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努力一點就好了啊

  冰冷的遺體，嚴肅的場合，沉默的氣氛。

  周逸的心臟狂跳，產生了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緊張感，哪怕此人的死亡，和自己毫無關聯……人又不是他殺的，可依舊緊張。

  人是社會性的動物，可能是共情所致。

  如果將靈能集中在眼睛上，能夠看到其腦袋的部位，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黑色氣息。

  這便是人類在強烈的情緒波動下，瀕死一刻產生的最終執念！
  靈魂消散了，執念卻留了下來，留在了這個世界。

  不過，這股執念的強度，還遠遠不足以成為真正的“念”。即便周逸目前的靈能強度不算太高，也足以將它驅散掉了。

  在靈能的作用下，黑色的氣團慢慢變成了一股白霧，消散在空氣中。

  一股冰冷的力量，沿著手指尖，傳遞到腦海當中。

  他微微皺起眉頭。這是精神反噬，驅散執念所必須承擔的代價。

  隱隱的，能夠感受到這位年輕人最後的關頭在想些什麽。

  可能因為自己也知道，殺人要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死到臨頭，小徐倒也沒有太強的怨恨。他只是在悔恨，自己一時衝動就殺了人。

  要是當時留點余地就好了……頂多只是關上幾年，不至於被判死刑。

  唯一愧疚的就是自己的母親了，白發人送黑發，最大的人間悲劇，還有那個可愛的妹妹再也見不到哥哥了……

  或許再過幾年，妹妹找到了丈夫，就把自己給遺忘了吧……這也是好事，女孩子總是要嫁人的。至於自己，死都死了，忘了就忘了吧。

  又回想起了初中上學的時候，總是貪玩，不努力學習，時常挨罵。

  母親罵的很凶，說他考不上高中，就只能去廠裡上班，沒有前途，一輩子呆在鄉村！但那時候，他並不懂事兒，依舊貪玩。晚上逃出去上網，是他最大的快樂。

  在初三的時候，小徐第一次了解到了母親節這回事。

  老師教育他們，五月的第二個周日是母親節，要買一支康乃馨送給母親。

  一直到走上社會，才知道母親的難處，可是他似乎從來沒有送過康乃馨，畢竟他是一個害羞的人。

  “媽媽啊……媽媽……”

  “我要是……努力一點就好了啊。”

  這是小徐臨終時最後的執念，不知道為什麽，他在死前的那一刻，居然想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這倒是周逸從未預料到的。

  “這就是最後的執念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可惜了，原本能成為好人的。

  “你的執念，我收下了。”

  周逸心中感慨著，手掌一動，將他還未閉上的眼睛給閉上。

  屍體冰冷的可怕，這種冰冷和常規意義上的冰冷不太一樣，是一種失去希望的冰冷，是生命走向終結的冰冷。

  意識空間當中的古樸石板，應該吸取了一些執念，又可能沒有，現在也不是確認的時候。

  但哪怕吸取了一些消散執念，也讓人高興不起來。

  現場這麽多的督察員，還有金印級別的李老頭，並沒有看出任何異常，這也讓周逸微微松了一口氣，說明石板的力量是非常隱晦的，一般人還真的看不出，殘留的執念被石板給吸收了。

  他轉過身子，對著眾人說道：“各位，沒有問題了。犯人已經確認死亡，執念也已經消散了，是遺留下來的一些遺憾，沒有特別的地方。”

  “辛苦。”西所所長，王正發點了點頭。

  所有的督察員確認罪犯死亡後，又交接了一些程序，很快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如果有家屬願意收撿屍體，那麽將會還給家屬；如果沒有家屬願意這樣做，將會以盡快的速度火化。

  王正發走上前，給他身上披了一塊白布，又招呼了一位西所的工作人員，將屍體推進太平間。

  他輕輕歎了口氣，這種事情見識的多了，有些麻木，又沒有完全麻木。想了想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台錄音機，一邊向前走，一邊播放著一首老歌——《送別》。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低啞的男音，恰好印證了歌曲名，在為小徐送別。

  秋風吹過，落葉繽紛，幾片寬大的梧桐葉，隨著冷風劃落，掉落在白布匹上。

  一位工作人員，將這些落葉，撣在地上。

  遠方的夕陽正在緩緩落山，山坡上的每一株樹紅似天火，樹乾葉片在霞光的照射下，赤霞蒸騰。

  這是冬天到來之前，樹木們最後的升華！

  落葉們，卻都死了。

  一旦到了冬天，就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了。

  但在來年，依舊會有春天！
  觸景生情之下，周逸忽然產生了一種冥冥中的感悟！
  這個世界是有靈魂的，他在這一刻，看到了靈魂！
  紅的、白的、紅白相間的、綠色的、藍色的，伴隨著樹葉的凋落，所謂的“靈”也在隨之消散……紅葉零落，白雲依舊，藍天浩渺，而又有誰能長青永存？
  這種感悟來的玄而又玄，只是停頓了一秒鍾，又如同閃電劃過天空！

  但這一秒鍾就足夠了。

  周逸幾乎忘記了呼吸，風吹過，落葉沙沙的響。

  腦海深處，好像什麽東西被打開了一個缺口，靈感如同泉水般湧出！
  這種奇怪的感覺，以前似乎從未體會過。

  強烈的情緒波動下，心中出現了一團火焰，正在飛速地成長！

  “咦？頓悟了？”不遠處的李先鋒老同志喝了一口酒，察覺到了周逸的靈能波動，不禁在心中感歎道，“年輕可真好啊……死了個人就心中有所感觸。”

  “沒有見識過，可真好啊。”

  “年紀大了，就什麽感悟都沒有了……死了個人，就好像死了一隻雞，唉！現在這樣，可真沒勁，年紀大了，一點激情都沒有了！”李老頭嘴裡碎碎念著，羨慕的同時，還有點嫉妒上了。

  想到這裡，他又喝了一口酒，“呸，這酒怎麽這麽酸溜溜的！我老李是那樣擅長嫉妒的人嗎？！”

  過了一陣子，他又喃喃道：“居然頓悟了……”

  小周不是沒什麽天賦麽？不是已經20歲了嗎？20歲也不小了吧。難道是……看走眼了？
  李先鋒抓了抓自己的脖子，羨慕周逸的頓悟。

  此時此刻，太陽剛好下山，夜幕降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