現手機壁紙竟然是紅姐和呂宣的合照，不由怔了一下，一旁紅姐笑了笑：“用很久了，這是她第一次拿下模特大賽冠軍的照片。”

  照片裡呂宣看著還很稚嫩，王冠在紅姐頭上，獎品在她手裡，那雙狐狸眼滿是興奮和喜悅。

  陶靈的心像是被什麽觸動了一下，她給男朋友發了條訊息，把手機還給紅姐：“謝謝紅姐。”

  接下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仿佛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一樣，殊不知，陶靈的心已經亂成一團了。

  她在接觸這個行業前，許多小姐妹就讓她小心，圈子裡的人心裡都不乾淨。

  可為了那個跳舞的姑娘，她還是選擇了義無反顧，曾經她也是個開朗的姑娘，就像在陽光下跳舞的徐意舟一樣。

  後來父母雙亡，她被打入無邊黑暗，徐意舟就成了她的太陽。

  然而現在看起來，一切都是笑話，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就連鼓起勇氣好不容易為自己爭取一次，也在絕對的勢力面前不值一提。

  馬上要進入深巷的那一瞬間，陶靈覺得自己想開了，可又覺得自己沒想開，很矛盾，當初她唯一的念頭，就是讓徐意舟付出代價。

  與曾經她視之為生命中唯一光亮的人為敵，陶靈攢夠了足夠的失望，也下定了決心。

  沒多久，車子停在普洛爾酒店下，陶靈不敢下車，紅姐找來帽子口罩給她，然後兩個人從車庫上樓。

  再次來到紅姐房間，看著房間裡還有呂宣的照片，陶靈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她做助理，就是夢想有一天成為徐意舟的經紀人。

  公司裡的人都說，紅姐能夠成為金牌經紀人，全靠手底下的呂宣，而呂宣能成國內一線名模，也全靠紅姐一手帶起來。

  兩個人又是合作夥伴，又是朋友，這種關系，不就是她曾經幻想過自己和徐意舟的關系嗎？
  現在看來不可能了，反倒讓她看到了紅姐和呂宣的情誼。

  “喝口水吧。”

  “謝謝。”

  陶靈坐在沙發上握著水杯，暖意從掌心向全身蔓延，片刻，就像是溫暖了四肢百骸。

  她兩隻眼睛紅腫的不像話，紅姐歎了口氣：“你等等。”

  過了幾分鍾，紅姐拿過來剝了殼的雞蛋：“我給你揉揉。”

  “我自己來。”

  “不用。”紅姐皺了皺眉，“你暖手就好了。”

  於是，紅姐用雞蛋給她揉著眼角的紅暈，認真專注的樣子落入眼中，陶靈一個沒忍住，眼淚掉了下來。

  她連忙抽了紙巾擦眼淚：“對不起，紅姐，我不是故意的。”

  “想哭就哭，有什麽故意不故意的。”紅姐笑了笑，在她身邊坐下來。

  陶靈擦了擦眼淚，努力壓下翻湧的情緒，不知想到什麽，她問道：“紅姐，你現在和呂宣姐還有聯系嗎？”

  “有啊，不過她現在參加新節目，二十四小時隔絕。”

  “喔……”

  紅姐切好水果，遞到陶靈面前：“吃點吧。”

  “謝謝。”陶靈接過來卻沒有吃，她勉強笑了笑，“你跟呂宣姐的關系真好。”

  “還行吧，那姑娘挺不容易的。”

  是不容易。

  紅姐滔滔不絕地說著她和呂宣的趣事，陶靈一邊聽一邊吃著水果，聽到有趣的地方，她也忍不住笑起來，好像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一樣。

  聽著聽著，她又突然紅了眼眶，開始掉眼淚，紅姐嚇一跳：“怎麽了，沒事吧，別害怕，我們這裡很安全的。”

  “我沒事，就是，就是羨慕你和呂宣姐相處得那麽好。”陶靈搖搖頭，“我認識一個朋友，她的藝人對她一點都不好，只要做錯一點事情，她就會挨罵，甚至挨打。”

  紅姐眸光一閃，順著她的話說下去：“既然這樣，你的朋友為什麽還要堅持下去呢？”

  “因為她喜歡那個藝人，在她對生活失去希望的時候，那個藝人就像太陽一樣，照進了她的生活，所以她下定決心，一定要成為那個藝人的經紀人，就算不能，做助理也可以。”

  說到這，陶靈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紅姐，你說我那個朋友，是不是很傻，那個藝人對她不好，甚至總是讓她去做她不願意做的事，可她還是心甘情願，沒有怨言。”

  “怎麽會是傻呢？”紅姐緩緩開口，“人都有困難的事情，盡管那個藝人脾氣不好，但她的確在你朋友困難的時候，給了她希望，不是嗎？”

  “可是她也親手捏碎了希望，不，她本身就是希望。”陶靈似是陷入了回憶，“在我朋友眼裡，她就是希望，可現在，她親手泯滅了我朋友對她的好感，甚至，甚至還欺負我朋友。”

  “那你的朋友現在怎麽樣？”紅姐道，“她要離開，還是繼續待下去？”

  聽到這個問題，陶靈陷入沉默，紅姐也沒有繼續追問。

  過了好一會，水杯的暖意逐漸散去，陶靈才抬頭看了眼紅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紅姐，你能幫幫我嗎？”

  說到後面，嗓音還是帶著哭腔，也紅了眼眶。

  紅姐心中一動，道：“你得告訴紅姐發生了什麽事，紅姐才能幫你。”

  “我……對不起紅姐！”陶靈猛地站起身，向紅姐鞠了個躬，後者嚇一跳；“你這是幹什麽，趕緊坐下，有什麽事咱們好好說，別這麽一驚一乍，紅姐年紀大了，遭不住。”

  陶靈破涕為笑，抬手抹了把眼淚，道：“有紅姐這樣的經紀人，真好。”

  想到自己即將要說的事，陶靈神色又凝重起來，她看著紅姐，道：“其實我剛剛說的那個人，不是我朋友，就是我。”

  紅姐看起來一點都不意外，陶靈先是一愣，然後苦澀笑了笑：“紅姐這麽聰明，肯定猜到了。”

  “她欺負你？”紅姐敏銳地點出重點，眼中帶著複雜的深究之色。

  她最近聽說有人聽到徐意舟在房間裡跟人吵架，但都當八卦，聽聽了事。

  聽到“欺負”兩個字，陶靈自嘲一笑：“這些我都已經習慣了，有一件事，我想告訴紅姐。”她面露認真，“之前呂宣姐的事情，其實是她一手策劃的。”

  紅姐瞳孔一縮：“陶靈，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而且不瞞紅姐，當初就是我和工作人員進行的溝通，節目組的檢查沒有問題，道具沒有問題，呂宣姐也沒有推，是她借著攝像機的死角，裝出被呂宣姐推的樣子摔下去的，她這麽做就是想要抹黑呂宣姐，拿到真人秀的資源。”

  陶靈從來沒有想過一口氣把真相說出來是這麽暢快，她看著紅姐震驚又複雜的神色，竟隱隱有種報復的快感。

  她繼續道：“我買通工作人員拿到道具設計圖紙，她找到那個死角，然後在錄節目的時候摔了下去。”

  當初她聽到這個計劃的時候簡直要震驚了，直接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怎麽保證自己沒事？

  敢豁得出去，這才是徐意舟最可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