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傷
  等孫平三人相繼命喪喪屍口中之後，坐在一旁痛哭流涕的周荏突然開始捂著喉嚨痛苦的打滾，大概五分鍾之後，她滿臉是淚的坐起身來，她不可置信的摸著自己的喉嚨，一直以來的自己喉嚨中那種發澀發漲的感覺沒有了，她嘗試的張開嘴，嘴唇顫顫巍巍的抖動著，遲疑著嘗試發出聲音，“啊——”

  她不可置信的捂著自己的脖子，“我、我能發出聲音了？！”雖然這句話說得斷斷續續，但她的聲音確實是回來了。

  虞碧落對於這個情況並不感到意外，孫重的異能對於人類來說傷害很大，但卻不像正常人的異能那樣完整，他的異能有著極大的限制。其中一個限制就是對同一個人只能使用一次；第二個限制就是，他異能存在的時效僅限在他活著的時候。也就是說，只要孫重一死，他的異能就自動失效！
  不過這個事情周荏可不知道，她正在用她失而復得的聲音肆意的痛哭著，放肆的發泄著這段時間壓在內心的痛苦、憤怒等情緒。

  所有人都靜靜的看著周荏跪在地上，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在場的人沒有人出聲，更沒有人試圖安慰。他們都明白，周荏現在需要的不是蒼白的安慰，而是放肆的宣泄！
  虞碧落看著周荏，有一瞬間竟有些羨慕這樣的她，能夠放肆的哭泣，上一世的自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浮萍，隨波逐流。為了尋找那不知深處何方的弟弟，為了在末世中活下去，她把所有的苦，所有的痛往自己肚子裡咽，她連在末世中哭泣的資格都沒有！
  虞碧落不在看周荏，轉身第一次打量他們現在身處的這座倉庫，孫平所說的確實不假，這裡存著大量的物資，各種食物在貨架上擺放的滿滿當當的。假如把整座倉庫的物資都搬走的話，那麽在至少未來五年內他們都不會缺少物資。如果算上她自己空間內的物資的話，那麽可以說，他們這輩子都衣食無憂了。

  虞碧落看著哭聲漸消的周荏，走到一旁開始將貨架上的物資收到倉庫中。

  周荏的哭聲漸漸消失，她抹了抹殘留在眼睫上的淚水，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對不住，讓你們看笑話了。”

  “沒事，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想要發泄一頓的。”徐謹溫聲安慰著這話剛剛遭遇不幸的姑娘，而魏庭的舉動就很實乾派了，他直接幫周荏治愈了她受了傷的胳膊。而鍾離晟則在出神，不知道上一世的碧落在遭遇那些事之後，又沒有人安慰她？一想到她獨自在角落舔舐著自己傷口的樣子，他的心就覺得酸酸澀澀的疼。

  周荏看著自己的胳膊在魏庭的異能下複原，覺得很驚奇，她第一次見到這種神奇的異能，但卻什麽都沒有問，在末世想要活下去，那需要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管好自己，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知道的別打聽。

  這時候，虞碧落從倉庫深處緩緩走過來，指著外面最顯眼的一排架子，“你的空間應該還有存余吧，把這排架子上的東西收了吧，留著做你和你妹妹在末世存活下去的資本吧。”

  眾人的視線這才看向倉庫的貨架，所有的物資都消失不見，只有在最外面的一排架子上還有滿滿的物資。

  “你的空間還有存余？”

  “你還是空間異能者？”

  周荏的聲音和喬安的聲音同時響起，前者的聲音裡充滿震驚，而後者的聲音裡滿是疑惑。

  “對，是還有空間，你怎麽知道的？不對，你是空間異能者，應該能看出來，你竟然是雙系異能者？！”周荏的聲音從開始的飄忽到後來的驚詫。她知道虞碧落是一名冰系異能者，剛剛殺喪屍時還看見她使用異能，但萬萬沒想到，她竟然還是一名空間異能者！
  “對，我是雙系異能者，所以我看的出來那些物資你不是裝不下，而是故意留給我們的。所以，我給你留了一排的物資，算作謝禮。而且”虞碧落看著周荏，臉上若有所思，語氣卻異常肯定，“你的異能升級了吧，二級空間異能者！”

  周荏的表情還定格在聽到虞碧落將那一排物資都送給她的驚喜之中，此時聽到虞碧落的話，她下意思回答道，“對，前段時間我的空間突然大了不止一倍，應該就是你口中的升級了。”

  她突然回過神，總覺得自己剛剛是幻聽了，她小心翼翼的問，“真的那些都送給我？要不你在跟你的隊友他們商量商量？”

  周荏這話問的小心有謹慎，生怕自己空歡喜一場。

  其他人對虞碧落做出的決定沒什麽異議，能進獵豹小隊的都不是傻子，這些日子虞碧落表現出的異常都看在眼裡，他們大概也能猜出來虞碧落的身上藏著秘密，但隊長相信虞碧落，而他們相信隊長。所以他們對虞碧落偶爾露出的破綻視而不見。

  其他人都沒有吱聲，鍾離晟看著他的小姑娘，明明一身的冷漠疏離，但掩蓋不住小姑娘內心深處的柔軟，他低低一笑，他的小姑娘還沒有對這世間徹底絕望，他得保護好他的小姑娘才行。

  鍾離晟看著周荏，他說：“不止倉庫裡那一排的物資，之前放在你空間裡的物資也都給你，甚至可以在送你一些羊奶粉，但這些有個前提條件！”

  “什麽條件，你說！”周荏甚至都做好了被壓迫的準備，但鍾離晟的條件卻出乎意料的簡單。

  “你只需要答應我，不得將虞碧落是雙系異能者的事往外傳，不得透露出落落有空間的事！”

  “就這麽簡單？”周荏很詫異。

  “就這麽簡單，能做到麽？”

  “能！”周荏的回答很堅定，將一件事情埋在心裡當做秘密，換她和妹妹至少半年的口糧，這交易劃算的很。

  鍾離晟示意虞碧落，從空間中拿出一些羊奶粉。虞碧落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最後什麽都沒說，只是按照鍾離晟說的，給了周荏一些羊奶粉。

  徘徊在倉庫門口的喪屍漸漸都離開了，隻留下一地的血跡和空氣中揮散不去的血腥氣息。眾人打開倉庫的大門，準備回去。

  回去的路上，虞碧落滿懷心事，漸漸落到隊伍的最後面，而不知何時，鍾離晟來到了她的旁邊。她看著鍾離晟俊美的側臉，永遠挺直的脊背，充滿爆發力的身姿。無數的疑問在她的心中徘徊，她終於忍不住，緩緩出聲。“你，為什麽要那麽做？”

  “你說什麽？”虞碧落的聲音太小，鍾離晟一時沒有聽清，他微微俯身，將耳朵湊近虞碧落。

  “我說，你為什麽要提出那樣的條件？為什麽要讓周荏保密？為什麽讓她保密關於我有空間異能的事實？”

  “沒有為什麽，落落，我說過，我要保護你，這句話不是玩笑！”鍾離晟抬手摸了摸虞碧落的腦袋，“末世裡，人心難測，雙系異能的存在太過顯眼，而且你也說了，空間異能者若是沒有自保能力，下場會是多麽淒慘，落落，末世裡異能的種類繁多，能力出眾者不在少數。你沒有辦法保證自己的絕對安全，我也沒法保證。所以，我需要將所有可能導致你可能受到傷害的苗頭全部扼殺在萌芽之中，落落，我要保證你的安全！”

  虞碧落的嘴唇嚅動幾下，似乎想說什麽，但話到嘴邊幾經猶豫，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她的頭上仿佛還殘留著鍾離晟手心的溫度，暖融融的，仿佛要從頭頂一直暖到心裡，這種感覺讓虞碧落覺得陌生。她本想問鍾離晟，為什麽對我這麽好？為什麽是我？可話到嘴邊卻突然不敢問了。

  明明就是一個普通的問題，明明問了就能得到答案，可虞碧落卻感到沒由來的驚慌和害怕。

  就仿佛一個長久行走在沙漠裡忍受乾渴和死亡威脅的人，在遇到綠洲時，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恐懼和不敢置信。畢竟長久在沙漠行走的人見慣了海市蜃樓。第一次會高興，第二次是欣喜，可第三次、第四次呢？
  一旦被眼前短暫的生機吸引，那麽在發現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假的時候，那種窒息和絕望的感覺就會蜂擁而來。

  虞碧落在上一世嘗夠了那種虛假破碎之後的絕望與無助，這一世的她，已經沒有那個勇氣再去看眼前的到底是真實的綠洲還是虛假的海市蜃樓了。

  虞碧落默默加快了腳步，將疑問鎖在心裡，不去想、不去問就不會受傷了。

  明明是這麽想的，可在虞碧落毫無所覺的時候，她心裡的城牆清晰的傳出土石碎裂的“哢嚓、哢嚓”的聲音，相對城牆整體是那麽的細小，可又顯得那麽的明顯。

  鍾離晟看著加快步伐的虞碧落，不僅覺得好笑又心疼，她期待著被愛、被呵護，可是卻失去了相信人的能力，宛如一隻受傷的幼獸，期待有人為它爭風擋雨，可一旦真有這麽一個人出現，它卻下意思繃起身子恐嚇對方來保護自己。

  落落，我的小姑娘，你什麽時候才會容忍我靠近你的領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