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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張若昀、李庚希主演)》第362章 太安城青衣觀禮,下馬嵬真武見我(3
  第362章 太安城青衣觀禮,下馬嵬真武見我(3)
  顧劍棠瞥了一眼躺在坑中不動彈的袁庭山,手中仍是死死握有南華刀,顧劍棠並不覺得北涼世子膽大包天到膽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擅殺官員,教訓一頓早有舊仇的袁庭山,手法稍微過火,掌握不住火候,京城這邊也不至於真跟徐鳳年斤斤計較,反正他的荒唐行徑早就讓太安城耳朵磨出了繭子,更有禦道之上獨當一萬太學生,還吐了口水,也算是給今日打鬧一場埋下伏筆,見怪卻也不算太怪。藏拙二十幾年,天道酬勤,終歸是有莫大好處的,換作一個歷來口碑極好的藩王世子如此舉動,早就給拖下去剝掉世襲罔替的恩賜了。真正讓顧劍棠感興趣的其實只有兩件事,鄧太阿十二柄飛劍為何輾轉到了徐鳳年之手,第二件則是那頭將柳蒿師撲落城頭的朱袍陰物根祗所在。一般陰物根本進不了紫黃龍氣彌漫的皇城,自從佔據半壁江湖的魔教於斬魔台一役徹底煙消雲散之後,世間公認再無一頭天魔。顧劍棠刹那恍惚之間,擔任了十八年兵部尚書的養氣功夫,仍是驟然暴怒,那徐家小兒竟然出爾反爾,跟他玩了一手欲擒故縱,不見動作,僅是心意所至,一柄劍胎圓滿的飛劍便直刺袁庭山頭顱。這讓顧劍棠驚怒得無以複加,天子腳下,你一個異姓藩王世子仗著趙家虧欠徐家的糊塗帳去討要幾筆老債,挑了個最佳時機火中取栗,顧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隨你肆意妄為,可你不知輕重,還敢當著離陽所有重臣權貴的面折損我顧劍棠,真當顧某是一條人人可打的落水狗了?

  顧劍棠一袖馭氣揮掉飛劍桃花,正要抬手禦回南華刀教訓這喪心病狂的北涼小蠻子,無意間看到徐鳳年嘴角笑意一閃而逝,在宦海沉浮中歷練得八風不動的顧劍棠,眨眼時分便收回濃鬱殺機,平靜道:“袁庭山出刀攔劍,對北涼大不敬,確實失禮在前,這頓教訓,天經地義,可你若要殺袁庭山,不管是今天還是下一次,顧某都會對你拔刀一次。”

  一輩恩怨一輩了。這是寥寥幾位廟堂柱石獨有的傲氣。顧劍棠若是今日對年輕了一輩的徐鳳年動手,注定要為天下人詬病。顧劍棠是天下用刀第一人,贏了絕無半分光彩,又不能重傷了他,礙手礙腳,只會助長了北涼世子注定要水漲船高的氣焰。顧劍棠對兵部嫡系,素來不吝嗇於錦上添花的饋贈,可身前這位人屠的嫡長子,顧劍棠擱在平時,正眼都懶得瞧上一眼。

  徐鳳年抖了抖蟒衣袖管,十二柄飛劍入袖歸位,然後雙手輕輕插袖,這個充滿市井氣的動作,跟徐驍如出一轍,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徐鳳年輕笑道:“顧尚書可殺三教聖人的方寸雷,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以後是要領教領教。”

  顧尚書,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玩味稱呼。

  顧劍棠沒有故作大度地一笑置之,徐瘸子可以當著雙方將領的面,把一柄北涼刀擱在他肩頭,肆意拍打,辱人至極,顧劍棠可以一忍再忍。可面對徐鳳年,顧劍棠就沒有了那份鎮定。這與度量大小無關。辭任兵部尚書授予大柱國頭銜的春秋四大名將之一,顧劍棠這一生是頭一次如此認真凝視著徐家長子,“顧某等你來兩遼祭祖,只要你敢來跟我爭用刀第一人的名頭,遼地境內,除了顧某會與你光明正大一戰,沒有誰敢對你耍陰謀詭計。”

  徐鳳年依然雙手插袖,一副懶散無賴的姿態。

  顧劍棠一揮手,兩名宦官帶著一批羽林衛從坑中抬走一身鮮血淋漓的袁庭山。顧劍棠看了一眼面容死寂眼神死灰的年輕瘋狗,猩紅血跡順著南華刀滴落在廣場上,他平淡道:“南華刀今日起就屬於你袁庭山的私物,就當北湖的一份嫁妝。”

  袁庭山緩緩扭頭,望向這位頂替北涼王成為王朝唯一一位大柱國的大將軍,眼眸中炸起一抹神采,艱難咧了咧嘴。

  顧劍棠沒有理睬,只是抬頭看向正南城頭上的曹長卿和禦劍女子。對於西楚赴京觀禮一事,朝廷中樞早有預料,劍塚的吳家素王也是因此而出山。中軸十八門,以劍道大宗師素王坐鎮,之外還有不下六七名久居京城這座深潭的頂尖高手;前些時候顧劍棠曾自薦為朝廷鎮守一門,阻攔那位曹青衣,只是陛下並未允許。可以說曹長卿的出現對顧劍棠這一小撮人來說並不意外,西楚只要還想復國,今日無疑是最好的露面機會,這就跟徐鳳年想要在京城出一口惡氣只能在此時無理手一記,是同樣的“歪理”。但顧劍棠身為執掌兵部將近二十年的武將,對於西楚復國根本就不看好,甚至極有可能成為張巨鹿疏泄暗流的奇佳切入口。紫髯碧眼兒執政離陽,整頓吏治,受到的阻力是外界根本無法想象的巨大,看似依仗皇帝陛下的信賴,氣勢如虹,可內裡如何,又在何時劇烈反彈,連顧劍棠都不敢設想。

  這場觀禮,何嘗不是一種不足為外人道的心有靈犀?曹長卿自負於儒聖手段,太安城這邊若敢撕破臉皮,入聖時曾發有宏願以身死換天翻地覆的西楚棋待詔,當然真的就敢拚去身死,讓那名亡國公主禦劍離去,而用他曹長卿的一條聖人性命,換來京城封王成為一樁官員死傷數百人的大慘劇。如果皇帝真想鐵了心讓曹長卿不入太安城,原本大可以讓他顧劍棠佩南華、陳芝豹帶梅子酒、劍塚素王老祖宗和柳蒿師分鎮四方城門,各自攜帶精銳勢力,只要遇上曹長卿,只需拖延上小半炷香,其余三位就可以第一時間帶人趕來堵截圍殺。但是出乎顧劍棠意料,皇帝和張巨鹿,以及那名一輩子沒有走出過太安城的斷舌謀士,都沒有如此保守布局,仍是讓曹長卿大搖大擺來到了城頭,昭告天下,西楚復國!

  顧劍棠笑了笑,當初離陽、西楚南北對峙,是誰都猜不出結局的旗鼓相當,可如今二十年海晏清平,西楚幾乎是試圖用半國之力抗衡其余春秋諸國聯手,蛇吞象?顧劍棠搖了搖頭,曹長卿到底還是書生意氣了。

  離陽皇帝踏出一步,朗聲道:“朕希望有生之年,能跟曹先生平心靜氣地在這太安宮城內以棋會友。”

  曹長卿灑然一笑,沒有附言。

  薑泥禦劍離開城頭十丈,讓廣場上文官武將又是一陣戰戰兢兢。她扯了扯嘴角,大涼龍雀高入雲霄,不見蹤影。

  兩頰漩梨渦,是笑他白了頭?

  曹長卿隨即也轉身掠去。

  皇帝讓內官監掌印宋堂祿上階,輕聲說了一句,然後這位炙手可熱的權宦走到台階附近,面對廣場沉聲道:“特許北涼世子徐鳳年退朝,何時出城,無須向朝廷稟報。”

  徐鳳年聽聞聖旨後,仍是雙手插袖,轉身便走。

  一直留心北涼世子下一步動靜的趙家天子眯了眯眼眸,但很快就釋然,臉色如常,幾乎在徐鳳年轉身同時,走向大殿,跨入門檻。

  趙徐兩家,分道揚鑣。

  大半官員都在徐鳳年轉身時,不約而同咽了咽口水。尤其是那位本該意氣風發的國子監右祭酒晉蘭亭,臉色頹廢如喪考妣。

  徐鳳年走出城門以後,停下身形。陰物丹嬰與自己心意相通,比起早已不用耗費氣機去牽馭的飛劍也毫不遜色,它將皇宮裡的那條年邁蟄龍撲落城頭後,不到半炷香,悄無聲息之中就是無數次的生死來回,陰物最下雙臂頹敗下垂,一襲鮮亮紅袍也破爛襤褸了幾分,畢竟是陰穢之物,在太安城內進行天象境高手的巔峰對決,不佔天時,本是致命的劣勢,它能夠如此作為,已是足夠驚世駭俗。傳言躋身天象境界年數比起常人一輩子還來得久遠的柳蒿師,安安靜靜站在牆根下,看不出半點氣急敗壞,只是眼神陰沉如毒蛇,死死咬住了北涼世子。

  徐鳳年先對陰物展顏一笑,然後走向柳蒿師,相距十數丈後停腳,開口說道:“你可別老死得太快。”

  老人笑聲沙啞,如老驢拖磨盤磨漿,伸出一掌,一次翻覆動作,“老夫當年殺不得大的,殺個小的,不過如此而已。”

  徐鳳年伸出一根手指,抹了抹嘴角,“老王八躲在深潭裡,我暫時是奈何不得,不過春秋十座豪閥,尊你為老祖宗的南陽柳氏,還有好些有望報效朝廷的英才俊彥,我這就讓人去斬草除根,你救還是不救?我先前故意不做這些髒事,就是想著進京以後,親口跟你好好說上一聲。”

  老人漠然無情,冷笑一聲,“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也敢在老夫面前大放厥詞。”

  徐鳳年笑道:“大好河山,騎驢走著瞧。”

  白頭年輕人雙手插袖,緩緩走在禦道上,朱袍陰物歡喜相望向這個落寞的背影,悲憫相看著那個辛苦隱忍殺機的柳蒿師。

  徐鳳年走出一段路程後,拔出雙手,沒有轉頭突然問道:“以後你叫徐嬰,好不好?”

  陰物伸出一臂,輕輕扯住他一隻袖子。

  徐鳳年單獨走向偏離中軸禦道的馬車,馬夫自然是青衣青繡鞋的青鳥。身懷傳國玉璽的軒轅青鋒一襲紫衣,側身坐在青鳥身後,雙腳垂在馬車以外。見到徐鳳年如此之早退朝,軒轅青鋒雖有疑惑,卻也沒有詢問。一起坐入車廂,徐鳳年落座後,微笑道:“西楚還了我一劍,咱們遲些時候出京,讓曹先生多等上幾天,順便嚇唬嚇唬那位不知在哪兒守株待兔的韓貂寺。這位儒聖不會在京城裡取回陽璽,你這幾天抓緊時間汲取氣運。”

  軒轅青鋒皺眉道:“才納入四五分。”

  徐鳳年笑道:“做人要知足,能到手四五分就差不多了,過猶不及。氣運一事,神鬼莫測,萬一出了差池,說到底遭罪的還是你,不是我。來,掏出來給我瞅瞅,好幫你掌掌眼。”

  軒轅青鋒欲言又止,冷哼一聲,終歸沒有動靜。徐鳳年一頭霧水,無奈道:“真當這枚玉璽是你禁臠了?借錢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以往你跟我蠻橫不講理,那是我好說話,不跟你一般見識。這幾年我在藏私,陳芝豹比我更狠,早已經悄然入聖。鐵門關一役,陳芝豹正值武道巔峰,尚且敵不過曹青衣,你要是惹惱了這位西楚棋待詔,耽誤了他的復國大業,注定沒好果子吃。再說牽扯到玉璽的氣數讖緯,你比你爹差了十萬八千裡,就是個門外漢,遠不如我,我替你掌眼,查漏補缺,你還不滿意?”

  軒轅青鋒猶豫再三,死死盯著徐鳳年,終於慢騰騰伸出纖細兩指,歪了歪臉龐,從脖子裡撚住一根串住玉璽的紅線,輕輕一提,看那胸口風景,應該是從羊脂美玉的雙峰之間,拎出了玉璽。徐鳳年哭笑不得,心想難怪你扭扭捏捏,到底是在這類事情上臉皮厚不起來的女子。徐鳳年立即故作正經古板,省得她惱羞成怒,心平氣和地接過仍然留有絲絲縷縷體溫的紅繩,低頭凝視這枚西楚玉璽。軒轅青鋒撇過頭,捂住心口,看不清她容顏是慍怒還是嬌羞。繩墜下的玉璽呈現出晶瑩通透的圓潤景象,其中又有黃紫兩氣急速流轉,如夏季汛期的江河,如雛鳥離巢,心之所向,仍是軒轅青鋒。氣運外泄於玉璽,一起飄蕩滲入軒轅青鋒七竅三丹田。徐鳳年哭笑不得,抬頭望向那個仍在跟自己置氣的娘們兒,氣罵道:“這哪裡是四五分,分明已經給你偷竊入六七分,以前說你只會敗家,真是冤枉你了。”

  軒轅青鋒如徐鳳年所說是貨真價實的門外漢,得手玉璽之後,只是埋頭汲取玉璽蘊藏的氣運,聽聞真相以後,也有些雀躍驚喜,“當真有六七分?”

  徐鳳年點頭道:“你試著將全部氣機都傾瀉出來。”

  眨眼之間,車廂內氣海扶搖,兩匹馬驟然停蹄,一副雷打不動的架勢。徐鳳年發絲飄拂不定,發出嘖嘖聲,眯眼感慨道:“用道門練氣士來說,便是氣蒸雲夢澤,波撼玉皇樓,搖動昆侖山。跟武當老掌教的大黃庭也差不離了。”

  軒轅青鋒閉上眼睛,攤開雙臂,臨近宮城的太安城一帶,肉眼不可見的氣機以馬車為圓心,迅猛匯聚而來。她一臉陶醉自然。

  徐鳳年見手中玉璽搖搖晃晃,幅度越來越大,沉聲道:“收手,打住!”

  軒轅青鋒迅速回神,收斂氣機,似乎察覺到自己的舉止太過溫順,狠狠瞪了一眼發號施令的徐鳳年。

  徐鳳年對她從娘胎裡帶出來的驕橫刁蠻,並不以為意,也沒想著如何用心打壓調教。女子都給磨去棱角,如青州陸丞燕般個個如鵝卵石似的圓滑世故,不論是江湖還是府邸,那得多麽乏味無趣?

  徐鳳年遞還給她紅繩玉璽,“趁這幾天再汲取一分半分,別人心不足,一口吃成胖子也不好,尤其是女人,太胖了不好看。”

  軒轅青鋒安靜凝視著這個家夥,不領情道:“一點都不好笑。”

  徐鳳年雙手插袖,笑了笑,“是真的冷。”

  今年入冬以後,太安城的確格外的冷。

  徐鳳年等軒轅青鋒轉過身塞回玉璽到那峰巒凹陷之中,突然問道:“軒轅青鋒,你有沒有發現你其實很有謀算天賦,別人靠腳踏實地的學問積累,和官場上的經驗累積,你靠的是直覺?”

  軒轅青鋒一臉不屑道:“你休想我給你當北涼豢養的鷹犬,我與你做買賣,一樁是一樁!”

  徐鳳年搖頭道:“別緊張,我沒有到饑不擇食的地步,只是難得心情好,所以口頭嘉獎你一次。”

  軒轅青鋒一語中的,“你跟京城白衣案的柳蒿師挑明了?擺好了擂台?這次出京,跟趙家天子那邊也徹底結清,以後各憑本事,公開劃下道來?”

  徐鳳年笑著點點頭。

  廟堂之上很多事情,深深重重帷幕後的布局,步步為營,錙銖必較,可放到台面上,最終落在朝臣眼中,其實往往也就那麽回事,很難一眼看出高明之處。徐鳳年以藩王世子身份赴京觀禮,明面上佩刀入殿可不跪,趙家天子無疑給了天大面子,可給了這顆甜棗之外,幾大棍子下來,都結結實實敲在了北涼頭上:破格提拔晉蘭亭為國子監右祭酒,“勾搭”理學大家姚白峰入京任職,擢升北涼都護陳芝豹為兵部尚書,陵州牧嚴傑溪更是一舉成為當朝最為殊榮顯赫的皇親國戚。這正大光明的四大棍子,可都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敲打在徐鳳年身上,徐鳳年怎能不借勢大鬧一場?看上去是慪氣行徑,可未嘗不是徐鳳年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極力安穩北涼鐵騎軍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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