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陳姨愣了愣，但還是點了點頭。

  於是，左欣欣帶小程小艾來到琴房，琴房最裡面的桌上已經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禮物，除了陳玉蓉等人帶來的，還有不少派人送過來的，都被陳姨和王伯收下放到了這裡。

  “哇——好多啊！”小艾驚喜地睜大眼睛，她還從來沒有收到過這麽多禮物，一旁小程也面露驚喜，兩個小家夥迫不及待地撲進禮物堆裡，笑嘻嘻拆著禮物，時不時發出驚歎聲。

  送給兩個小家夥的禮物大多是玩具玩偶，畢竟小孩子喜歡這個，左欣欣幾乎都能想象到小艾床上的玩偶一定會越來越多，而小程的玩具已經多到數不過來了。

  不過看著兩個小家夥開心的樣子，左欣欣就覺得世界上什麽都比不上她孩子的笑容。

  禮物拆到一半，小程小艾已經拿著玩具玩偶假裝是兩個國家的人，開始打起仗來，看著自己的玩偶一個個戰敗，小艾急得都快要掉眼淚了，急忙場外求助：“媽咪，哥哥欺負我！”

  這話一出，小程哼了聲，嫌棄地把玩著自己的玩具：“打不過就告狀，羞不羞？”

  “哼！”小艾大大哼了聲，趁小程不注意把自己的玩偶全部拿了回來，瞬間喜笑顏開，“我的戰士可以復活！”

  “你耍賴，我不跟你玩了。”說著，小程開始收拾自己周圍的玩具和禮物盒，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見狀，小艾得意地哼哼兩聲：“我贏了，你也要幫我收拾戰場。”

  小程還好，小艾拆禮物沒輕沒重，有的包裝袋實在是找不到打開的口子，就直接用旁邊的剪刀剪開，身邊五顏六色的包裝袋堆在禮盒上，都快比她要高了。

  果然，小程十分嫌棄地搖了搖頭：“媽咪說過，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媽咪……”

  見小艾開始賣萌撒嬌，左欣欣連忙打斷：“是誰今天說自己已經是大人了。”

  “我沒有說，哥哥說媽咪說過了五歲才是大孩子，小艾還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小艾舉在空中的手心虛地收回，隨後又梗著脖子反駁，黑漆漆的大眼睛轉了轉，又把小程扯了進去。

  小程一臉黑線，他怎麽會有這麽自戀的妹妹？！

  看著坐在包裝紙堆裡的小艾，左欣欣還是退了一步，道：“這樣，媽咪和哥哥幫你收拾，你幫哥哥收拾，怎麽樣？”

  “好！”看著哥哥身邊比自己少很多的袋子，小艾二話不說答應下來。

  於是，一大兩小開始收拾琴房裡的禮物袋。

  而事實上，小程的禮物袋並不比小艾少，只是因為他拆得完整，又強迫地把每個袋子擺弄平整才放到盒子上，所以看起來比小艾那胡亂扎堆的少很多。

  等所有東西收拾結束，小艾已經精疲力盡：“好累喔，媽咪，爹地什麽時候回來？”

  左欣欣看了看腕表：“累了我們就先休息，爹地回來可能很晚了。”

  才過去一個多小時，江煜城他們或許剛剛到老宅，也或許剛到不久，返程也需要一個多小時，看來是不會回來了。

  但是江煜城又答應兩個小家夥會回來，她只能拉著小程小艾早點睡覺。

  之前在樓下和陳玉蓉等人聊天時，小程小艾已經是哈欠連天，此時拆完了禮物，困勁兒又襲來，兩張小臉都是無精打采的樣子，聽了左欣欣的話，也不再糾結爹地什麽時候回來，跟著媽咪回房間洗漱去了。

  江家老宅。

  “夫人，您回來了。”

  三道身影出現在門口，傭人立刻迎了上來，接過陳玉蓉手裡的外套，恭敬道：“老爺子剛睡醒，這會正在看新聞。”

  老宅的傭人有專門的宿舍，所以他們都是輪班製，畢竟陳玉蓉身體不太好，江老爺子更是需要二十四小時看護。

  聞言，陳玉蓉淡淡應了聲，道：“你先去告訴老爺子一聲。”傭人應聲退下。

  偌大精美的客廳茶幾上擺著小吃和熱茶，陳玉蓉邊走邊道：“先喝口茶吧，別把外面的寒氣傳給老爺子。”

  江煜城和韓嘉馨走過去，一左一右坐在陳玉蓉身邊，茶香縈繞，入口順著喉嚨進入胃部，整個人由內而外蔓延一陣暖意。

  “嘉馨，左小姐是不是跟你在一個公司上班？”陳玉蓉舉止優雅地吃著紅糖松糕，似是想到什麽，緩緩開口。

  韓嘉馨點了點頭：“我在市場部，左小姐在設計部擔任組長職位，上周額外成為了設計總監的助理。”

  陳玉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知在想什麽，就聽一旁江煜城淡淡開口：“欣欣在唯韻上班，都是靠自己的努力。”

  聞言，陳玉蓉神色沒有太大變化，韓嘉馨眸光一閃，接著江煜城的話說了下去：“是啊，伯母，我和左小姐也合作過，工作能力我都自愧不如呢。”

  “嘉馨，你就是太妄自菲薄了，我從小看著你長大，怎麽能不知道你的能力呢，你能去給煜城幫忙，伯母都替煜城感謝你呢。”聽到韓嘉馨的話，陳玉蓉反倒笑了起來，拍了拍韓嘉馨的手。

  韓嘉馨笑而不語，看了眼江煜城，發現後者只是靜靜喝著茶，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不免有些失落。

  喝了幾杯茶，傭人下樓來，道：“夫人，老爺子說想見少爺和韓小姐。”

  “瞧我這個記性，都差點忘了，煜城，你和嘉馨上去看一下爺爺，不要逗留太久，免得打擾爺爺休息。”陳玉蓉似是剛想起來還有這一回事，看向江煜城後，神色和語氣變得有些命令口吻。

  江煜城淡淡應了聲，起身便走，韓嘉馨連忙跟了上去：“煜城，等我一下。”

  如果放在以前，江煜城肯定會放慢步伐，可此時卻依舊保持著剛才的速度，韓嘉馨心中微動，但還是跟了上去。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江煜城對她的態度就和之前有所變化，雖然看起來和平時一樣，但她可以從細枝末節中感覺得到。

  上了樓，江煜城率先進入房間，頓時清淡花香撲面而來，但還是掩蓋不住房間裡淡淡的藥味。

  說是房間，更像是高級病房，各種儀器圍繞著一張床，正對面的牆上是大屏電視，正播放著財經新聞。

  房間的燈十分柔和，伴隨著各種儀器的聲音，床上躺著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人，老人靠著專用枕頭，被子隻蓋到腰間，上身穿著淺灰色睡衣，袖筒裡露出乾癟褶皺的手掌，雖然在房間裡，但老人頭上帶著淺灰色薄帽子，幾縷白發搭在額前，一張蒼老面容映入眼簾。

  老人消瘦而憔悴，脖頸上有些很深的皺紋。腮幫上有些褐斑，兩隻深陷的眼睛，渾濁而無神。

  聽到腳步聲，老人也只是動了動眼珠，看到來人時，眼中才迸發出一絲神采。

  “爺爺，我來看你了。”看到床上的老人，江煜城不自覺地皺起眉頭，他坐在床邊，將老人微微抬起的手抓住。

  “小城……”老人的聲音沙啞乾涸，似是有千言萬語要說，在看到韓嘉馨後，老人蒼老面容浮現一絲笑容，“小馨……”

  “爺爺，您感覺怎麽樣，今天您還特地給煜城的孩子打電話，我們都被嚇到了。”韓嘉馨在江煜城身邊坐下，握著老人滿是褶皺的手，眉宇間滿是擔憂。

  聞言，老人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我一把老骨頭，能看到小城的孩子已經滿足了，趁著生日，打電話問問……”

  “胡說，爺爺才不老，醫生說了，爺爺能活到幾百歲呢。”在老人面前，韓嘉馨似乎露出了小女生的一面，語氣間帶著些許活潑。

  江煜城輕聲附和道：“爺爺，你安心休養，以後還要陪小程小艾過每個生日，還要看著他們長大。”

  老人嘴角扯了扯，似是在笑：“小城啊，你現在的話，可是比以前多了不少，好事，好事……”

  他這個孫子，自幼被江家嚴格教育，不知不覺就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小時候還有韓嘉馨跟他玩，長大以後越來越沉默，老爺子都要擔心他找不到媳婦。

  現在好了，他也不用操心了。

  聽著老人不斷念叨著“好事”，韓嘉馨莫名其妙紅了眼眶，笑著安慰：“爺爺放心，煜城現在比以前開朗了不少，早就不是以前那個悶葫蘆了。”

  老人連連點頭，語氣變得虛弱了些：“小馨啊，你跟他一起長大，替我好好看著他……”

  “放心，爺爺，我會的。”韓嘉馨笑了笑。一旁江煜城輕聲道：“爺爺，您先休息，我以後會經常來看你的。”

  老人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只是欣慰地點了點頭，輕輕擺了擺手。

  江煜城起身關了電視，將周圍的儀器檢查一遍，最後看了看情況記錄本，這才離開了房間。

  走廊燈光很亮，照在江煜城臉上，眼眶似是有些泛紅，但整張俊臉還是緊繃著的。

  “煜城，我聽伯母說你一直在給爺爺找專家，有沒有什麽消息？”韓嘉馨輕輕關上門，直到兩個人走出幾十米，才緩緩開口。

  江煜城搖了搖頭。

  韓嘉馨安慰道：“沒關系，爺爺吉人天相，一定會好起來的。”

  話音落下，氣氛陷入沉默，韓嘉馨看了看時間，道：“已經很晚了，不如就在這裡住下吧，正好聽伯母說，她從國外請了一位廚師，明天正好一起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