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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張若昀、李庚希主演)》第611章 北涼王馬出涼州,晉蘭亭彈劾首輔(
  第611章 北涼王馬出涼州,晉蘭亭彈劾首輔(5)

  原本想著借這一方寶貴水源迅速補給的十數騎發現三人後,似乎陷入了天人交戰中——若是沒有水,他們和戰馬都扛不住數裡外敵方黑狐欄子的追擊。

  為首一騎大手一揮,帶頭衝向水源。精疲力竭的十四騎翻身下馬,在裝水入囊以及戰馬飲水刷鼻時,都有人小心翼翼地盯住徐鳳年三人,以防不測。這裡已經算是遠離北涼邊境的南朝疆域,遇上自己人的概率,就跟在北涼境內遇上北蠻子的概率差不多。這十四騎都是輕甲輕弩的精騎,人人身材魁梧馬術精湛,腰間又都懸佩有最新一代的涼刀,可見是北涼邊軍中最拔尖的遊弩手。不過這次應該是遇上了敵方起碼百人騎隊以上的圍剿追殺,人人負傷,其中一匹戰馬到了水源處,搖晃了幾下就當場倒斃。那名騎卒忍著眼淚,不去看心愛的戰馬,不需要他半句話,身旁兩名騎士就換了一把戰損更輕的弓弩給他,而這名沒了坐騎就注定不可能活著返回邊境的遊弩手,更不可能與戰友同騎一馬返程,那只會多害死一名袍澤。這位騎卒背好輕弩,摸了摸腰間涼刀,對其他所有遊弩手咧嘴一笑,然後轉身迎向那些銜尾追殺他們、阻截軍情傳遞的黑狐欄子。

  就在此時,已經上馬的為首遊弩手看到那名氣度不凡的年輕公子哥笑了笑,說道:“我拿三匹馬跟你們換一把涼刀,如何?”

  那遊弩騎標長模樣的漢子愣了一下,問道:“你也是涼人?”徐鳳年點頭:“地道的涼州人。”

  那標長快速說道:“既然如此,涼刀可以借你,但是希望公子回頭能夠去封狼關找我,我叫朱耕,這回我和兄弟們欠你一條命!公子的坐騎都是千金難買的良駒,我們就是砸鍋賣鐵也買不起,朱耕這輩子肯定還不起這份恩情。朱耕不是矯情的人,隻敢說以後多替公子殺三十個北蠻欄子!”

  朱耕朝那個先前明擺著去送死的騎卒說道:“李廷吉,滾回來,跟老子上馬返回封狼關!”

  徐鳳年把三匹馬都送給朱耕,交出韁繩的時候說了句朱耕沒聽懂但也來不及深思的言語:“遊弩手一標五十騎,是我欠你們三十六條命。”

  十四騎在馬背上抱拳致謝,朱耕不忘提醒道:“公子小心,後邊最多兩裡路,有六十黑狐欄子和三百北莽輕騎。”

  徐鳳年點了點頭,等到十四名遊弩手遠去後,他看著那兩匹傷痕累累的戰馬,轉頭對澹台平靜和隋斜谷說道:“勞煩兩位前輩把這兩匹馬送往封狼關,然後去都護府等我。”

  隋斜谷正要說話,被澹台平靜冷冷一瞥,隻好把話咽回肚子裡。

  徐鳳年右手拎著那柄借來的北涼刀,緩緩前行。

  一直握有那捧沙礫的左手五指松開,黃沙散落天地間。

  他獨自緩緩走向那三百多騎。

  明年春,某個小院裡的枇杷樹會又發新芽,又會開新花。

  後年春依舊,就是不知道能否親眼見到了。

  在春秋戰火中,斥候作為一支軍隊最敏銳的觸須,很少動輒半標一標這樣大規模地出動,但是在涼莽邊境線上,恰恰相反,斥候很少單槍匹馬去捕捉軍情,原因很簡單,雙方在斥候的運用上都堪稱登峰造極,不論是重視程度,還是損耗速度,都要遠遠超出中原地帶,甚至達到了一個讓中原將領覺得誇張的地步,雙方一旦碰頭,往往意味著一方注定要全軍覆沒。在雙方單兵作戰和配合默契度都大致相當的時候,人數就決定了誰能帶著重要軍情離開戰場。

  北涼邊軍以遊弩手名動天下,北莽也毫不遜色,董卓的烏鴉欄子、黃宋濮昔年親手打造的遠遊斥候以及被譽為大將軍柳珪親兒子的黑狐欄子,都是當世最出類拔萃的斥候。遊弩手標長朱耕率領五十騎深入大漠腹地,既是運氣也靠實力,在通過觀察推演出一份諜報後,返程途中被一標黑狐欄子截殺,然後,不僅第二標欄子火速加入追殺隊伍,身為南朝邊軍統帥之一的柳珪得知戰報後,毫不猶豫地調動附近三百輕騎,務必要將這條漏網之魚抓住。

  寒風呼嘯,戰旗獵獵,一座戒備森嚴的軍營大帳內,大將軍柳珪眉頭緊皺,蹲在一口即將煮沸的鍋子旁邊。這段時日他甚至很少去看那幅無數諜子用鮮血性命換來的北涼邊境圖,不是因為柳珪大權旁落,也不是這位名將不重視北涼鐵騎,而是連他這位邊帥到三天前為止,都還不曉得己方到底要主攻何處,要把北涼北線三州中的哪個倒霉蛋作為大軍突破口。董胖子這麽胡鬧,雖說慕容、耶律兩姓因為後院大草原上的動蕩不安自顧不暇,可是南朝兩根大梁之一的老牌龍關貴族,素來跟以柳珪、楊元讚代表的軍方新貴們不對付,這次更是在西京朝堂上跳腳罵娘,群起而攻之,懇求皇帝陛下收回董卓的兵權。黃宋濮都已經告老還鄉,還差點被這些惱羞成怒的華族豪閥拎出來“鞭屍”幾下,可見時下南朝混亂到了什麽程度。關鍵是主帥董卓先前藏藏掖掖,似乎鐵了心要讓那將近百萬的大軍白白消耗糧草,他柳珪和楊元讚就是想為他說幾句話也辦不到,反而只會火上澆油。柳珪暫時負責姑塞州所有軍鎮的邊防軍務,在戰時,連原本品秩官位相同的持節令也要聽命於他,這是北莽歷史上不曾有過的特例,也是皇帝陛下給予主帥董卓的天大特權。要知道,北莽不同於離陽中原,手握雄兵的持節令絕對不是一道經略使或者一州刺史。

  想到這裡,柳珪已經聞到了磚茶羊奶和酥油茶葉混合的獨有濃香。掀開鍋蓋,這位曾是中原士族出身的大將軍心情轉好,抓起一把鹽丟入鍋子裡。與奴隸出身的大將軍楊元讚不同,也與祖輩輝煌的黃宋濮不同,柳珪的家族在北奔遺民中不入流,但到了北莽南朝以後,也不至於被莽人當成豬狗肆意宰殺。柳珪能有今天的地位,要歸功於年少時在舊國的寒窗苦讀,歸功於那些書上讀來的兵法韜略,柳家也因為他柳珪在北莽煥發了第二春,他也成了族譜上當之無愧的中興之人。不過柳珪功成名就之後,不像很多念舊的春秋遺民或者驕奢淫逸的北莽貴族,他從不去喝那些一葉一金的中原名茶,到了北莽後,柳珪就喜歡上了眼前鍋子裡的奶茶,喜歡那種羊奶馬奶帶來的濃烈腥味。

  柳珪舀了一碗茶,放在鼻尖嗅了嗅,一手托碗,慢悠悠地轉動著。家族內子弟好像都喝上了一種產自春神湖的名茶,不惜一擲千金,甚至還有年輕人揚言,以後打下了中原,一定要在春神湖的島上擁有自己的茶園。這位大將軍笑了笑,這些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啊,真當中原是紙糊的?就算中原好欺負,北涼這道門檻怎麽跨過去?怕就怕到時候北莽是斷了一條腿才得以跨過啊。接下來南邊有坐擁天險的陳芝豹,此人用兵堪稱化腐朽為神奇,給他三萬兵馬,可當十萬雄兵。東線上還有春秋名將顧劍棠,這次廣陵道內訌,隔岸觀火的東線戰力毫發無損。柳珪停下轉動茶碗的動作,自言自語道:“歸根結底,北莽百萬大軍的真正敵人是三人:徐鳳年,陳芝豹,顧劍棠。有哪一個是省油的燈?”

  柳珪喝了口茶,見淡了,又抓了些鹽丟進去,然後喊道:“林符。”

  一名在帳外守候的雄毅武將掀起帳簾走入,柳珪抬了抬手中茶碗:“來一碗?以後可能就沒這份心情了。”

  那名中年武將搖了搖頭,柳珪也不強人所難。這家夥是他的心腹愛將,曾是黑狐欄子的主將,後來柳珪嫌大材小用,給了他兩條路:在自己軍中當個正三品實權將軍,繼續戎馬生涯刀口舔血;或者去西京兵部當個兵部侍郎,安安穩穩過官老爺的日子。結果這家夥兩條都沒選,死活要當他的普通親衛。柳珪在心中歎了口氣,這麽個生生死死見過無數回的漢子,怎麽就放不下一個沒啥嚼頭的“情”字?老子的女兒早已出嫁,子女都快一籮筐了,你林符待在我這麽個糟老頭身邊有屁用!不過這些心裡話,從不兒女情長的柳珪也知曉太傷人,不好說出口。

  柳珪問道:“那標北涼遊弩手怎麽樣了?”

  林符沉聲道:“放心,逃不回北涼。而且就算他們僥幸探查到了些東西,也只會以為我們大軍開拔,是要傾力去打那個流州。”

  柳珪抬起頭,神情肅穆,似乎沒了先前的和藹,但也沒有刻意流露出威勢。

  然而林符瞬間便滿頭大汗,低下頭,說道:“大將軍,除了一標黑狐欄子和三百親騎加入追殺,屬下還跟隨軍的朱魍諜子要了一名小宗師高手。還有消息說,玉蟬州持節令的女兒鴻鵠郡主也悄悄跟上了。”

  柳珪輕輕嗯了一聲,瞪了一眼這家夥:“幸好你小子沒蹭喝那碗茶,否則看我不抽你十鞭子!”

  在南朝軍界作為青壯年將領之一而極富名氣的林符訕訕一笑,像個犯了錯差點被嚴厲的先生打板子的蒙童。

  柳珪喝了口濃茶,輕聲說道:“為將之人,也許只是一念之差,就要多死很多人啊。林符,你知道為什麽北涼王被人罵作‘人屠’卻不以為意嗎?知道他這位大將軍會愧疚什麽嗎?”

  林符搖頭道:“北涼王的心思,卑職可猜不透。”

  柳珪輕聲道:“人屠,那是殺敵百萬的稱呼,作為帶兵之人,被這麽喊根本不痛不癢,跟我抽你十鞭子差不多。可如果因為自己的紕漏,害死了本可以活下來的麾下士卒,那才會良心難安。”

  林符小聲道:“大將軍,我就一個小親衛,這話你對那個如今扛著北院大王招子的董胖子說去。”

  柳珪又氣又笑,無奈地道:“知道你們不服氣董卓,不過人家確是有真本事的。你們這幫兔崽子以後少陰陽怪氣地說話,滾!”

  林符退出大帳。背後傳來柳珪的軍令:“傳令下去,帥帳南移,跟隨大軍前往流州。”

  林符轉身問了一句:“大將軍不把那鍋茶喝完?”

  柳珪平淡地問道:“那我柳字軍兒郎得少砍多少顆人頭?”

  林符二話不說,健步如飛跑去傳令,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大將軍,從現在起我就不當親衛了,上次說好了讓我當三品將軍的,除了兩萬大軍,還有那黑狐欄子都得歸我管轄……你老不說話,就當默認了啊……”

  柳珪笑了笑,抓緊時間多喝了一碗茶。

  因為在一個月之內,不斷有各路人馬離開原先駐地趕赴姑塞、龍腰兩州邊境駐扎,到達之後,西京兵部又長時間全無動靜,導致怨聲載道。結果三天前,南院大王董卓終於有所動作了,而且不動則已,一動就讓人眼花繚亂,連他柳珪都感到出人意料。

  邊帥柳珪的親軍開拔,殺往流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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