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啟正立刻就老實了，他喝了口葡萄酒，挑了挑眉：“不錯，難怪朋友叫我過來捧場。”

  楊深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做法有些幼稚，這時候正好接了個電話，起身去不遠處了。

  等他打完電話回來，正好看到梅林爾創始人跟韓啟正互相抱了抱，兩個人似乎在說什麽展會結束一塊吃飯。

  楊深正要開口，緊接著又來了三四個人，都是跟韓啟正聊天的。

  這裡大多是商人，也有做酒的商家借著名義認識投資方，很顯然韓啟正就是他們的目標之一。

  一旁江可楠也有些驚訝，等那些人離開，她忍不住道：“你不是不喝酒嗎？怎麽認識他們？”

  不等韓啟正回答，又有個男人端著酒杯走過來，笑呵呵道：“韓總雖然不喝酒，可他喜歡張羅好酒，這圈子裡啊，又多了個跟江小姐一樣的人。”

  來人是熟人，江可楠舉杯示意，一旁韓啟正笑吟吟：“看來你來得比我晚啊，一會結束別走。”

  “好，你們聊，我去找老朋友聊聊。”

  等男人離開，江可楠才繼續道：“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你倒是出名了。”

  “培養新的愛好。”

  江可楠正要給自己倒第二杯就被人韓啟正阻止，女人美眸看過去，就見後者笑了笑：“你的食療還有一個月結束，別半途而廢。”

  嘖，就知道他要提這個話題。

  江可楠隻好收手，美眸落在韓啟正面前的半杯上，剛剛看著好笑，現在隻覺得饞。

  不行，不能看。

  江可楠移開視線，順帶換了個話題：“梅林爾一直走平價路線，你覺得怎麽樣？”

  “可以啊，高端品牌那麽多，中低消費人群也有需求，有需求就有市場，梅林爾很顯然就可以做。”韓啟正說這些話的時候，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說著，他看了眼楊深：“楊總有什麽想法？”

  “理念很棒，但不好做，甚至可能被市場排斥。”在情敵面前，楊深換了種說法，說完他看了眼江可楠，發覺後者神色淡淡，根本看不出情緒。

  韓啟正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商人重利，但有些東西，比利益還要重要。”

  “什麽？”

  楊深這個問題沒有得到回答，葡萄酒展會開始了，江可楠起身向演講台的位置走去，兩個男人緊跟其後，一抹紅裙在人群中格外顯眼，尤其是個清冷豔麗的美人。

  江可楠僅僅是站在那裡，就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有人認出她來，暗道今天沒有白來，有人不認識，不免生出幾分其他的心思。

  等創始人演講完畢，眾人鼓掌，又四下散開，演講台右側整整齊齊擺放著透明手牌，等會有一場簡單的投標，誰要是拿出最大投資額，可以獲得梅林爾百分之二的股份。

  聽起來不多，卻是上千萬的流水。

  “梅林爾做得挺大，就是野心支撐不起夢想。”

  三個人回到最開始的位置，侍者過來倒酒被韓啟正拒絕，男人張口就要了杯白開水，江可楠差點翻白眼，見展會上人來人往，她不免發出一聲感歎。

  楊深接過話：“能堅持這麽久，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別看它一直不溫不火，可在中低消費人群中好評如潮。”韓啟正道。

  “恰恰如此，才限制了品牌更多可能性，市場給予他們這些評價，也等於畫了個圈，只要踏出這個圈，就會失去市場的支持。”說到這裡，楊深搖了搖頭，“到時候要是高不成低不就，幾十年的牌子，豈不是砸在手裡了？”

  “如果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出圈呢？”

  聽到這個問題，楊深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道：“如果沒有，同行業競爭這麽激烈，企業不溫不火，很快就會被淘汰，收益小，投資方撐不了多久。”

  尤其是在市場消費能力有限，而成本日益增加的時候。

  “我倒不這麽覺得，如果梅林爾真的在走下滑路，今天為什麽會來這麽多人？”韓啟正的目光掃過場內，最後落在江可楠身上，“可楠，你有意向嗎？”

  “你們太吵了。”

  江可楠淡淡甩下一句話，就端著水杯去了隔壁桌，這兩個男人，不管走到哪裡，不算說什麽，總能以各種方式吵起來，她十分，二十分不想參與。

  她一走，楊深輕哼：“看來可楠也不理解韓總的理念。”

  “不，你錯了，她理解我說的，是你不懂。”韓啟正慢悠悠抿了口酒水，唇畔帶著勝券在握的笑意，楊深看得一臉不爽。

  他忍不住道：“我邀請可楠去酒莊，韓總要跟著，參加展會韓總也要跟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韓總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啊，被你猜到了。”韓啟正動作一頓，終於正眼看了眼楊深，“你怎麽現在才發現？”

  楊深：……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臉皮厚還是有好處的，類似這種的話，他絕對說不出來，不過話說回來，楊深乾脆把這種現象歸咎於韓啟正一把年紀無所謂臉面不臉面。

  兩個人還在這為了投資可行性爭執，江可楠那邊已經有了新的動靜。

  “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問我是否有幸問你一個問題。”

  一個穿著墨綠色西裝，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的男人端著酒杯走過來，綠豆大的眼睛不經意間在江可楠身上遊走，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沒空。”江可楠微微皺了皺眉，心道她好歹圈子裡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怎麽還有人不認識她？
  “你可真會開玩笑。”男人邊說邊坐下來，目光落在她手邊的水杯，效益更甚，“既然是來參加酒會，怎麽能隻喝水呢，來， 我請你一杯。”

  說著，他招來侍者：“這是梅林爾這次推出的新酒，雖然不如蘭蒂斯，但解解饞也是可以的，對了，不知道小姐有沒有聽過蘭蒂斯，那可是有名的老牌子。”

  江可楠沒說話，淡淡側開了身子，視線中沒有男人的存在，才覺得清淨了一些。

  然而這並不是眼不見為淨，她剛轉過身，男人立刻換到視線中，露出自以為紳士的笑容：“這位小姐不用害怕，我是另一家酒商的創始人，今天來也是想和梅林爾合作，正好見你一個人在這，就有個問題想問問。”

  “問吧。”

  見她開口，男人露出得逞的笑容：“見你臉生，一定很少來參加這種展會吧？”

  江可楠下意識皺眉，美眸掃他一眼，男人立刻笑意更深：“別多想，我可是正經的生意人，既然在這裡遇到，說明咱們有緣分，小姐貴姓？”

  “江。”

  “江這個姓好啊，普洛爾市有家華裔世家族姓也是江，我跟他們還有生意往來呢。”說到這，男人臉上閃過明顯的得意之色，仿佛以此為傲。

  很快，他又拉回話題：“哎呀，扯遠了，我是想問江小姐，對梅林爾這個品牌的投資可行性怎麽看？”

  “江家有個愛喝酒的女兒，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不知道為什麽，江可楠心裡突然升起一種惡趣味。

  見她終於開口說了這麽多，男人甩了甩僅剩不多的頭髮：“當然，江家的人我都有接觸，那位江小姐也不例外。”頓了頓，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江小姐如果願意，我可以牽線搭橋，不妨江小姐留個聯系方式給我？”

  “二位在聊什麽？”

  江可楠還沒有開口，韓啟正和楊深就走了過來，兩個人臉色余怒未消，此時緊盯著搭訕的男人。

  見到他們，男人愣了愣：“韓總？您怎麽來了，這位是……”

  “楊深，這是我的名片。”楊深十分有禮貌卻疏遠地遞過去名片，男人立刻笑起來：“原來是楊總，今天還真是走運，能在這裡碰到二位。”

  江可楠瞅準機會準備溜之大吉，就聽到韓啟正好死不死道：“可楠，剛剛就找你呢，怎麽跑到這裡來了。”

  聽到他的稱呼，男人和楊深都愣了一下，前者怔愣“江可楠”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後者懊惱又被那個老家夥搶了先機。

  “隨便走走，這位先生挺有趣的。”江可楠淡淡道。

  搭訕的男人也意識到眼前的女人就是傳聞中江家那個女強人，一時間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臉上掛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是我眼拙，竟然沒有認出江小姐，剛剛……多有得罪。”

  江可楠並不想搭理他，而韓啟正和楊深站在這裡，搭訕的男人就已經慫了，找了個借口趕緊離開了。

  “去樓上坐坐吧，等競標開始再下來。”韓啟正道。

  江可楠沒說話，卻抬腳走向樓梯，雖然發生了小插曲，但對她的心情並沒有造成影響，只是她在考慮一件事，一件付出卻回報不大的事情。

  樓上是休息間，已經坐著一些人，江可楠照樣坐在靠窗的位置，從上向下看又是一番景象，戴著梅林爾工牌的工作人員們遊走在權貴人士間，臉上帶著似乎永不疲倦的笑容。

  “兩杯熱水，謝謝。”韓啟正向侍者點了水，又似是想起什麽，看了眼楊深，“不好意思楊總，把你忘了。”

  侍者也沒有走，靜待下文，楊深淡淡道：“跟他們一樣。”

  很快三杯熱水端上桌，江可楠懶得和那兩個人說話，就打開電腦查閱郵件，誰知第一份郵件，就是韓啟正發來的《梅林爾投資意向書》。

  “你給我發這個幹什麽？”

  這一開口，楊深頓時抬頭看向韓啟正，後者卻老神在在，似乎很享受來自情敵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