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完了。

  季司庭向母親投去求救的目光，後者給了他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故作頭疼道:“你們父子倆慢慢聊，我先回去休息了。”

  父子倆單獨來到書房。

  門一管，季文濤劈頭蓋臉地問:“這照片裡的姑娘是誰？是你女朋友的粉絲？她叫什麽名字？是從哪裡來的？那個小丫頭又是誰？”

  張口五連問，季司庭一臉懵逼:“啊？爸，你在說什麽？”

  難道不是說他女裝的事？

  見季文濤臉色不對勁，季司庭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女裝非凡沒被發現，他反倒可能抓到了季文濤什麽事情。

  一瞬間角色反轉，季司庭指著照片裡的左欣欣:“你認識她？”

  “不不不不認識，沒見過沒見過。”季文濤的腦袋頓時搖的像撥浪鼓，緊接著他又摸了摸鼻子，“那個，當然，或許，可能……”

  季司庭的眼睛睜得更大了:“不是吧，你一見鍾情？”

  啪一巴掌打在後腦杓，季文濤怒道:“你老爸我是這種人麽，臭小子！”

  季司庭委屈道:“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長得很像你的人。”說著，他又對比了一下，嘖嘖稱奇，“別說，現在更像，爸，這真不會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女吧？”

  “放屁，你爸我怎麽可能在外面……”

  說到後面，季文濤的氣焰越來越小，到最後直接心虛地沒了聲音。

  震驚！

  季司庭感覺自己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失聲道:“不是吧，你你，你怎麽能對不起我媽呢？老爸，我對你太失望了，失望至極！”

  “這，這……”季文濤搓著手，“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那也是被威脅的，也就那麽一次，誰知道……”

  不對！

  季文濤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又板起臉:“這不是你一個小孩子該關心的事，更何況事情沒有確認，你別在這瞎攪和！”

  “……”

  “行叭，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萬一她真的是你女兒呢？”

  不知道為什麽，季司庭覺得這個瓜他能吃，而且吃得津津有味。

  只要不破壞家庭的話。

  畢竟他這個老爸一直潔身自好，是有名的妻管嚴，沒想到啊沒想到。

  而聽到兒子的話，季文濤忽然沉默下來，好似這個問題勾起了他傷心的往事。

  一看他這樣，季司庭隻好換了個話題：“既然不想回答這個，那你總能跟我說說，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吧？”

  提起這個，季文濤頓時一臉滄桑：“多少年前的事了，提這個還有什麽用？”

  突然冒出來跟他長得極像的人，季文濤慌得一批。

  可萬一是真的，那總是他的女兒，也做不到視而不見。

  季司庭不肯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什麽酒最香，當然是年份久的，八卦也是這麽個道理，更何況我作為家裡的獨苗，當然有權利知道自己有沒有其他弟弟妹妹。”

  “不是弟弟妹妹，是姐姐。”季文濤看著他，“就算是真的，也是你姐姐。”

  “？”

  哎……

  季文濤歎了口氣，欲言又止，季司庭直接下了劑猛藥：“你要是不說，我現在就告訴我媽！”

  “哎哎哎你這個臭小子，越來越不聽話了，你有女朋友這事我還沒跟你說道說道！”季文濤指著照片上的小蜻蜓，“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麽身份嗎，你爸費盡心思讓你進組，就是讓你事業步步高升，可你呢，打遊戲我就不說了，現在竟然背著我有了女朋友？！”

  怎麽有種女朋友抓奸的錯覺？

  “……明明我已經收到了節目組的邀請，是你自己非要把旗下的後期團隊進去！”季司庭掏了掏耳朵，卻明顯沒有剛才那麽理直氣壯。

  說著，還趁機把包裹搶回來：“這是我的……我女朋友的東西，放心，這事不會被人發現的。”

  話音落下，季司庭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不許轉移話題，信不信我現在就出去把媽喊過來？”

  看著眼前神氣十足的兒子，季文濤迅速反鎖了門，中氣十足：“坐！”

  季司庭立刻像個乖學生一樣坐下，還非常貼心地倒了兩杯水，季文濤差點心梗，嚴重懷疑這兒子是不是傻了。

  如果真有個姐姐，難道不擔心被分走寵愛嗎？
  說到底都是他和琳莎慣出來的性子。

  喝了兩口水，氣氛醞釀得差不多了，季文濤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這才緩緩開口：“一切的一切，都要從二十幾年前，一個烏漆嘛黑的夜晚說起……”

  “等會！”季司庭抬手製止，“為什麽是晚上，這種事情難道不該發生在風和日麗的一天嗎？”

  “……”季文濤忍住一杯子甩過去的衝動，“你說還是我說。”

  真是沒大沒小的臭小子！

  “你說你說你說。”季司庭頓時慫了，露出一副聽八卦的樣子，愣是把水杯捧出瓜的感覺。

  季文濤整理了一下情緒：“當時我還是個一窮二白空有顏值和才華的小夥子……”

  “嘔。”

  “閉嘴！”

  “好好好，你繼續你繼續……”

  那是二十幾年前，一個烏漆嘛黑的夜晚，當時，季文濤還是個一窮二白，年少純真，只有帥氣和才華的小夥子。

  從小父母雙亡，奶奶砸鍋賣鐵送他上大學，結果大學剛畢業，奶奶就得了重病去世。

  回鄉安葬奶奶的時候，他才知道這些年供他上大學的錢，都是奶奶和街坊鄰居借來的，甚至因此被人哄騙借下高利貸。

  過了這麽久，利息已經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當時，季文濤身上還有一些打工攢下的錢，被那些討債的人全部搜刮個乾淨。

  最後安葬奶奶的錢，還是村子裡的人湊起來的，他們也沒要借出去的錢，只是讓他別灰心，一定不能辜負奶奶的期望。

  葬禮結束，季文濤拿了幾件乾淨衣裳，葬禮剩下的余錢，準備去大城市闖蕩一番。

  老師說大城市機會多，不會埋沒有才華的人。

  然而還沒到村口，就碰到了高利貸那幫人。

  “然後呢？”季司庭不知從哪裡拿出來瓜子，嘎嘣嘎嘣地嗑著。

  然後？

  季文濤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淚，抓起一把瓜子：“你爹當時啊，是那麽善良純真的小夥子，結果卻被那幫人……”

  “什麽？”季司庭睜大眼，“你你……不是吧，那幫人口味這麽重？”

  忍無可忍，季文濤一脫鞋扔了過去：“住嘴，就你這麽肮髒的思想，是怎麽找到女朋友的？”

  季司庭撇撇嘴，沒再說話，季文濤這才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著：“高利貸首領，說有個不錯的工作，可以讓我幾年之內就還清貸款……”

  或許是太缺錢，或許是年少無知，總之，對未來一片茫然的季文濤信了他們的話。

  隨後就來到了湘城，這個繁華的大城市，白天熙熙攘攘，晚上燈火通明。

  跟著那幫人到湘城的時候正是晚上，他們帶著季文濤去了酒吧，可憐當時的濤濤，還處於老師說酒吧是壞學生才去的地方。

  他看著那些人懷裡抱著各種各樣的女孩子，由內而外散發出一股抗拒感。

  高利貸頭子甚至給他叫了兩個，結果看他不識趣，就沒再搭理。

  季文濤雖然單純，但不傻，很快發現事情不對勁，然而那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那幫人盡興後還不忘把他綁住，說是第二天就送過去，可以拿一大筆錢。

  跟那位女神相遇，就是在這樣一個夜晚，在一家高檔私人會所。

  是的沒錯，這就是高利貸頭子說的好工作，原本他想去卸掉季文濤一條腿，結果發現這小子雖然窮，臉蛋和身材卻不錯。

  能賣個好價錢。

  暴力恐嚇下，季文濤選擇了暫時妥協，誰知道很快，會所就安排他去接待一位神秘客人。

  當時的季文濤已經想好了，如果對方是男人，那他就抵死不從，必要時刻以死相逼，如果是女人，他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最好能全身而退。

  然後，他就在高級貴賓房裡看到了一個黑發紅裙，端著酒杯慢條斯理品酒的女人。

  女神！

  別問，問就是散發著致命氣息的女神！
  他可以！
  “停停停……”季司庭突然間覺得再說下去場面就有些不可描述，連忙喊了停。

  他還是有些不可思議：“然後你就這樣屈服了？說好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呢？打好的草稿就這樣……就這樣被你吃了？”

  季文濤瞪大眼：“當然沒有，你爹我是那種見色忘義的人嗎？”

  “是。”

  “……”

  以前季司庭認為老爹是個潔身自好的好男人，沒想到年紀輕輕就失足了，哎，這可讓他娘怎麽辦？
  季司庭先是安慰似的拍拍老爹的肩膀，隨後又露出神秘的笑容：“然後呢？”

  “……”

  然後？

  “然後我跟她談了個條件。”往事重提，季文濤的情緒湧上來，差點哭出聲，“我用我最寶貝的東西，跟她做了個交易……”

  季司庭很嚴肅地聽著，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內心毫無波瀾，竟然還有一絲想笑。

  季文濤終究沒有喪失理智，還知道和對方談談條件，畢竟看起來是個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有的商量。

  然而女神一開口：“過來。”清冷孤傲，把他心裡升起的希望澆滅了一半。

  城裡人都這麽凶嗎？

  “坐下。”

  季文濤隻好乖乖坐下，借著微弱燈光，才看清女神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