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田園之妃不好惹》第480章 人口問題 青梅大婚
第480章 人口問題 青梅大婚站在邊上看熱鬧的邱士允也聽了全過程,在他的為官之道裡,決沒有這樣的細節,由這樣的細節想到整個社會發展,這得站在多高,才能有這樣的境地。
邱士允第一次正視自己將來的官途之道,人人都說官好做,孰不知做官難做好,做官是一門大學問,做官先得學會做人,然後以民為先,怎樣以民為先,從今天這樣一件小事上,吳婉嬌窺見了北齊貧困交加下的現實,看著一行人繼續往荷塘酒莊去,邱士允問自己能做到嗎?
後面幾個丫頭,邊走邊小聲的討論著剛才的事。
見吳婉嬌看過來,沉浸在悲痛中的小蘭說了一句:“小姐,我家也曾溺死過女孩”。
“我們那裡好像沒有”秋實小聲的說了一句,秋實來自京城,那裡條件相對好一點,這種事當然會少。
夏景皓冷著一張臉朝兩個婢女看了看,兩個人嚇得朝後面躲了躲,偷偷看了看吳婉嬌,吳婉嬌朝她們笑笑,她們兩個才松了一口氣,世子爺太嚇人。
吳婉嬌看了看夏景皓,知道他內心的難過,幾不可見的歎了口氣:“伍先生在嗎?”
“應當回來了。”夏景皓臉色一直不好,低低的回了吳婉嬌一句。
“哦,我有些建議和想法,可能需要你的支持”吳婉嬌見他興致沒有來時高,知道他已經看明白事情的根源。
“嗯,回家再說吧。”夏景皓看了看她,點點頭,這是件大事,得好好對待。
“嗯”吳婉嬌也朝他安撫的笑笑。
荷塘酒莊的章掌櫃已經領教過吳婉嬌,對他們的道來,既沒有特別諂媚,也沒有故意冷落,不疾不徐按原則辦事。
章掌櫃讓店小二把他們領到三樓大包間,一行人按身份等級依次落坐,一會兒,砂鍋宴開始了。
夏景皓沒有了昨天晚上在正宴上的嚴重、優雅,全程給吳婉嬌和兒子夾菜、拿東西、打下手。
吳珺妍已經沒有了留下來的心思,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整個桌子就她一個人端著姿態,吃相優雅,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咦,夫君大人,你也吃啊,真得很好吃”吳婉嬌見夏景皓未動筷子,趕緊讓他吃。
“你先吃,我不急。”夏景皓還沉浸在剛才的事件中,此刻沒什麽心思吃飯。
“你是不是看我的吃相,看飽了”吳婉嬌逗他。
“你還知道?”夏景皓掃了她一眼,她到好,問題拋出來,自己沒心沒肺吃著,讓他愁。
“謝謝夫君,不過你可以教育兒子,他小呢,可以扳正。”吳婉嬌渾然不在意。
“自己看看”夏景皓頭歪一下,示意她自己看。
“啊”吳婉嬌滿嘴都是菜,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只見小家夥,在秋實的照顧下,吃得相當廝文,不緊不慢,很有貴族風范。
她臉紅了,自己連孩子都不如,“不是,他什麽時候這樣的?”
“他大部分時候跟著父王,你說呢?”夏景皓看著生活細節中馬大哈的吳婉嬌說道。
“哦,哦”吳婉嬌無語了,自己好歹跟著阮嬤嬤學了五年呢,要是讓你們看到姐姐我本色的樣子,豈不是要嚇倒,他奶奶的,不管了,姐就這樣,吃個飯都要一本正經還讓不讓人活了。
吳婉嬌堅決按自己的方式生活,愛怎怎的。
夏景皓幫她擦了擦嘴後,才自己開吃,吃得不少,看來味道不錯,吳婉嬌嘿嘿笑笑,“沒想到魚頭這麽好吃吧?”
夏景皓看她一眼,不說話繼續吃。
吳婉嬌笑笑,“你繼續,不要管我,不要小看砂鍋,這東西能均衡而持久的把熱氣傳遞給內部菜湯,均勻平衡的溫度,有利於水氣和食物的相互透,這種相互滲透的時間維持得越長,鮮香成分溢出越多,煨出湯的滋味就越鮮,被煨菜的質地就越酥爛,你吃到嘴裡的,是不是這種感覺”
“嗯”
“我就說嘛,你今天比平時多吃了點,做砂鍋菜非常靈活的,可以直接用砂鍋烹製,一鍋成菜,也可以用半熟菜,把這些半熟菜放入砂鍋煨製,也可以先把菜做成熟的,直接放入燒熱的砂鍋上桌,我們吃得這個是原生的放在砂鍋上燉得,要好久呢。”
夏景皓瞄了她一眼,繼續吃自己的。
吳婉嬌笑笑,轉頭問了一句,“舒先生,砂鍋菜有帳出來了嗎?”
“回世子妃,有”舒先生站起來回了一句。
“哦,賺了多少”吳婉嬌高興的問道。
“趙地博陵郡,過年前一個半月,大概入帳八千兩,我們這邊大概是三千多兩”舒先生對著她說道。
“不錯啊,都一萬多兩了”吳婉嬌興奮的站了起來。
“是”舒秀才笑道,“我讓靠山村的繼續幫我們燒製,由於沒有經驗,燒壞的比較多。”
“是有這個現象,不要緊,這東西成本低廉”砂鍋受熱是容易壞,這個問題在現代也不易解決。
“是”舒秀才看著高興的吳婉嬌拱了拱手。
吳珺妍坐在他們對面,看著這一對夫妻旁若無人的互動,又聽到吳婉嬌短短的一個半月就得了萬兩銀子,歎了一口氣,唉,回家找個吧。
靠山村一片忙碌,余裡正帶著村裡正熱火朝天的做個砂鍋。
“爹,我們做完這批,差不多就好了吧?”余老大邊熏砂鍋邊問自己的爹。
“這幾年都不得閑了”余裡正看著灶上的火說道。
“不會吧,用量這麽大?”余老大不相信的問著自己的爹。
“我這次去臨集,可聽收貨的人說了,世子妃的生意大著呢,不光我們北齊有,趙地也有,所以這幾年不要奔波勞碌了。”余老頭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一片喜樂融融。
余家籬笆牆外,站著幾個婦人,“余裡正,這麽早就忙上了。”
“不忙不行啊,你們這麽早是……”余裡正並沒有像別村的裡正一樣趾高氣昂。
“這不,還有點松子,麻煩你下次去臨集,幫我們帶給貴人。”幾個婦人說道。
“行,給孩子他娘,我走時會帶著的。”余裡正非常爽快。
“那好,謝過余裡正了。”婦人們一片高興。
“鄉裡鄉親,要謝啥。”余裡正嘿嘿笑了幾下。
燕太妃不死心,臨走前跟北齊王說了要售鹽的心思。
北齊王夏守正跟兒子討論過,趙地的井鹽成本高,讓其他商家對北齊的鹽非常感興趣,而今年又大面積開鹽田,是需要外界來吸收一部分鹽,但是他不準備和燕王合作,而是和燕地的商家合作,“姑姑,你看,這樣豈不是更好,你們收商家的稅,不一樣有銀子入帳?”
燕太妃神色難堪,想了想,說道,“大侄子,姑姑自己也有一些鋪子,能不能過來拿貨”
“能,當然能,這價格啊,我保證給姑姑最低。”北齊王馬上高興的同意了,並給出好條件。
“好,好”燕太妃無法,有總比無好吧,帶著嫡孫女回燕地了。
次日,幕僚曾先生把事情處理的結果告訴了夏景皓,曾先生比較有心,走訪了草集鎮一帶,統計了一下男、女比例,一看果然如三裡村裡正所說的那樣,然後,又打了一下,年輕男子的年婚率,果然堪憂。
北齊王夏守正和兒子坐在那裡,聽著曾先生打聽的結果,皺了皺眉,夏守正問道,“年前的戰爭,傷亡多大?”
“回父王,受傷近五百人,死了三百多人。”夏景皓眉頭緊鎖。
“你媳婦的憂慮是對的,看看我們北齊越來越空的村子就可以想象未來幾十年的光景了。”北齊王深深歎了口氣,不堪的事實逼著他們不得不想對策。
“父王,兒子覺得事情怎麽這麽多而且難呢?”夏景皓雙手掩面,感覺頹然、彷徨。
“孩子,那是因為你面對了,所以才有這樣的感覺,如果你不聞不問,醉生夢死,就會覺得天下太平。”北齊王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
“父王,兒子覺得累”夏景皓這兩年奔波在軍隊和民生上,看到了太多的貧困和難處,已經心力絞萃。
“孩子苦了你了。”北齊王站起來,走到兒子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幸好及時發現問題,只要我們父子倆帶著眾官肯下功夫,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父王!”
書房裡的人,都沉默不言。
正月十八,伍先生假期結束回來了,伍先生被夏景皓火急火燎的招見了,進到書房一看,許多官員居然都在,他點頭致意,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
“曾先生,把你調查的結果跟大家說說吧。”
“是,世子爺”曾先生拿了一遝紙,分給在坐的官員。
曾先生把自己這幾天調查整理的事情跟各個縣縣令講了,而且舉了大量的例子,讓人聽了觸目驚心。
“不能吧,再過幾十年,我北齊的人口還會銳減三成?”其中一個官員不相信的說道。
“是,如果我們不加以控制調整,可能減少的速度更快”曾先生點頭。
所有的人都低頭不語,走村下鄉的縣官畢竟少啊,其中有一個年輕人站起來,他目面嚴肅,“回大人,我家雖沒有溺死女嬰,但是姐妹們的地位確實如曾先生調查的那樣,非常低下,可以說,就是父母的仆人、奴役。”
“各位有何高見?”夏景皓見該說的,該發的公文都到各位官員的手中,眯著眼問道。
眾人沉默,自古以來不都是這樣嗎?
夏景皓眼一緊,指望不上這些官員了,口氣凌厲,神情威嚴:“劉掾史”
“在”劉承澤趕緊出列。
“把我們北齊新補充的律法,頒給每個縣令,讓他們回去執行,如果再有溺死女嬰者,縣令擔責,嚴重的地區,貶官去職,而溺嬰者將受牢獄之災,這個家庭,稅加二成。”
“是,我這就去擬詳細的細則。”劉承澤躬身回答。
二月二日龍抬頭,鄉間多有祭祀活動,可是不管活動如何豐富吸引人,都沒有各個村口貼得公告讓人心動。
人們都擠在公告欄處,識字的沒幾個,上學堂的半大小子被拉了過來,半大小子其實在學堂已經知道這件事了,而且先生們解釋的比公告還簡明易懂。
“這件事,我知道,它是這樣的,從今往後,家裡有女嬰出生不許溺死,誰溺死誰坐牢,而且加稅兩層,從今年到未來五年之間出生的女嬰可以到縣衙領人頭數,由人頭數減去相應的稅賦。”半大小子,找了一個石墩,站了上去,看著眾人,神情有點自得。
“啊,生女娃可以減稅賦?”
“真的,還是假的”
“先生說了,你們去衙門報數,夏收還有三、四個月,不信就等夏收,到時就知真假了。”半大小子見眾人不信,連忙舉證。
“老天啊,看來是真的。”
“那生娃還有其他好處嗎?”
“有,今年我們學堂女子部招生,上學不僅不交銀子,而且還有銀子拿,一個一年是五兩”半大小子說到這裡,心裡有點失落,為何男孩沒有啊。
“老天啊,有這等好事”
“當然,憑女娃人頭減稅,發現事後再溺殺的,不僅坐牢,而且加稅五層”半大小子到是個當官的料,見眾人隻朝好的方向想,把先生的警告搬了出來。
“那能呢,孩子生下來不得以才溺死,養了幾天,就有感情了,誰還舍得啊!”
“誰說的不是呢!”
“先生說了,不排除喪心病狂之人,所以律法條條要寫清楚。”半大小子就知道他們會這樣說。
“那也是”
“你是說,讓女娃上學堂,一年有五兩銀子?”
“是,等女娃上滿一年,就可以到學堂直接領”半大小子耐心的解釋道。
“老天,我發了,我幾個閨女,一個都沒有舍得溺死,那個學堂什麽時候開學啊”
“已經開了,我這不是真準備上學堂嘛,被你們拉過來。”半大小子看了看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皺起眉頭,“我要去上學堂了。”
“噢,我回去找女兒去了。”
“我也是”
人群一陣慌亂擠兌,不一會兒,公告欄前,沒人了。
半大小子搖了搖頭,“難道我們男娃要失寵,在家沒地位?”見時辰到了,拔腳就跑向學堂。
老百姓們不管這件事看起來是如何不靠譜,還是如何靠譜,他們都行動起來,從古到今,天朝人的賭性心裡都一樣,他們不問過程,不知結果,見到有利馬上行動起來。
草集鎮橫塘村,那個沒舍得溺死女娃的男人一蹦三個跳回來了,走到門口用瓢子舀了一瓢水,咕咕喝下去,大叫,“孩子她娘,孩子她娘”
“喊魂呢”
“她娘讓老二、老三、老四上學堂掙錢去。”男人氣還沒有喘勻稱,就說上話了。
“上學堂掙錢?”他婆娘不信。
“是的,十五兩呢,要不是怕家裡沒人乾活,老大我都讓去。”男人若有所思的說道。
“我聽說了,這事真得假的,隔壁老井不信,不讓娃去呢。”婆娘比較冷淨。
“管他真得假的,識幾個字,會算個數,到集上賣東西都不會被人騙”男人見婆娘這樣說,趕緊用事實說服她。
“這一圈,就你寶貝女兒,你看誰家向我們家,女兒穿得齊整。”婆娘瞟了他一眼,沒好聲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懂什麽,女兒養好,還不是為了咱們四柱,四柱可沒有哥哥、弟弟依靠”男人蹲在門口,看著天。
“死男人,你就嫌我兒子生得少。”
“得了,別說了,我告訴女兒去。”
薑生寶把自己五個女兒當中的三個送進了學堂,等著年終的十五兩。
村裡其他人家也有送的,但大多是一個,他們只是試試看的心理,隔壁老井不信,一個都沒有送,“怎麽可能,我們一年要死要活,差不多五兩,一個女娃值這麽多銀子。”
不管外界如何,龍抬頭過後,二月初五到了,邱士允大婚。
邱士允一方面是一裡村的裡正,又是吳婉嬌的掌事,吳婉嬌大肚子,沒辦法參加青梅的婚禮,只能讓夏景皓出席了。
張大人和她的夫人都有在婚禮中擔職,也雙雙出席,婚禮司儀請得是自己未來的妹夫——張之平。
張家三口人相互看了看,大笑起來。
“看來,我們這一家三口討人喜歡。”張大人捋著胡子說了一句笑話。
“誰說不是呢?”張夫人也得意,被人當作全福夫人來請,很有面子啊,搞得她在眾夫人當中,非常有聲望。
張之平沒有說話,自己這個狀元,可不是什麽人都能請到的,挑了一下眉,也就是自己大舅子有這個面子,不,還有夏小四兩口子。
從一裡村到吳家莊,還有荷塘酒莊,到處都掛上了紅綢帶,紅燈籠。
“青梅姐,你終於得償所願了。”夏風親眼看著青梅怎麽一路走過來的,由衷的說了句。
青梅害羞的低著頭,任由全福夫人幫她修面、點裝,穿禮服:“你也會有這一天的。”
“也是”夏風幫她拿東西,笑著回了一句。
吳八丫擋著外面擠進來的小屁孩們,“臭小子們,糖還塞不住你們的嘴,找打。”小子們看到吳八丫要發飆,哄一下散了。
胡婆子跟八丫熟,“你呀,別嚇他們,等你成婚時,小心他們使壞。”
“他們敢”
哈哈,眾人看到臉紅的吳八丫笑得更大聲了。
吳八丫跑到青梅邊上,不理她們。
九丫、十丫站在門口大叫,“新郎倌來了,新郎倌來了”
不知為何,青梅聽到這話,淚流了下來,胡婆子看著這些沒爹沒娘的丫頭們,也是心疼,走過去抱了抱青梅,“好孩子,別哭了,好日子再後頭呢,”說完拍了拍她的肩。
青梅乾脆趴在胡婆子的肩頭嚎啕大哭。
“好孩子,別哭,妝花了可不好看。”胡婆子安慰道。
一群丫頭,站在邊上也跟著一起哭,她們的身世都一樣,沒爹少娘,做人奴仆。
“婆婆,我想哭”青梅哽得說不出話,還要說。
“唉,孩子,有什麽話對我說一樣的。”胡婆子知道這孩子不說一遭心放不下。
青梅聽到這話,真說了,“婆婆,你不知,我五歲上沒了娘,和姐姐相依為命,誰知姐姐命苦,被歹人所害,我苦啊。”
“孩子”胡婆子抹著眼淚,拍了拍青梅的後背,這孩子真是苦啊!
“還好,我命好,就在我認為姐姐沒法下葬時,小姐出現了,是小姐,沒有小姐,我早就和姐姐一樣了。”青梅哭著笑著。
“孩了,苦命的孩子,這下好了,嫁了個有模有樣的夫君,以後啊,還要做官太太。”胡婆子見自己不阻止,還不知要哭多久呢。
“婆婆,官太太什麽的,青梅不想,隻望今生能有個家,平平安安終老。”青梅說出一個女人最樸素的想法。
“會的,一定會的,相信婆婆。”胡婆子讓喜婆趕緊來補妝。
和青梅一起的丫頭都幫她整理,九丫見都整好了,才朝外面喊道,“新娘出腳了,新娘出腳了。”
邱士允被一群半大小子纏著對詩呢,聽到這話,趕緊抬頭去看,只見一個通身紅裝的女人頭上蓋著蓋頭,腳上不知套著什麽,慢慢出來。
心下一動,自己也是有家的人了,讓小廝撒銅子,自己扯著鑽了進去,青梅沒有兄弟只能自己背了,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青梅已經被邱士允背到背上了,眾人先一楞,後哄堂大笑,沒見過這麽猴急的新郎倌。
邱士允可不管,既淡定又喜氣的把新娘背上驕子。
青梅在他背上捶了兩拳頭,既高興又羞愧。
夏景皓卻笑不出來,想起自己的大婚,歎了一口氣,好好的喜事,生生被自己和父王折騰成那樣,嬌嬌說得沒有錯,他們父子倆怕人搶金礦,確實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竟連即將成為枕邊人的人都防成這樣,天下奇譚吧。
夏景皓一個人走了出來,走在吳婉嬌五千畝地的田埂頭,看著遠方,初春的寒意,讓他的頭腦格外清醒,北齊從三年前開始長兩季,緩解了吃糧問題,前年發現鹽田,去年鹽田豐收,解決了北齊吃鹽問題,黃平的市集、鐵器民用、礦場的整治,每一樣都慢慢起來,自己應該有信心。
遠處迎親隊伍,吹吹打打,熱鬧無比,夏景皓馬鞭一甩,“走,”
“是”雙喜彎腰回了一句。
兩人朝邱士允家去。
邱敏在家裡招待著各路來客,張夫人在邊上看著,滿意的點頭,雖說出身差了點,可是兒子眼光不差,能做世子妃女史官的,也是能耐了。
張大人坐在客坐主位上喝著茶,見夏景皓來了,忙站起來,“世子爺,你怎麽來了。”邱士允無官無職,按製是請不到世子爺出席的。
“世子妃不方便”夏景皓回了一句,被請到主位。
“哦,”張大人才想到習俗,笑笑請他上坐。
邱老爺子穿戴一新,坐在高堂主位上,見夏景皓來了,連忙站過來,張大人指導他行禮。
“免禮”夏景皓伸出右手,回禮。
“謝世子爺。”邱老爺子在小廝的攙扶下,顫顫抖抖回到高堂主位。
新人已經到門口,張之平跟夏景皓見過禮後,抬腳去主持婚禮了。
整個婚禮非常熱鬧,酒席從一裡村擺到後面的三裡村,共計五十六桌,人來人往,六個村的中年婦女都來幫忙,外頭專請的廚子忙得腳底打飄,但誰也不敢多言,心裡都樂著,這下回去有得吹了,世子爺都吃過我們的酒宴,那臉上都是榮光啊。
夏景皓沒有吃外面的酒宴,荷塘酒莊特別有廚子為他做,邱老爺子和幾個裡正陪著他,幾個裡正大氣不敢出,也只有胡老頭敢跟他說幾句了。
“世子爺,今年我們胡氏族人應該會是黃平的常客了。”胡老頭咪了一口老酒,高興的說道。
“應當是的,具體有宗大人調度。”夏景皓聽到這話高興,這幾天一直沉浸在貧困帶來的男女比例失調,導至人口降低這件事上,現在終於聽到有好事情,高興的回了一句。
“世子爺興致好像不高”胡老頭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夏景皓鬱悶,真是那壺不開提那壺,眼皮抬了抬看了一眼胡老頭。
胡老頭見狀忙笑道:“世子爺,別急啊,五的前,我胡氏族人口還不是一樣少,而且多有粗脖子病,你看這才幾年光景,我胡氏族人的人口出生比死可高了三、四倍”
“真的。”夏景皓還真沒有在意過這種小事。
“那當然,而且啟蒙學堂裡的女娃基本上都是我胡氏族人家的,我告訴你,要不了幾年,我胡氏就會成為這裡的第一大族。”胡老爹酒還沒有喝多少呢,這狂妄的話已經出來了。
其他幾個裡正,跟著點頭,“胡氏一族,是起來了,胡老爹你聰明啊,幾年前就盯著貴人不放,能不發嗎?”
“那是,嘿嘿”胡老頭得意,現在誰有他們族發展得好。
夏景皓卻笑了,胡氏族人不也是北齊的嗎,他們能這樣,北齊其他地方的人當然也能這樣,一時之間,夏景皓一高興不顧世子爺的身份架子,和幾位裡正喝了幾杯,喜得幾個裡正覺得受寵惹驚。
夜漸漸的深了,吃灑宴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只有一裡村的村民幫著收拾殘羹剩飯。
聽牆角的半大小子,被胡婆追打著跑了,“這些小子,好的不學,學人家聽牆角。”
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朝喜房內喊了一句,“邱公子,老婆子明天再來,今天就先回去了。”
邱士允在房內出來,朝她拱了拱手,“多謝胡家阿婆,辛苦了,士允改日上門致謝。”
“你們這些文人說個話太廝文了,好了,洞房花燭夜,去吧,別耽誤了好時辰。”胡婆子擺了擺手,渾然不在意道。
“謝胡家阿婆”邱士允再次致謝。
“我走了。”胡婆子笑笑回自己家去。
邱士允看她走遠朝四周看了看,見什麽人才回到新房內。
新房內看新娘的人也已經被喜婆趕走了,見邱士允進來,“邱公子,剛才交杯酒也喝了,餃子也吃了,我就不打擾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走了。”
“謝謝王家阿婆”
“甭謝了,我走了。”王家阿婆也回家了。
邱家一時之間靜了下來。
邱士允拿起稱杆挑起紅蓋頭,青梅羞嗒嗒的低著頭。
邱士允伸手過去,抬起青梅的頭,“娘子真美。”
青梅打了一下他的手,嬌嗔道。“就知道你貧嘴”
“沒貧,真美。”邱士允順著就坐在她身邊,“餓嗎,要不要再吃點?”
“不餓,敏兒,早就偷拿東西給我吃過了。”青梅輕聲輕語,在幸福來臨時感受著幸福,想到接下來的事,又忐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雙手緊張得不自然的緊握著。
“哦,是我讓的。”邱士允邊說邊拿過她的手,輕輕撫著,青梅先是緊張,後在他慢慢的撫摸下竟奇跡般的平靜下來。
邱士允和青梅的人生展開了,正如一首歌曾唱得那樣:也許牽了手的手,前程不一定好走,也許有了伴的路,今生還要更忙碌,但是沒有歲月可回頭。
吳婉嬌的肚子越發大了起來,行動都有困難,夏景皓在後院的時間越來越多。
北齊王搖搖頭,沒辦法,大部分事情又重新拾起來,自己乾吧,打開抽屜,準備拿自己的印章,一封信露出來,那是黃平縣縣令宗霖給兒媳婦的家信,他一直沒有告訴兒子和兒媳,怕兒媳婦知道,動了胎氣,搖頭笑了笑,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地道,不過不要說自己不地道,聽說上次,兒媳婦的弟弟來引得動胎氣,自己可不想冒這個險。
臨集小街上居然出了突厥人,嚇得胡金寶帶了整個村子護衛隊,把他們團團圍住。
突厥人並不多,二十幾人,每人每匹馬上都掛著麻袋,見這麽多人圍著,格裡抱拳,朝著他們喊著,“我們是給世子妃送草種來了。”
胡金寶皺著眉想了好一會才說道,“你是前年冬天過來搶糧的”
“正是”格裡抱拳,松了一口氣,終於有人認出他們來,否則真有可能打上一架。
“哦,那你等等,我到辦事處,找舒先生”胡金寶跑到街頭,“舒先生,有人送草種過來了。”
“是嘛”舒秀才從裡面出來,“在哪裡?”
“那邊”胡金寶用手一指。
舒秀才跟著胡金寶到了小街上,果然看到了二十幾個人,他們每人騎一匹,每匹馬上都掛著三、四個麻袋。
“格頭領辛苦了,”舒秀才抱拳,招待著他們,轉頭讓自己的新小廝吳小順去通知戴大陶。
這件事,吳婉嬌已經跟他講過,臨齊周圍六個縣都有,特別地高垛鎮,是草種子的第一種植地,其次是去雲集鎮。
小順去吳家莊找戴管事,舒秀才把人領到荷塘酒莊安置。
消息傳到世子府,夏景皓讓吳婉嬌休息,不讓她出去。
“不就種個草嗎,這事,我來做。”夏景皓見她不放心,拍著胸脯說道。
“哦,那你可得精心點,不要以為草就不放在心上了,有時草比糧難種”吳婉嬌見他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不放心的叮嚀道。
“明白,我把胡老頭,戴大陶這些人奉為上賓,都聽他們的,行了吧”夏景皓無額,怎麽就不相信自己呢。
“那行,那我就放心了,這種事,你肯定是不懂的,不懂不要緊,一定要聽專業人士的,明白吧。”吳婉嬌再次叮囑。
“我的姑奶奶,我現在已經把眼睛放平了,甚至放低了,你就放心吧。”夏景皓準備抬腳走來,真是受不住了這嘮叨。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吳婉嬌通過這段時間觀察,發現夏景皓的心態有所改變,開始對民生中的具體細節更關注起來,這就意味著,他真正把民生放在了第一位,北齊的發展指日可待。
臨齊及臨齊周邊的老百姓發現,北齊王和世子爺經常下鄉,而且幫著一起種草。
聽到的人都感覺好笑,草要種嗎,而且還要勞駕兩位封地之王親自種?
在他們疑疑惑惑中,第一場春雨如期而至,那些看起來不起眼的小草種子,卻猶如喝了神水一般,絲絲從乾白的土中冒出來,並不斷的長大,再長大,茂盛如茵,間中有花星星點點,竟然美不勝收,引得文人墨客竟相踏春,北齊一時之間竟文人氣息漸濃。
張之平忍不住問夏景皓,“世子爺,世子妃在臨集鎮買得地究竟是做什麽用的?”
“我問了,原來是打算做模板用的,現在不需要了。”夏景皓沒有放下手中的事,口中回答道。
“模板?什麽意思?”張之平盯著夏景皓。
“婉兒看臨集的建築物實在太破舊,準備建幾個像樣的,讓大家跟著學,然後讓臨集鎮變得像樣一點,這就是她為何買了四個角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以點及面,可真想得出來,那為何現在又不做了?”張之平隨即問道。
夏景皓看了看他,不屑回答。
“夏小四,你……”張之平被這一眼看得受傷,咱好歹是個狀元。
“你呀,有空去黃平看看吧。”夏景皓覺得張之平固步自封在臨齊了,都不知外面世道是啥樣了。
“哦”張之平還真有此意,說乾就乾,“你什麽時候去,我跟你一起。”
“起鹽田的時。”夏景皓想著今年第一稅收來源——鹽田,他現在正在考慮外賣的渠道,在既不影響趙王的生意,自己又能賺到錢的情況下,把鹽賣得最好,真是他目前所做的事。
“哦,那我也是”張之平決定和夏景皓一起去。
金府郡的匠人胡同,除了老弱病殘,幾乎沒有什麽人在家了。
正月初八,他們準時接到通知,都趕往黃平掙銀子去了。
當他們趕到黃平,看到西郊家屬區時,都歎為觀止,“這是……”
“不是我,是世子妃的手筆”管大人看著就要拍他馬屁的鄰人,趕緊澄清。
“世子妃?”
“是,世子妃投資了十五萬兩,並畫了初步圖紙”管修明微笑著對他的鄰人說道,“怎麽樣?”
“太好了,好得讓人不敢相信。”
“黃平將比這個更好,各位也將是這個好中的一份子,感覺怎麽樣?”管修明適時的拋出了藍圖,讓人心生向往。
“好,好啊,就算不拿工錢,我也甘願。”其中一個匠人說道。
其他鄰人離他幾步,他才感到自己說了一句傻話,呵呵幾下,不敢吭聲了。
“到衙門口報道吧,道橋掾會按排你們的具體去向和活計,工銀每月一結。”管修明朝著眾人說道。
黃平年後開市以來,一切欣欣向榮,在此地行商的人紛紛開土動工建鋪子,差不多整個北齊的泥水匠和木匠都來這裡找事做,甚至臨近的趙地和晉地也有工匠到來。
胡老頭子把族人送過來之後又回臨齊了,他是世子妃在哪裡,他就在哪裡。
宗霖愁上了,“開頭這三、四月的工錢,不夠啊?”
“急什麽了,不夠,等你鹽賣了再給不一樣嗎?”吳貞珍不在意的說道,自己家的鋪子也是半年一結的,哪裡有一個月一結的。
“你不懂,這就信譽,沒了信譽,誰還肯賣力乾啊。”宗霖哀嚎。
“差多少?”吳貞珍看向他問道。
“得有十多萬吧”宗霖看了一眼帳簿。
“我以為有多少呢,沒事,我借給你。”吳貞珍大款的說了一句。
“你……你有這麽多銀子?”宗霖添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不敢置信。
“是啊,我的零花銀。”吳貞珍見宗霖不相信自己,連忙說了一句。
“什麽,還是零花銀?”宗霖舌頭打結了,自己五千兩結婚,他在金府郡的老娘都嫌多,賞銀被扣了一仟伍百兩,到他手裡只有三仟五百兩。
“是啊,你也別張大嘴巴了,我家銀子是多,在京城也是數得上的富戶,你們沒辦法比。”吳貞珍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我為什麽不喜歡呆在京城,就是因為那些人整天拍我馬屁,想我銀子,沒意思。”
宗霖聽她這樣說,心想我也想拍你馬屁,甩了甩頭,不行,等成了婚,豈不是夫綱不振,堅絕抵製誘惑。
“那你要多少利息?”宗霖抿了抿嘴,好半天才說出來。
“利息?算了,我跟你都要成親了,要什麽利息,到時還給我就是了。”吳貞珍一派天真,根本不在意這些。
“好,好,還是貞珍好,解決了我的後顧之憂啊。”宗霖高興的站起來,準備去發工銀。
“不說這個了,我爹要來了,大概現在已經出發了。”吳貞珍一臉興奮。
宗霖高興的同時,愁悵了,老丈人太有銀子了,自己該怎麽辦,面前的嬌小姐,還會是自己的媳婦嗎?
京城吳府
吳明德正在收拾,手裡拿著東西的清單,一個個的核對。
吳三娘看了看自己的老娘,“爹向這樣多久了?”
“有幾天了,每天睜眼每一件就是對東西,看有沒有少的。如果有少得,立即駕車馬上就去買。”吳楊氏無奈的朝大女兒搖頭。
吳大郎看了看自己的爹想勸兩句,想想作罷,好像自己也勸說不了,兒子拔著小腳過來,“爺爺幹嘛不理我呀?”
“小思啊,爺爺不是理你,他在給姑姑準備東西呢”吳大郎抱起自己的兒子,親了一口,說道。
“不要,都是口水。”小思兒一臉嫌氣,用手擦了擦。
“對了大郎啊,你不去?”吳明德終於抬頭看了下自己兒子,“我聽說北齊什麽集市辦得很紅火,你不去擴充生意?”
“爹,我到九月份開集才去呢?”吳大郎無奈的說道。
“哦,我忘了”吳明德又轉過頭去看東西,全神貫注。
一家人看著他都搖了搖頭,繼續說著他們自己的話。
“小妹呢?”吳三娘看了看小妹不在,問道。
“在備嫁妝呢!”吳楊氏接過女兒手中的外孫,逗著玩。
“四郎呢”吳三娘繼續問著。
“在學堂呢,現在吃住都在學堂,回都不回來”吳楊氏有點不滿,都多少天沒看見了。
正說著,吳四郎進來了,“說我什麽呢?”
“說你不回來,害得娘多少天都看不到你”吳楊氏見兒子回來,又高興又想發牢騷。
“娘,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吳四郎趕緊噌到自己娘親身邊,安撫她一顆愛兒之心。
娘倆說了一會話,吳四郎就叫自己爹了,“爹,你還沒有好呀?”
“好了,好了,我就是再核一下,怕漏了東西。”吳明德又看了看東西才抬頭看向自己兒子。
“爹,你這心裡,老想著女兒,不對啊,我這做兒子的要吃醋的。”吳四郎笑著調貺著。
“想女兒,我也是你女兒,怎麽沒見爹給我這麽多東西?”吳三娘佯怒。
“你們這些小東西,你們都在我身邊,我對遠嫁的女兒多念著,怎麽啦,再說揍你們。”吳明德堅起拳頭,瞪著眼看向面前的兒女們。
“嘿嘿,爹,你怎麽舍得揍。”吳四郎笑著說道,“爹,什麽時候出發?”
“二月初八是個好日子,我跟吳琮平一起,唉,想不到我也能去北齊。”吳明德笑歎道。
“爹,你別擔心,我上次去,看姐夫對姐姐挺好的。”吳四郎見吳明德一臉的舍不得。
“知道,我知道六娘的本事,她到那裡都能過得好。”吳明德笑道。
“既然這樣,你擔心什麽?”吳楊氏笑罵他一句,整天嬌嬌不離口。
“你們不懂,我這是牽掛。”
“行了吧,誰不牽掛,不跟你講了,趕緊收拾收拾吃晚餐,對了,三娘,你夫婿來嗎?”吳楊氏開始張羅晚餐。
“不知道呢,他說有空就過來,沒空就不來。”吳三娘也不懂男人在外面的事,模棱兩可的說了一句。
“哦,要不再等一會兒”吳楊氏頓了一下,看了看吳明德。
“那就等一會兒。”吳明德不急,坐在那裡喝口茶。
天黑以後,催哲居然帶著應知年過來了。
“應大人這是……”吳家一家人站在門口迎接,畢竟是戶部尚書。
“沒有打擾吧”應知年蓄了兩撇小胡子,更具有男人味了,謙虛的拱了拱手。
“沒有,沒有,正等著女婿一起吃晚飯呢。”吳明德但出左手,請他入內,領著他往餐廳。
“我倒是有口福”應知年大笑幾聲。
“應大人是有口福,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天天氣冷,做了羊肉火鍋。”吳明德讓他坐到上位,自己在他邊上坐下來,來了外客,女人們另開一桌了。
“是嘛,那真是巧,不瞞你說,我就好這一口”應知年笑笑拿起筷子,把羊肉把鍋裡放。
催哲坐在老丈人的邊上,邊幫忙打一手,邊吃著。
“吳二哥,聽說你要去北齊了?”
“是,吳伯候的女兒要在那裡出嫁,我去看女兒順便湊個熱鬧”吳明德心想這麽快就說到正題了。
“噢,那應當去看看,說真得,我要不是職務在身,也想到北國遊玩一翻”應知年邊吃邊說,“催大人去過北齊嗎?”
“嗯,遊學時路過”催哲大概明白他來的意思了。
“怎麽樣?”應知年問道。
“老實說,不怎麽樣,一片荒涼”催哲有一說一,事實就是如此。
“哦,不過聽說,這兩年發展的不錯,稅貢也上來了。”應知年順著他們的話把自己的話往外拋。“四郎,你那次去,怎麽樣?”
“老師,我好像對您說過了吧”小四郎遲疑的說了一下。
“是,是,你看我這記性,來,來,吃,真不錯。”應知年爽朗的笑笑,反客為主。
“應大人,是皇上讓你來的吧”吳明德最見不得官場這一套。
“也算是吧,我也感興趣”應知年見被吳明德揭穿也不惱,笑笑。
“放心,我比你們更關心北齊,我女兒可生活在哪裡,等我回來時,我會一語一實講給你們聽的。”吳明德乾脆利落。
“好,吳二哥就是爽快,有沒有小酒,我和吳二哥來兩杯。”應知年見目的達到,也不在套話,趁心吃起來。
吳明德和吳琮平於乾明二年,在北郊大通河登船北上,一路直往北齊而來。
三月底,春暮,花謝桃出。
吳婉嬌的預產期還有半個月,夏景皓經不住她磨,帶著她在臨集小街一帶逛街散步,春日暖陽照得人渾身暖洋洋的,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街道向南、北兩邊延伸,一直延伸到村莊,街上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著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觀賞閘口景色的。慢慢的,薄暮的夕陽余暉淡淡地普灑在商鋪的飛簷之上,給眼前這一片繁盛的臨集街景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
吳婉嬌抬頭眯眼:“真美!”
夏景皓看了看,也覺得美,不過他說不出口,笑笑而已。
“咦,那個人好像治蝗蟲的老爹呢”吳婉嬌看看真是他。
“雙喜讓他過來”夏景皓對雙喜說道。
“是,爺。”雙喜隻跑幾步,就追上易老頭了,易老頭正從驢車上卸貨。
吳婉嬌見狀,拉著夏景皓的手過去,“老爹,你這是……”
易老頭一抬頭,看到居然是世子妃,連忙把手在身上擦了兩下,轉身就給她磕頭,“世子爺、世子妃,草民給你們磕頭了。”
“老爹起來”吳婉嬌笑笑。
夏景皓讓雙喜把他扶起來。
“老爹,不是讓你做裡典了嗎,你怎麽還拉車啊?”吳婉嬌不解。
“說到這事,草民謝過世子妃了,草民明白,要是有個變天啊,蟲災啊,草民會及時上報的,可這平時啊,草民忙了一輩子,閑下來,還真不習慣。”說完,易老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張了張缺牙的嘴,憨實質樸。
“哦,原來這樣啊,那每個月半兩銀子夠用嗎?”吳婉嬌細問道。
“夠了,隻多不少,我現在每天買二兩燒雞,喝一杯小酒,日子好著呢”易老頭滿足的說道。
“那你的衣服……”吳婉嬌見易老頭一身破舊的短揭,問道。
“都放著呢,乾活可舍不得穿,穿壞了心疼,世子妃放心,過年過節,我都穿呢。”易老頭高興的眼不見疑縫。
“哦,那你老人家,碰到刮風下雨,就不要出車了,路上滑,人老了可受不住。”吳婉嬌聽他這樣說,越發覺得他質樸的可愛,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唉,知道,”易老頭居然哭了,自己的兒女也沒有說過這麽貼心的話啊,高高在上的貴人卻說得這樣讓人感動。
吳婉嬌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老爹,我……沒說錯句吧”
“沒有,沒有,”易老頭擺手,“是我失了禮數,讓世子妃見笑了。”
“哦,你可真嚇著我了。”吳婉嬌伸手摸了摸肚子,笑了。
夏景皓對吳婉嬌和平民對話已經見怪不怪了,她往往能從小細節上發現許多東西,自己自歎不如,不過他也有進步,至少他看懂這位老人,這不是貪婪的人,他質樸、懂得感恩,知道自己是誰,沒有因為有貴人相提攜,就忘乎所以,在小小的鄉間,張揚得不可一世,這樣的人值得幫扶。
吳婉嬌到閘口上坐了一會兒,看著夕陽慢慢下沉,晚風漸漸而來,。須臾間,落日已經全部壯麗沉沒,隻留下些許霞光,遠處的小山、胡楊,近處的丘陵已經完全沉浸在一片夜色中,夏景皓拉了拉她的手,把自己的大氅裹到她身上,“真不知道,這有什麽好看的。”
吳婉嬌卻說道,“我總覺得這個落日就是我懷念的家鄉的落日,這麽多年來每每看見西下的落日,總是勾起我對家鄉對親人的思念。也許就是那個生我養我的家鄉給了我太多太多,別處的往往只是相像而不能替代家鄉的那輪落日吧”
“你的家鄉?”夏景皓不敢說京城,他隱約覺得,吳婉嬌說的決不是京城。
“嗯”
果然吳婉嬌只是似是而非的答了一聲。
雙喜把馬車拉過來,吳婉嬌和夏景皓兩人肩並肩,頭靠頭的回去了。
京城法華寺
“了真,你師傅呢?”慎悟懶散著步子走到山上。
“師傅說他去幫貴人渡劫去了。”小沙彌不緊不慢的敲著木魚回答道。
“什麽時候,怎麽不帶我?”慎悟瞬間變得拘緊和有力。
“過了二月二龍抬頭就去了。”小沙彌繼續敲木魚。
“師兄也真是的,什麽事能讓他親力親為啊,這事決不小。”慎悟摸著頭真打轉。
“師叔,師傅交待了,讓你進宮呢,讓你在四月十八那天,動一下天支地乾。”
“為何?”一貫懶散的慎悟那還有一絲懶散的樣子,神情嚴肅,不苟言笑。
“不知,你照做就是了。”
“是不是去北齊了?”
“我不知,知道的都跟你講了。”
“也是,師兄一向神秘。”慎悟想了想,“我知道了,到是我會準時去的”
“謝師叔”
“要你謝”
“嘿嘿。”
四月中旬,吳婉嬌生產的日子就在這兩天。
北齊邊界,吳明德和吳琮平分手,“我去臨集看我女兒了,就此別過。”
“我去黃平看我女兒了,就此別過”吳琮平呸了幾口,“酸什麽呀,等我見了女兒,我帶女兒來看看你這做世子妃的女兒,畢竟以後,我女兒女婿還在你女兒手下混飯吃呢。”
“德性,快走,我要趕時間。”吳明德朝他揮手。
“行,知道了。”吳琮平讓兩隊人馬分頭散去。
不一會兒,兩隊人馬朝著不同的方向駛去。
世子府裡面忙碌而肅靜。
小念兒也不調皮了,安靜的呆在母親身邊,不時的摸摸吳婉嬌的肚子。
“娘,弟弟就要出來了嗎?”小念兒也說不上來,自己是高興還是難過,神情複雜。
“當然,等他出來,你就可以做哥哥了,不高興嗎?”吳婉嬌撫著兒子的頭,柔聲說道。
“有點,”小念兒點點頭。
“為什麽呢?”吳婉嬌有點明白,自己是獨生子女,當年聽父母開玩笑說要再生一個,自己也不肯,害怕自己失寵,現在她完全明白小念兒的心思。
“因為……因為……我怕”小念兒想了想沒有說出來。
“不要怕,娘和爹會一如既往親你、愛你的。”吳婉嬌說著親了親兒子的頭頂。
吳婉嬌站了起來,準備走動走動,兩個孩子可不輕啊,自己這罪受的,唉,以前老是羨慕別人雙生子,三生子什麽的,臨到自己才知道這苦楚。
阮嬤嬤一眼不錯的盯著她,害怕她有個什麽散失。
吳婉嬌已經幾天不太想吃東西了,吃什麽吐什麽,沒味口,現在每天喝點參湯保持體力。
夏景皓自己解著外套,邊解邊扔給邊上的冬收,走到吳婉嬌的身邊,“今天怎麽樣,有沒有好點?”
“還行,估計知道自己要出來了,也不折騰我了。”吳婉嬌有氣無力的笑笑。
“這臭小子,等他出來,看我不揍扁他們。”夏景皓親著吳婉嬌的發際,都是依戀和不舍。
四月十六日,吳婉嬌感覺自己的肚子隱隱有點疼,可是疼了一會兒,又不疼了,待產房裡的人,隨時隨地都在那裡,連吃飯上茅廁都輪流上。
北齊王夏守正讓所有的公務都退後,自己和王妃,守在產房外,重要的事,就在產房外解決。
王妃撇了撇嘴,心想自己生兒子時,可沒見北齊王這等態度,不免心不甘起來。
夏景皓看著靠在他身上的吳婉嬌,不知為何,心生出恐懼之感,吳婉嬌太安靜了,她也不喊疼,頭上滲出汗,她也不喊,溫順的半閉著眼。
四月十七,依舊安靜,安靜一天一夜。
北齊王已經坐不住了,不停的踱著步子,心生不安,兒媳婦的種種都在他眼前一一走過,沒有兒媳婦,北齊還是今日的北齊嗎?他不敢想。
胡家莊
“老頭子,算出來了沒有?”胡老婆子自上次,胡老頭為世子妃擋難,已經相信祖宗玉牌了。
胡老頭把玉牌拋上拋下,正扣、反扣,就是爻不出,“怎麽回事?不應該啊?”
胡老婆子心生不安,“我不管了,我去世子府了,要是有消息,你讓六兒帶給他婆娘,讓六兒婆娘捎進來。”
“好,好,你先去,我再爻”胡老頭渾身是汗,怎麽會這樣?
臨齊邊界,一位風塵仆仆的和尚在夜色中打坐,暮春的夜晚,寒氣襲人,北鬥星隱在星雲之後。
吳明德催趕著,讓駕車人快點。
“吳老爺,夜深了,看不見路啊,光氣死燈不起作用啊。”馬隊隊長站在馬車旁邊說了一句。
吳明德下車,看了看,確實是,可是自己心急如焚啊,恨不得馬上見到女兒,突然看到前面不遠處,有星火,好奇的走了過去。
“大師?”吳明德失聲大叫。
慎獨睜開眼,“阿彌陀佛,施主到了”
“你等我”吳明德第一反應這樣想,第二反應,“我女兒有難”說著那淚水就跟著下來了。
“是,所以我來了”慎獨的笑容讓煩燥的吳明德奇跡般的平順下來。
“不,我情願你不來。”吳明德想起女兒魔靨的那次,那孩子想她自己的家,想得小命都沒有了,不禁悲從心來。
“心中執念太深”慎獨雙手合攏,“施主,稍安勿燥,天曉之後出發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