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怔愣間，下意識順著她的話想了下去。

  別人或許不清楚，喬傑和財務卻一清二楚，左欣欣給工作室申請了足足一個億費用，其中節目冠軍獎品，就價值千萬。

  剩下的九千萬，都被她合理分配到了各個部門，如果要承擔三倍損失，那豈不是……三個億？！
  而且還是個人賠償。

  左欣欣旗下雖然有兩家公司，可每年盈利都要除去各種各樣費用，最後純利潤，到她手裡的，上千萬已經不錯。

  這三倍的賠償金，能讓左欣欣破產。

  在這之前，喬傑無聊之下了解過左欣欣的個人資產，所以當他在辦公室聽到這個賭約，不得不承認，他心動了。

  足足三個億，除去交還總部，剩余的可以作為工作室啟動資金。

  有這一筆錢，他帶著團隊做黃了五六檔節目，都沒有什麽影響，更別說當成遣散費，落到每個人手裡都是一筆巨款。

  會議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眾人又悄悄把目光投向喬傑，看他的反應。

  說實話，他們心動了。

  個人賠償三倍，不管損失費是多少，但能做出這麽一檔大手筆的節目，啟動資金少不到哪裡去。

  以前他們還擔心做黃了怎麽辦，團隊解散遣散費寥寥無幾，而現在不一樣，哪怕失敗了，還有三倍賠償費可以拿，也算賺了。

  左欣欣的視線掃過會議室每個人的臉龐：“現在，你們有什麽意見嗎？”

  她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所以早就想好了對策，只是喬傑抗拒的強烈度超乎她的想象，看來徐意舟那一場鬧劇策劃的確實不錯。

  能有這麽大的影響，也不枉她費盡心機套路呂宣一次。

  還是沒有人說話，左欣欣索性下了決定：“好，既然你們沒有意見，事情就這麽定了，篩選的時候少選一個名額，下午宣傳如期進行，宣傳費不夠就再加。”

  “好。”喬傑面色複雜，見左欣欣起身要走，喬傑忙道，“小魚，去送送左小姐。”

  江小月立刻應了聲，跟著左欣欣。

  兩個人走到門口，看著欲言又止的蔣小魚，左欣欣忍不住有些發笑：“你是不是有什麽要問的？”

  被戳中心事的蔣小魚也不含糊，點點頭：“我想問，欣欣姐接手我們團隊，難道真的是為了捧呂小姐嗎？”

  她對呂宣不了解，出了那種事，她也很氣憤，但終究不了解真相，所以不予評價。

  聞言，左欣欣笑了笑：“如果我說是，你會不會對我很失望？”

  這個問題可把蔣小魚難住了，她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如果呂小姐真的做了那件事，欣欣姐還要捧她，我可能有些失望，可我失望也沒有用啊。”確實沒用。

  頓了頓，她又道：“可如果呂小姐沒錯，欣欣姐這麽做，那我是絕對支持欣欣姐的。”

  倒是誠實。

  看著她糾結的樣子，左欣欣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腦袋：“放心吧，欣欣姐和呂小姐不會讓你失望的，好了，回去吧。”

  蔣小魚點點頭。

  看著門關上，左欣欣微微舒了口氣，她也說不上蔣小魚這姑娘哪裡好，可能是她身上還沒有被侵染的乾淨吧。

  左欣欣離開後，眾人這才紛紛圍上來，七嘴八舌地發問。

  “主管，呂宣真的要來嗎，她不都被雪藏了嗎，為什麽還能參加我們的節目？！”

  “你傻啊，呂宣已經和天城娛樂解除合約，她現在是一個人，又是左欣欣朋友，想來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

  有人當場查了信息，驚呼道：“誰說呂宣是一個人，她現在是艾程旗下的代言模特。”

  代言模特？

  眾人怔了一怔，那人繼續道：“艾程是左欣欣的服裝公司，她在呂宣解約後簽了艾程。”

  這是誰的手筆，那就顯而易見了。

  喬傑臉色凝重：“什麽都不用說了，事情她說的很清楚，如果我們不接受，團隊就要解散。”

  解散這兩個字一直是工作室的忌諱，喬傑這時候說出來，眾人便明白了什麽意思，紛紛嘀咕起來。

  “她花那麽多心思，竟然是為了捧呂宣？都糊成那樣了，她能捧得起來嗎？”

  “誰知道呢，人家有錢，再過段時間，恐怕之前的事情就過去了，等大家把事情忘了，呂宣復出，這不是大好的機會嗎？”

  “可是這關我們什麽事，她想復出，憑什麽要拿我們的節目做墊腳石！”

  這個問題一出，眾人都沉默下來。

  還不是因為他們做的就是超模綜藝節目，而且還做黃了，偏偏又面臨團隊解散，不選他們選誰？

  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

  眾人前前後後走出會議室，再回到工位，都沒那麽多興致了。

  喬傑拿著資料給各部門說完，看著他們無精打采，歎了口氣，然後把蔣小魚單獨叫到一邊。

  “你剛剛送她出去，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蔣小魚愣了愣，然後把剛剛和左欣欣的對話告訴了喬傑，後者默了默，這孩子確實是實誠，就是不知道是好是壞。

  只是喬傑怎麽也沒有想到，左欣欣這樣咖位的人物，竟然會給一個小特助作保證。

  不會讓蔣小魚失望，難道她有十足的把握？

  可呂宣當時被全網黑，差點被雪藏，左欣欣究竟有什麽辦法，才能幫她翻盤？

  其實在喬傑看來，呂宣唯一的出路就是回國發展，畢竟事情發生在Y國，而呂宣的主場在華國，她要是回去，或許能動用人脈，拉自己一把。

  可如果真的那樣，那她的復出就不能說是復出，等於是垂死掙扎。

  現在有左欣欣為她保駕護航，的確是一個上好的機會。

  見主管陷入沉思，蔣小魚大著膽子道：“主管，其實我覺得，欣欣姐既然做了這麽大的保證，那她心裡肯定是有數的。”

  喬傑有些無語。

  這個小姑娘，從一開始就對左欣欣迷之支持，他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不過蔣小魚這番話說得沒錯。

  再蠢的人，也不會做出那麽無腦的承諾，更何況這段時間他和左欣欣交流比較多，發現後者也不像是沒有智商的人。

  最起碼在她今天點出那幾個問題的時候，喬傑是震驚了，因為連他都沒有發現。

  再加上那震懾人心的賭約，他聽到的時候，簡直都不敢相信。

  他第一反應就是左欣欣是不是傻，居然做這麽蠢的承諾，可轉念一想，左欣欣非但不蠢，還對自己很有信心。

  正是因為有信心，所以她才敢那麽說，而那個駭人聽聞的賭約，估計是她為了安定人心，才說出來的。

  而這其中還有一個最最最最重要的事情。

  呂宣想借節目復出，首先她也得有自己的能力不是？
  他們的節目是采用淘汰製的，萬一呂宣連前三期都沒堅持到就被評委淘汰，那可就尷尬了。

  想到這，喬傑終於覺得不那麽憋屈了：“通知大家，好好做工作，下班前做完，請大家吃飯。”

  蔣小魚被他突然開口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應了聲好便離開了。

  沒多久，辦公區那邊就傳來啪啪噠噠的鍵盤聲，喬傑不免勾了勾嘴角，臉上的肉也跟著抖了抖。

  既然左欣欣定下那麽大的賭約，那他們就拭目以待吧。

  看到底是呂宣能堅持到最後，還是她左欣欣要破產。

  左欣欣走出大樓，長長吐出一口氣，又解決了一件大事。

  車上的江煜城靠著座椅睡著了，她便去附近買了兩杯果茶，才上車。

  沒想到車門聲吵醒了他，男人皺了皺眉，還沒徹底清醒過來，視線中就多出一杯果茶，他下意識接過來。

  一口酸甜喝下去，江煜城清醒了一些：“事情怎麽樣？”

  “很順利。”左欣欣笑了笑，江煜城挑眉，猜測道：“還是定了賭約？”

  左欣欣點點頭，開玩笑道：“萬一搞砸了，我就要破產了，到時候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她知道艾程和盛景珠寶的盈利狀況，一次性拿出三個億，會直接導致兩個公司財務緊張，進而牽扯出一大堆問題。

  處理不好，是真的會破產。

  江煜城卻不以為然：“我幫你付清就好。”

  這話愛聽，左欣欣卻抬手捏了捏他臉，道：“你這是盼著我搞砸節目嗎？”

  “當然不是！”江煜城有些驚訝，難道他這個回答不對嗎，她要是破產，他承擔損失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嗎？

  想是這麽想，江煜城還是及時認錯：“不過你這麽聰明，怎麽可能搞砸節目呢。”

  左欣欣這才滿意地收回了手，江大總裁暗暗呼出口氣。

  果然，女人心，海底針。

  “回季家嗎？”江煜城道。

  左欣欣喝了口果茶：“去一趟附近的商場，小艾的衣服染了顏料，給她買些新的。”

  男人應了聲，很快在手機上找到商場，驅車前往。

  然而到了商場，江煜城發現事情並不是那麽簡單，他陪著左欣欣簡直把商場逛了個遍，童裝店，珠寶首飾店，男士女士服裝店。

  原本以為去男裝店，是給他買衣服，誰知左欣欣問的尺碼都不是他的。

  江大總裁俊臉一沉：“你想送給誰？”

  “我爸啊。”左欣欣回答的自然而然，她和江煜城單獨相處的時候，有時候會喊季文濤爸，當然當著面沒喊過。

  每次一聲爸從嘴裡喊出來，左欣欣就會感受到一種久違卻親近的情緒縈繞在心頭。

  她也認祖歸宗這麽久了，還沒給他們買些禮物。

  逛了一大圈，兩個人才拎著大包小包離開，看著左欣欣心情愉悅地哼著小曲，江煜城不由勾了勾唇。

  沒別的，她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