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濤才不管那麽多，他在保證沒有泄露出和女兒關系的前提下，得到了和女兒單獨吃飯的機會，他就開心，賊開心。

  上車的時候，發現小王還跟著，季文濤皺了皺眉頭：“你回公司吧，有什麽事情，自己看著處理。”

  “季總，我……”小王睜大眼睛。

  奈何季總的手擺得跟雨刮器一樣，小王只能看著車慢慢消失在視線中。

  終於就剩下他和女兒了，季文濤立刻笑吟吟道：“女兒啊，車裡暖，就不用戴圍巾了，爸爸選了家口碑不錯的餐廳，已經包場了，不用擔心會被人認出來。”

  聽著他滔滔不絕，左欣欣不由勾了勾唇：“江煜城呢？”

  “……女婿，女婿他有事情要忙，爸爸來陪你也是一樣的。”季文濤立刻轉移話題，“女兒啊，你這節目做的真好，爸爸看那場地布置都很有心，經費還夠不夠，不夠爸爸再給你批。”

  一向摳摳搜搜的老季在女兒面前當真是闊綽大方。

  左欣欣搖了搖頭：“已經夠了。”

  手機屏幕亮起，有微信消息。

  庭爺：姐，你見著爸了嗎？！

  季司庭今天不錄節目嗎？

  左欣欣不知道的是，徐意舟小腿舊傷複發，只能去醫院治療，所以節目錄製推遲了一天。

  得知左欣欣正在和老季去吃飯的路上，季司庭頓時開始求爺爺告奶奶，各種手段都使了出來。

  他這麽一番騷操作，讓左欣欣有種錯覺，季司庭是個妹妹，而不是弟弟。

  看著屏幕上一串一串哭泣的表情包，左欣欣終於松了口，不過她隻保證她在的時候，季文濤不會扔掉這倒霉孩子的東西。

  如果她回國，那季文濤想動手，她也攔不住。

  這對季司庭已經夠了。

  很快，兩個人到了餐廳，果然空無一人，只有包廂裡的服務生和廚師。

  點了餐，季文濤看女兒一直在玩手機，不由輕咳一聲：“女兒啊，看手機對視力不好，爸爸當初做了手術，才堅持到現在，你可不能這樣。”

  正好聊完了，左欣欣應了聲，收起手機：“司庭今天沒去錄節目？”

  “沒去，說要去俱樂部，有什麽比賽。”對於兒子的副業，季文濤並不關心，他不反對就不錯了。

  左欣欣也不關心，她只是想把話題引到倒霉孩子身上而已，而不等她說話，季文濤就開始吐槽：“你說這臭小子是什麽毛病，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算了，還把東西藏在家裡，真當我不知道？”

  嘿，要不是小艾，您還真不知道。

  “等我回去，就把他那些東西給扔了，一個好好的小夥子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季文濤痛心疾首，他是真的沒想到，兒子怎麽會有這樣的嗜好，甚至可以說是癖好，他其實是無法接受的。

  擱你你試試，看著自己兒子穿得那個……性感？在台上扭來扭去……嘶——辣眼睛！

  左欣欣頓了頓，暗暗接通了季司庭的語音通話，然後嘗試著找到切入點：“那爸有沒有想過，是您小時候對司庭的關注太少了呢？”

  正在叨叨的季文濤動作一頓，他先是被那一聲爸喊得心肝一顫，然後就聽到後面的話，不由怔了一下。

  左欣欣繼續道：“司庭是獨生子，您一直忙於工作，只有伯母陪著她，可他本身的興趣愛好，和在學校的情況，伯母或許都不足夠了解，更別說您了。”

  這些事情，都是她和琳莎姨做飯時聊起來的，她可以感受得到，其實琳莎姨也想通過她，讓季文濤徹底放下對兒子女裝的芥蒂。

  那就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吧。

  聽到女兒的話，季文濤有些心虛，也很無力：“你也知道，我那時候確實忙著工作，陪他們母子的時間不多。”

  “那你知不知道，司庭其實在學校並不受歡迎？”

  這話一出，老季又愣住了，這個他倒是不知道。

  當初的他一心想給母子倆優渥的生活環境，他有身份有地位，兒子在學校肯定不會被冷落。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季司庭偏偏就是被孤立的那一個。

  季家獨生子的身份把他捧上去，也禁錮了他一些東西。

  左欣欣並不知道琳莎姨曾經給季司庭買過女裝，但她認為如果季司庭不是自願，是不會走上這條路的。

  哎，這倒霉孩子，也是真夠讓人操心。

  她說到這裡，季文濤其實也明白了怎麽回事，他可以理解是一回事，但徹底接受，還是有些為難他老季。

  電話另一邊的季司庭聽到氣氛突然沉默，急得掌心都要出汗了。

  毫不誇張地說，讓他離開這個圈子，等同於要了他半條命，毀了他一半的生活。

  就在這時，季文濤暗戳戳搓著手：“女兒啊，爸爸給你舉個例子……就，舉個例子……”他給左欣欣夾菜，然後硬著頭皮道，“如果小程……變成司庭這樣，你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左欣欣：“……”

  季司庭：“？？”您可真特麽機智！！
  察覺左欣欣還在沉默，季司庭攥著手機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姐啊啊啊啊，你弟弟的終生幸福就交在你手裡了！！！你可不能慫啊！

  左欣欣咽下了嘴裡的飯菜：“只要他開心，我會尊重他任何決定，但這些決定的代價，他自己付。”

  季司庭淚流滿面，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她這番話，似乎在季文濤意料之中，他笑了笑：“是那個臭小子讓你來當說客的吧？”

  左欣欣不置可否，電話那頭的季司庭連忙捂緊嘴巴，難道是他暴露了？

  “琳莎也這麽跟我說過。”季文濤慢悠悠喝了口水，“欣欣，我相信你也知道，如果這件事曝出去，對司庭，對季家，會產生什麽影響。”

  “季家倒是無所謂，只是司庭的事業正是上升期，這件事一泄露，對他工作難免有影響，就像你們說的……人設崩塌。”

  老季想了想，然後蹦出來一個流行用語，他是父親，孩子的優缺點他都可以包容，但他也要為了孩子著想。

  季司庭這個馬甲一掉，他那些粉絲的眼珠子恐怕都要掉了，緊接著就會是鋪天蓋地的負面緋聞。

  “這圈子裡，盯著這小子的人，也不少。”說到最後，季文濤感慨了這麽一句。

  左欣欣默了默，道：“您還是護著他的。”

  別看老季平時對這倒霉兒子又吼又罵，到最後還是暗戳戳關心著的。

  原本只是說服季文濤接受季司庭的另一層身份，卻沒想到牽扯出來更深層次的事情，左欣欣有些猶豫了。

  季司庭也沉默下來，他不願意小蜻蜓的身份被人泄露，可萬一真的被人扒出來，到時候鐵定是麻煩纏身。

  圈子裡，芝麻綠豆大的事，只要營銷得當，都能變成他最大的黑點。

  季文濤歎口氣：“沒辦法，誰讓我是他爸呢。”

  這孩子生成什麽樣子，他也不能選擇不是？

  左欣欣假裝看時間拿起手機，就看到季司庭發來消息：告訴老季，他兒子自己承擔後果，到時候出了事，絕不讓他幫忙。

  這倒霉孩子也是個有骨氣的。

  左欣欣還特地問了句：你確定？
  季司庭回復得十分肯定，甚至線上發誓，如果到時候他尋求他們的幫助，就一輩子找不到對象。

  行，小夥子夠狠。

  左欣欣還沒放下手機，就感覺有人湊過來：“女兒你在乾森麽？”然後就看到了兩個人的聊天記錄。

  “……”

  見老季神色變換，左欣欣連忙道：“你聽我解釋，我只是……”

  “別說了，我不聽。”季文濤臉色頓時冷淡下來，雙手抱臂坐在椅子上。

  左欣欣怔了一瞬：“那好吧，那我不說了。”

  季文濤：“？？！”哄都不哄？！

  他偷偷瞄過去，左欣欣還真的不再搭理他，開始邊吃邊玩手機。

  其實左欣欣內心還是慌得一批：完了，被他看到了。

  從剛剛二人對話猜出來的庭爺：姐你保重，弟弟永遠愛你，小程小艾我會幫你照顧好的，姐夫你也不用擔心，我會給他找個好女孩。

  左欣欣立刻笑盈盈看向季文濤：“我突然想通了，您說得對，只有徹底消除這個隱患，才能……”

  “不！不不不！我錯了姐我錯了錯了！”電話那頭季司庭一聽這話急了，下意識出聲大喊，完全忘了他們還在語音通話。

  包間裡突然響起倒霉兒子撕心裂肺的喊聲，季文濤頓時嚇一激靈，下意識拎起椅子東張西望：“那臭小子來了？他在哪兒呢？出來看我不打死他！”動作熟練得讓人心驚。

  左欣欣也嚇一大跳，可這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急中生智，把手機放在桌上：“司庭剛剛說有話跟您說。”

  季司庭：“？？”

  “什麽事？”嘴裡的話凶神惡煞，季文濤卻受傷看左欣欣一眼，仿佛在說女兒你也學壞了。

  “沒，沒什麽事……”季司庭都能聽到那邊椅子摩擦地板的聲音，如果他在現場，都懷疑自己腦子要開瓢了。

  左欣欣淡淡道：“他說他會承擔任何後果，並且一旦出事，絕不會尋求我們幫助，否則一輩子找不到對象。”

  ！！！

  姐你能不能不要轉述得這麽完整！

  季司庭心中哀嚎不止，就聽到老爹冷笑：“正好我還不想管他，出了事，你自己處理吧。”後面這句話，是說給季司庭的。

  “不是，爸，我不是那個意思，哦不，我就是那個意思，不對不對……姐！我的好姐姐，你幫我說句話，我錯了！我不給姐夫找女孩了！”

  “什麽？！”聽到最後這句話，季文濤猛然睜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