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出租車

  出租車直接被撞飛出去，車頭凹陷，在道路上打了360度的璿，最後停下時，車上的司機已經失去了氣息。

  桑塔拉也被撞翻了車，車前的擋風玻璃破碎，如刀片般插入了媽媽和妹妹的身體，車頭嚴重受損，安全氣囊爆開，關鍵時刻護住了爸爸的腦袋。

  饒是如此，他依舊已經被撞得頭破血流。

  林默發著高燒，導致他那段記憶很模糊。

  但現在徹底想起來了。

  妹妹林萱當場死亡了，媽媽也死了。

  爸爸用力撞擊開車門，爬了出去，又回頭將林默抱了出去。

  胸上和臉上都插著玻璃塊的妹妹已經失去了氣息。

  爸爸撥打完電話，也力竭倒在了地上。

  出租車上，後排座位上，是一對年輕的夫妻，他們死死抱著懷裡的孩子。

  救護車趕來後把所有人都送去了醫院，除了當場死亡的司機、媽媽和妹妹。

  林默在醫院躺了很久，才醒來。

  由於發燒，造成了他的短暫失憶，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自己和妹妹在門口守著被送進急救室的爸爸媽媽，最後他們宣布手術失敗，死亡。

  而林默一直把這個夢當成了現實。

  之後，小姨就出現了，她帶著另一個和妹妹一樣年紀的女孩，名字也叫林萱。

  “太巧了，這個孩子也姓林。”

  小姨原來是林萱的小姨，她收養了示意的林默，和她原本的侄女林萱。

  林默和林萱嚴格意義上是重組家庭的孩子，因為他們的父母都死於那場車禍。

  而林萱由於年齡太小，根本不記事，後面的事都是林默告訴她的，所以她一直認為林默就是她的親哥哥。

  小姨也一直沒有告訴他們真相。

  想起這段回憶的時候林默非常痛苦。

  這是一種被記憶洪流淹沒的痛苦。

  不是生理上的疼痛，而是精神的痛。

  讓人窒息的味道，車輛的汽油味、雨水的味道、醫院的消毒水味、血腥味，都充斥著他的鼻腔，仿佛讓他再次回到了現場。

  痛苦就像是蜘蛛網，將它的靈魂提取出來，掛在了網上，讓他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再次發生，然後加深內心的絕望。

  妹妹胖胖的臉，媽媽溫柔的笑容，爸爸強裝出來的嚴肅，都像是玻璃鏡面一般被打碎。

  林默再次回到了車禍現場，時光仿佛在倒流。

  倒在外面的爸爸和自己回到了車上，玻璃碎片回到了車窗上，從妹妹身上和媽媽身上離開，她們的身體恢復了完整。

  車輛翻轉了身體，開始後退，雨水開始向天空回籠。

  出租車上的人也重新開了談話，年輕的男女放開了緊緊抱著女兒的手，司機的腦袋從方向盤上抬起來，車輛開始倒退。

  這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倒退鍵，回到了黑影出現的時刻。

  這個黑影的速度，非常快，而此刻在林默眼裡，卻像是無限放慢了。

  這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他臉色慘白，輪廓清晰，左眼下有一顆淚痣。

  他略過車窗時，回頭看了車窗內的人一眼，眼神裡充滿了不屑，似乎就是走路的時候不小心猜到了一隻螞蟻，他回頭繼續前進，任由兩量車撞到了一起。

  這個陌生的男人雙眸是血紅色的。

  他是血族。

  如果以前林默認不出來，現在的他卻可以輕松辨認。

  男人的氣息、模樣和速度，都可以判斷。

  這是血族。

  林默記住了他的樣子，閉上眼睛，退出了回憶。

  此時他已經淚流滿面，葉子沫和小姑娘都呆呆地看著他。

  “你怎麽哭了？”

  王曉雲好奇地問道。

  因為她只是記起了自己的橡皮擦掉在了哪裡，爸爸的私房錢藏在了哪裡，諸如此類這些瑣碎的小事，想起來的時候甚至還有些想笑。

  但林默卻哭了。

  她不知道是什麽回憶能勾起這位大哥哥哭得這麽傷心。

  他的眼淚就像是噴泉一樣汩汩而流，但他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林默用貓爪子擦了擦眼淚：“沒什麽。”

  “你剛剛整張貓臉都扭曲了。”

  王曉雲擔憂地說道，“真的沒事嗎？林默哥哥。”

  “沒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回憶。”

  林默記得葉子沫曾經讓小菊調查過他，但葉子沫一直沒有告訴他真相，是她沒有查到，還是這個人和她有關系？

  林默心中升起這樣的疑問。

  同時他堅定了要回去的欲望。

  如果說之前一心隻想把葉子沫和小姑娘送出去，那現在就是無論如何，自己也要出去。

  哪怕出去後靈魂不能回到自己的身體，他依然要回去。

  因為他的父母妹妹，死亡不是意外。

  那個陌生的血族，是凶手。

  林默永遠也不會忘記他漠然的眼神，那種看螻蟻一般的眼神，讓林默憤怒。

  “如果不想繼續陷入回憶，我們現在就可以離開這裡。”

  葉子沫拿出骨劍，看她的意思，準備將女王鯨的腹部都破壞掉。

  林默拉住了她的手。

  “等等，我覺得，還有什麽沒想起來。”

  “你應該知道人是可以轉世輪回的，如果你繼續回憶，可能會回憶到你上一輩子，上上輩子的事，擁有太多回憶，你也許會崩潰，變成心島的一份子，像是這些思念之草，其實每一顆都來自一個靈魂。”

  葉子沫提醒道。

  林默遲疑了一秒，但既然來都來了，他就想把所有回憶都找回來。

  “再等等。”

  林默再次閉上眼，任由白色絲絨將自己的整個身體包裹。

  王曉雲聽了葉子沫的話，已經不敢再去觸碰這些絲絨，躲在葉子沫背後，悄悄探出頭，緊張地看著林默。

  “大哥哥這樣不會有事吧？”

  葉子沫緩緩搖頭：“我相信他。”

  林默的意識仿佛進入了一個奇妙的空間，所有的回憶變得不像風暴那麽直接暴力，而像是一顆顆水珠，正在一滴一滴地匯入意識的海洋。

  林默朝著海洋深處走去，卻沒有感覺海水倒灌入身體的窒息感，海水與他形成了良好的互動，在他身邊緩緩流淌，如同溫柔的溪流。

  林默一直走到了海底。

  海底湧動著一層層的回憶，每一滴水似乎都是一個畫面，由它們交織出了一段段人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