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劉毅的處境

  因為酒廠葡萄酒被瞬間搶光導致的酒荒問題，在孔孟以超高利息借來十桶葡萄酒後，總算得到緩解。

  這樣一來，家裡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

  簡單收拾一下東西，孔孟決定先回學校。

  本來被致遠開除後，他都已經放棄了再去中州的打算。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成了致遠中學的話事人。

  對於這個身份，雖然趙靜說的比較含糊，但孔孟又不傻。

  直接任命校長這種事，是一般人乾得了的嗎？
  恐怕連之前的馬校長，都沒這麽大的權力。

  坐在寬敞的校長辦公室內，他思緒萬千。

  最後孔孟拿出電話，撥通了劉毅的手機。

  “喂，老劉今天又出攤兒啊？”

  鄰居老大爺向一個中年男子打招呼。

  中年男子笑著點點頭：“您老這不廢話嗎？我不出攤，我們一家老小以後吃什麽？”

  誰知聽了中年男子的話，老大爺忍不住撇撇嘴：“吃什麽？你這家夥，其他本事看不出來，哭窮倒是有一手。

  我就不信，你在致遠中學幹了那麽多年的教導處主任，手裡會沒半點積蓄？”

  中年男子聞言先是一愣，然後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道：“喲，看來什麽都瞞不過您老。

  沒錯，我手裡的確有一點錢，但不管錢多錢少，總不能坐吃山空，對吧？”

  老大爺立刻豎起大拇指：“這話說的有道理。

  要不當年那麽多老師，就你能當上教導處主任？光是這一點別人就比不了。”

  說著他拍拍劉毅的肩膀：“說句心裡話，致遠中學不要你，是那個學校的損失。

  以你的本事，不管去哪所學校，都有資格給他們當教導主任……”

  絮絮叨叨半天，老大爺才有些戀戀不舍的離開。

  大爺是個話嘮，平時沒事最喜歡拉著別人扯閑篇。

  只是附近的人平時都要忙自己的事，哪有功夫搭理他？
  這讓老大爺一度鬱悶不已，直到劉毅的出現。

  可能是天生涵養較好，也可能是心中的苦悶需要發泄。

  只要老大爺來找他，他都會笑意盈盈的和對方談天說地，很快兩人便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直到眼前那個蒼老的人影從胡同口消失，劉毅和藹的笑容才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與倫比的頹喪。

  這種頹喪不僅是精神上的，還有物質方面。

  和一般人想象的不同，作為致遠中學教導處主任，劉毅的工資薪水並不高。

  當然，這個不高，指的並不是基本工資。

  如果單論基本工資，他不比致遠中學任一位老師低。

  但在致遠，老師的工資隻佔他們年收入的三分之一，更多的是學校每年四次的大聯考。

  所以當劉毅從原來的老師崗位，直接進入教導處，他的待遇反而有所降低。

  這倒不是學校對教導主任這個崗位有什麽歧視，他完全是學校制度導致。

  不過就算待遇變低，劉毅也沒有任何怨言，他兢兢業業的為學校做好每一件事，不說盡善盡美吧，至少沒有出過大紕漏。

  而且只要在致遠呆過一段時間的人都知道，教導主任這個崗位是進入學校高層的踏板。

  一旦學校高層出現人事變動，劉毅的機會就來了，到時他的工資待遇將直接呈幾何倍數增長。

  可惜……

  無奈搖搖頭，他的注意力再次放到自己的攤位上。

  其實很多認識劉毅的人，在知道他從致遠離職後，立刻化身擺攤大叔，都十分的不理解。

  畢竟作為全國最大的私立學校之一，只要他願意，還是不難找到類似工作的。

  當然，這只是其他人的一廂情願，真實情況只有劉毅自己一個人清楚。

  沒錯，他的確有非同一般的學校管理能力，但無論他能力再強，總要有可以供他發揮的平台。

  全國的中學數量很多，中州本地也絕對不少。

  可不管哪所學校，人家都有自己的教導主任，根本不需要外聘。

  就算偶爾有外聘機會，也不可能剛好是現在，然後又剛好被他碰上。

  所以在找到合適的本職工作之前，劉毅，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
  等待他可以繼續大展拳腳的機會。

  只是劉毅能等，其他人卻已經等不及。

  比如劉毅的兒子劉柳。

  劉柳今年二十八歲，已經過了最佳的結婚年齡。

  為此劉毅和媳婦兒沒少操心。

  終於在他們的努力一下，兒子前段時間將兒媳婦領了回來。

  對於兒媳婦，劉毅還是很滿意的。

  漂亮，聰慧，知書達理，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有了兒媳婦，接下來就是準備婚禮了。

  而準備婚禮的第一件事，就是有一套屬於新人的房子。

  這沒有任何問題，劉毅大手一揮，只有一個字：買！

  房子有了，其他都是小事兒，很快兒子就有了自己的新家。

  誰知這種興奮還沒過幾天，他就迎來了這次裁員噩耗。

  因為幫兒子結婚，劉毅不僅花光了手頭上的所有積蓄，還欠了親戚朋友一些，可謂一朝回到解放前。

  這也是他每天堅持出來擺攤的原因。

  可惜擺攤收入是遠無法和他的政教處主任職位相比的，更別說致遠中學校長了。

  想到這裡，劉毅歎了口氣。

  要是當時自己真的坐穩這個校長職位就好了。

  時間不需要太長，最多一年，他就能從兒子的婚事中掙脫出來。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劉毅看了一眼，然後便是一愣。

  孔孟找自己做什麽？要知道兩人之間的關系早就鬧僵了。

  當時為保住校長職位，他甚至還私下求過孔孟，請他幫忙出謀劃策，卻被孔孟乾脆利落的拒絕。

  此後兩人便再也沒有聯系，沒想到……

  不過劉毅選擇接聽：“孔老師，找我有什麽事？”

  孔孟開門見山：“劉主任，是這樣的，我想重新聘請你為致遠中學校長。

  你明天若有時間，可以在早上九點到校長辦公室，我在那等你。”

  孔孟這幾句話說得並不快，但劉毅還是有點懵。

  重聘自己為致遠中學校長？這怎麽可能？

  更別說還是孔孟通知的。

  他可十分清楚，在自己離開致遠後的第六天，孔孟也被李國華攆了出去。

  一個離開學校，不得不在家等著支教的人，竟直接打電話通知自己再次被聘用？
  你真以為我傻？

  他正準備反駁，一個清脆的女聲接著道：“劉老師，如果你願意接受聘任，請務必在明天早上九點之前，出現在校長辦公室。

  還請你守時！”

  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完全把劉毅當成犯錯誤的小學生。

  但劉毅卻顧不得這些，因為這個聲音太熟悉了：“你是……趙經理？”

  趙靜輕輕一笑：“劉老師不愧是從致遠中學眾老師中殺出來的，光聽聲音就能判斷出我的身份。

  這個世界上能做到這一步的人，不會超過五個。”

  對方雖然這麽說，但劉毅臉上卻沒露出任何的喜悅神色。

  此時此刻，他心裡全是不敢置信。

  趙靜是誰？其他致遠老師可能不清楚，但他又怎麽會不知道？

  作為致遠中學的教導處主任，他或多或少知道學校股權持有者的一些內幕。

  特別是那位最大的持有人，天地集團！

  這要讓以事業為重的劉毅上起了心，為此他不惜花費大量的時間對天地集團做了全面解。

  包括趙靜這個天地集團在中州的話事人。

  為此，他甚至一遍又一遍聆聽對方的某次講話，試圖從這些蛛絲馬跡中推測對方的性格。

  盡管他心裡清楚，自己這麽做只是掩耳盜鈴，基本沒什麽用。

  他還是忍不住。

  萬一呢？
  就像當初孔孟以普通本科身份強勢進入致遠中學那樣。

  事實證明他成功了。

  機會永遠隻給有準備的人。

  “趙經理，你說的聘任我當致遠中學校長的事，是真的？”

  “不然呢？”趙靜將前因後果和劉毅說了一遍。

  既然孔孟選定對方接任校長，那學校的很多事就沒必要瞞著對方，不然只會適得其反。

  等劉毅了解了事情的起末，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他原本以為，這是李國華在知道致遠中學大股東身份後，對自己的打擊報復。

  沒想到真正的原因竟是因為孔孟。

  早知道這樣，你直接說，我把位置讓給他就是，大不了再回去擔教導主任。

  可……

  掛斷電話，答應對方明天到學校報到，劉毅看著天空，心裡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唉，自己這校長當的，可真夠一波三折。

  當然了，這種感慨也僅僅只是感慨，下一瞬間，他就被滿腔喜悅所代替。

  這種喜悅甚至遠遠超出馬致遠擔任董事會主席時將他推上校長之位的瞬間。

  誠然，馬致遠是董事會主席時，他雖是校長，但處處還要遭對方製約。

  很多事也不是他想做就能做的。

  可現在不同了。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孔孟。

  對方在教書育人上展現了非同一般的天賦。

  但這僅限於教學。

  劉毅知道，對學校管理方面的事，孔孟根本不感興趣。

  因此不管自己怎麽做，對方都不會乾預他。

  這種感覺簡直不要太好。

  而最重要的，還是他的薪水。

  和教導處主任不同，致遠中學校長的年薪可是百萬起步。

  也就是說，哪怕他將致遠中學變成無法收拾的爛攤子，每個月都會有大把大把的鈔票進帳。

  更別說以他的能力，致遠將在不久的將來更加輝煌。

  這樣他不僅能快速彌補兒子結婚後造成的資金漏洞，還能再攢一些積蓄，以備不時之需。

  “哎呀，老劉，這都中午了，還忙個啥？
  快找個飯店填飽肚子再說，你攤位我幫你看著。”

  話癆老大爺不知什麽時候再次出現在劉毅面前。

  看著對方滿臉的白胡須，劉毅淡淡一笑：“大爺說的對，這都中午了，沒必要繼續忙。

  我先回家了，您老也早點休息，午睡對身體有好處。”

  說完扭頭直接離開。

  看劉毅乾脆果決的樣子，老大爺不禁一愣：“老劉，你攤子不要了？雖然中午休息時間不長，但這附近最近可不太平。

  就算只在路上走東西都可能被偷，更別說直接放在這兒了。

  所以我建議你還是帶回去，萬一丟了你這段時間的心血就白費了。”

  聽了老大爺的話，劉毅慢慢轉過頭，露出和光同塵的微笑：“你說這些東西啊，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你要是不嫌棄，就全送你了。”

  說完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呆呆看著劉毅身影從遠處消失，老大爺諾諾半天，最後道：“我收回剛說的話。

  這劉小子哪有半點勤儉努力奮鬥的姿態？
  特麽完全就是個敗家子！”

  只是任他如何分說，已經到家的劉毅也聽不到了。

  時間匆匆流逝，眨眼又是半個月過去。

  站在致遠中學門口，看著上面碩大的徽標，以及旁邊用石碑特意雕出的《勸學》校訓，孔孟心中感慨萬千。

  這次他是真要離開了。

  雖然在致遠中學呆的時間不長，但經歷了這段時間的酸甜苦辣，這個學校已成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裡面有他的同事，他的學生，他生活的點點滴滴。

  所以哪怕早已做出決定，等真到了出發的時候，他心裡依舊萬般不舍。

  “你要不想走就留下來，學校現在千頭萬緒，這才幾天啊，我就瘦了足足五斤。”

  說話的是劉毅。

  自從孔孟讓他回來接任校長職位，劉毅立刻爆發出無限激情。

  本來因李國華事件，導致學校各項工作處於一種非常混亂狀態。

  但對方隻用三天，就把所有事全部理順，彰顯出強大的組織調配能力。

  孔孟輕輕一笑。

  他當然能聽出來，劉毅的話是種謙虛說法，而潛台詞是：你看我為了學校如此拚命奮鬥，還不趕緊誇我！

  他輕輕走過去拍拍對方肩膀：“劉哥，咱們認識這麽久，你還不了解我？

  臨走之前，我隻拜托你一件事！”

  “什麽事？”

  “致遠是個好學校，致遠的老師都是好老師，致遠的學生更是未來的祖國棟梁。

  所以請一定守好這方淨土，不要被別人比下去。

  咱們後會有期！”

  聽到孔孟的話，劉毅臉色也嚴肅起來，他神情鄭重道：
  “放心，我會的！
  後會有期！”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