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可她又知道，李殊念會這麽說，定然是有她的道理。

  “你相信自己嗎？”李殊念問她。

  相信嗎？
  只要她相信，就能得到嗎？
  那是一塊沉甸甸的軍令，她能握住嗎，在此之前敢握住嗎？

  郡主整個人都在顫抖，這是一個人在不知所措時，整個身體最本能的反應。

  “我能！”她能，她能試著去學習，學習如何走這條路，如果非要走這條路，她一定能。

  “好，那麽現在我告訴你，你必須要握住軍令，你能嗎？”李殊念繼續問她。

  “能！”郡主整個牙齒都在打顫，用力的點頭。

  “好，我會一步步讓你握住，因為這本就是你娘親該握住的東西。”李殊念緩緩的開口。

  郡主以為她當時明白了李殊念的意思，可在很多年後，她才知道，當時的她，一點都不明白，一點都不明白。

  長公主在世的生日很快到了，郡主沒有理會府裡是怎麽操辦，一大早，她就進了佛堂，在那裡靜靜的陪著那塊牌位。

  李殊念晚上過來接她的時候，她已經因為跪太久，或者是心情太過脆弱，連走路都不會。

  李殊念把她抱起來，輕輕放在肩膀上，走出了佛堂。

  卻是在經過荷花池時，看見池水旁蹲著一個女孩，而兩旁站著幾個丫鬟，皆是滿臉的笑意。

  李殊念的目光從池塘放的燈收回，再看向一臉春光明媚的董冰，眼底毫無波瀾。

  如此歲月靜好，女孩放燈許願的一幕，顯然不是郡主現在這個心情想看到的。

  李殊念抱著郡主就想離開。

  “郡主！”李殊念不過走出兩步，身後響起一道輕快愉悅的聲音。

  李殊念抱著郡主，頓住了腳步。

  “回頭，還是往前？”李殊念問懷裡的人。

  “回頭！”郡主同樣乾脆的回答。

  李殊念沒有再二話，抱著郡主回過頭。

  雖然是深夜，可兩旁都點亮了燈。

  董冰看清楚抱著郡主的人，並非府裡任何一個丫鬟，而是在閣樓見到那個女人時，眼底還有一些驚訝。

  “郡主！”董冰的目光從李殊念身上收回，看向她懷裡的人。

  不知為何，有人這麽抱著郡主，這麽親近的模樣，她竟覺得分外不舒服。

  董冰這次沒有給她落把柄的機會，倒是很乾脆的行禮。

  “郡主這麽晚了，怎麽還不休息呢？”董冰看著郡主開口。

  郡主當然不會和她解釋什麽，“回去就休息了，還有什麽事嗎？”

  董冰看了一眼池塘的燈，“我在放許願燈呢，聽一個高僧說，今日放燈許願，都能得到圓滿，郡主要不要試試？”

  “不用了。”郡主搖了搖頭，又道：“還有什麽事嗎？”

  “郡主不好奇我許的是什麽願望嗎？”董冰問郡主，一雙眼睛出奇的明亮。

  “嗯？”郡主看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董冰笑著開口：“我許的願望，就是我們的親人都平平安安，一家人和和美美。”

  親人平平安安，和和美美……

  可這公主府真正的主人已經死了，她再也沒有娘親了。

  這一瞬間，郡主感覺整個心臟像是泡進水裡一般，抽痛，腫脹，讓她不能呼吸，這種絕望又是如此的憤怒，讓她想殺了面前的人，這樣她現在身上的痛苦就能消散一些一般。

  李殊念抱著她，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郡主顫抖的身子，才逐漸平穩下來。

  “是，那我也祝你的親人都和和美美，平平安安。”郡主冷漠的字眼，一字一句，開口。

  “郡主說的什麽話，我的親人也是你的親人啊。”董冰詫異的神色看著她，仿若不解她的反應為什麽這麽大。

  “怎麽會？”郡主呵的一聲小了，那麽稚嫩的聲音，又那麽冷的笑聲，在這深夜，詭異又森冷。

  “什麽？”董冰幾乎條件反射的回答，聲音暗含著興奮，似乎等著李殊念說出口不擇言的話。

  “我的親人，怎麽可能是你的親人！”郡主冷漠的聲音，夾雜著鄙夷：“皇外祖父要是聽到這種話，可要好好問問，這董家，是不是太過瞧得起自己了。”

  董冰是董家小姐，即便他們夫妻和離了，可董冰是董家小姐這個事實不會改變，這出了董家的門，卻還要丟著董家的臉，董家可吃不消，董冰更吃不消。

  董冰此刻臉色一青一白一紅，瞪著郡主，眼淚掉了下來。

  她是來給郡主添堵的，卻沒有想到，讓對方添了堵。

  可偏偏燕北皇是燕北的天，就是大將軍再如何寵她，她也不能絲毫的冒犯。

  所以，她這是在炫耀，她有一個皇帝的外祖父嗎？

  可那又如何，還不是一個有爹卻沒有爹疼的野種，連一國公主的娘親也死得早，說到底也是一個克親命。

  郡主欣賞著董冰臉上的表情變化，看著她眼底的憤怒和委屈，心裡方才那股仇恨才逐漸消退。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她和娘親以前就是太善良了，也太無知了。

  “既然今日是大好許願的日子，那表姐多放幾盞燈，多祈禱一下親人和和美美，平平安安，這世上最怕的就是無常，像我啊，娘親離世的時候，才知道追悔莫及。”郡主心態逐漸平和了下來，說話也不帶著刺了。

  既然她的娘親死了，這個事實也沒有什麽不能接受。

  她接受！
  從今往後無論發生什麽，她都接受。

  然後讓該還的人，還回來。

  “我們回去！”郡主對李殊念開口。

  李殊念抱著她就轉過身。

  “郡主，其實你也並不在乎至親吧。”身後董冰的聲音卻是忽然響起。

  李殊念抱著郡主頓住了腳步，卻是沒有回頭。

  “如果你真的在乎至親，為什麽從未見你真正和舅舅親近，舅舅其實一直希望你這個女兒能對他關心一些，可你卻從未主動和他親近過。”董冰一副責備的模樣開口。

  她的潛台詞在怪郡主，也是在宣揚自己，郡主應該感謝她，替了她在大將軍面前盡孝，畢竟享受小一輩的人，在面前承歡膝下也是盡孝的一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