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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場一路升遷筆記(全10冊)》第一百四十一章《紀委幹部》(43)
  43
  夜深了,楠州市海洋招待所二樓的幾個房間還亮著燈光。

  羿豐在綮雲忙完市委的有關會議後,便悄悄地來到這裡,負責太爺任候耕案件的查處工作。好在綮雲與楠州只是半小時的路程,即便黃泊常有事找羿豐,羿豐也可以隨便找個理由搪塞。反正,黃泊常暫時還不知道太爺的案子正落在羿豐手裡。

  鄭湯楷已經交代了他和任候耕利用工程轉包之機收受賄賂數百萬元的犯罪事實。祈成富也交代了任候耕在綮雲市人事變動時為一些幹部的提拔而向祈成富說情並謀取利益的事。這些證據都表明,任候耕不僅與綮雲市領導關系異常,而且因此獲取的經濟利益數額巨大,罪行嚴重。

  但是,太爺任候耕到了海洋招待所後,始終不願交代任何問題。他說:“我一個小小的支部書記,他媽的會有什麽問題?你們問我和市領導有什麽經濟往來,我他媽的告訴你們,什麽往來都沒有!一個小小的村支書嘛,個嘣嚓嚓,與市領導會有什麽往來?”他還振振有詞地道:“你們說我是綮雲太爺,這是大家取笑我的叫法,我他奶奶的哪裡是什麽太爺,我只不過是個小人物而已。”

  藍屏山等人在將任候耕帶來之前,從他海鮮城的辦公室裡順手拿來了一疊幹部自薦表,據了解,這些人都是綮雲市委組織部正在考察的市管幹部候選人。只要太爺一發話,他們當上市管幹部就是十拿九穩的事,而且必定會有好位置。羿豐想,這個海鮮城的老總辦公室竟然成了綮雲市委“第二組織部”,從某種角度來說,甚至地位遠遠高於市委組織部,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難怪任候耕被稱為綮雲市的“地下組織部長”,這話一點都不假。

  羿豐正在翻閱這些材料,藍屏山進來道:“羿書記,這個任候耕腰裡捆著的那個包被我們打開了。”

  羿豐道:“打開啦?裡面是什麽東西?”

  藍屏山道:“我們把他帶來時,他的腰上還是捆著那個皮包,就是農貿市場上魚販子常捆在腰上的那種大錢包。我們發現這個包鼓鼓囊囊的,任候耕在房間裡時,不時地用手摸著那玩意兒。我和林朝虎商量了一下,覺得裡面可能會有什麽秘密。於是就讓他打開來看了。”

  羿豐認真地聽著。藍屏山繼續道:“他開始不肯,後來還是同意了。我們打開來一看,裡面是一卷一卷的鈔票,總共有好多卷。在鈔票旁邊,還寫著一個幹部的簡歷:市公安局法制科科長華千麥,32歲,大學專科等。”

  羿豐道:“另外還有什麽?”

  藍屏山笑了笑,道:“另外還有一瓶性藥,幾隻避孕套。”

  羿豐也笑了,道:“這家夥,真是腐敗透頂!”

  藍屏山道:“我們看到這些東西後,任候耕臉都紅了,這家夥也會不好意思呢。可是,不管我怎麽問,他就是什麽也不說。那些錢和幹部簡歷的事,不是明擺著的問題嗎?可他就是不願意說出來。你說該怎麽辦?”

  羿豐想了想,道:“先把這個華千麥找來問問,他會說出向任候耕送錢的事的。”

  藍屏山道:“讓其他人進來的話,怕綮雲市委知道這個案子是我們在辦呢!”

  羿豐道:“沒關系,萬一傳出去,就說華千麥是我們辦的,是楠州市紀委委托我們辦的,至於任候耕,還是推給楠州市紀委,就說我們不知道。”

  第二天,華千麥就被帶到了海洋招待所。由於物證太明顯,藍屏山和林朝虎說了幾句後,華千麥就無奈地交代出了請任候耕幫助升遷的事實。他說:“我聽說任候耕和市領導關系很好,綮雲不少幹部都是他辦的,有的說他想提拔誰就能提拔誰,權力大得很。所以,我就找機會請他吃了頓飯。飯後,我向他提了我的事,想弄個公安局副局長乾乾,至少也要搞個黨委委員或者交警大隊長什麽的乾乾。他說可以幫忙,我說會謝他的。過了幾天后,我又打電話給他,他說這事需要活動經費,我就有數了。於是,我準備了三萬塊錢,想給他送去。那天打了電話後,任候耕說他正好有事要出來一下,叫我到摩托車商店門口等他。於是,我就在商店門口把錢給了他。我怕他把我名字忘了,因為我們以前聯系不多,所以我還特地寫了一張條子,把自己的名字和簡歷寫了兩句給他。他就把錢和紙條都塞到皮包裡去了。”

  在另外一個房間裡,藍屏山與任候耕面對面地坐著,他幾乎都把華千麥的交代材料背誦給他聽了,任候耕忽然笑了笑,道:“這個王八蛋,態度倒不錯,講得這麽具體,真是他奶奶個王八蛋呃!”

  藍屏山道:“你說呢,你說是不是這麽回事?”

  任候耕耍賴道:“隨你們吧,你們說怎麽回事就怎麽回事。”

  藍屏山道:“怎麽能隨便呢,你是個共產黨員,還是個村支部書記呢,對組織上的談話一定要實事求是,是怎麽回事就怎麽回事。”

  任候耕道:“我講不出來。”

  藍屏山道:“那你就寫吧,寫出來也一樣。”

  任候耕道:“我不識字,怎麽寫?”

  藍屏山笑了,道:“你不識字,怎麽當村支書的?”

  任候耕道:“我也就是少認識那麽幾個字,要是多認幾個字呀,說不定也弄個省長乾乾呢!”

  藍屏山笑道:“你呀,真是吹牛不臉紅。”

  任候耕道:“什麽吹牛,你別小看我一個村支書,別以為市長書記水平都很高,綮雲市的這些領導啊,其實都聽我的,都在我的領導之下。就他們那點水平能當市長書記,我還不能乾個省長省委書記?”

  藍屏山嚴肅地道:“怎麽樣,華千麥說的事究竟怎麽樣?你倒是說呀,人家都說得清清楚楚了,你還不快點承認?”

  任候耕道:“你既然知道人家說得清清楚楚了,還要問我幹什麽?這不是他媽個嘣嘣脫褲子放屁麽?”

  藍屏山道:“人家說是人家說,你說是你說。”

  任候耕皺道眉頭,不耐煩地道:“行行行,我說。反正人家是怎麽說的,你就怎麽寫上,我到時候蓋個手印就得了。”

  藍屏山和他周旋了一番,總算把華千麥的事搞清爽了。但是,藍屏山發現任候耕包裡的錢數目不對。任候耕想了想,補充道:“我到摩托車商店旁邊的一個美容廳裡有事,華千麥把錢拿來後,我就順手拿出一些給美容廳裡的小姐了。”藍屏山追問為什麽欠小姐的錢,任候耕就再也不肯說,道:“反正就這麽回事。”

  林朝虎、年紹昆等人一起來幫助做筆錄,總算完成了第一件事。

  至於其他問題,任候耕還是不肯交代。於是,羿豐親自出馬了。

  他來到任候耕房間裡,和任候耕四目對峙了一番。羿豐道:“你認識我麽?我就是羿豐!”

  任候耕別有用心地笑了笑,道:“知道知道,大名鼎鼎啊!”他想了想,忽然道:“呃,不對,你們不是楠州市紀委的麽?怎麽羿書記也在這裡辦案呢?”

  羿豐道:“是楠州市紀委的,我本來就是楠州市紀委的案件檢查一室主任,下派到綮雲市當紀委書記的嘛。現在楠州市紀委方書記又把我抽回來一段時間,叫我把你的事搞清楚。你可要配合我把這個任務完成好喲?”

  任候耕道:“你們怎麽說都對,”他不知怎麽也來勁了,道:“我們都是共產黨員,既然來到這裡,就一定聽黨的話,你問什麽我就回答什麽。”

  羿豐道:“你和華千麥的事已經談了,但是,你在海鮮城辦公室裡的那一疊材料是幹什麽的?是不是他們也叫你幫助跑官買官的?他們給了你多少錢?”

  任候耕道:“這年頭大家都一樣,不都想弄個官當當麽?不過,我替他們辦的事還沒辦成,錢也沒有收進。你們要是現在把我放出去,說不定我還能進幾筆呢!”

  羿豐道:“你別跟我開玩笑!我問你,你和鄭湯楷、祈成富之間,究竟有什麽往來關系?”

  任候耕道:“我早說過了,我們之間沒有什麽關系。他們都是領導,看不起我這種小人物,怎麽會有關系呢?”

  藍屏山插道:“不對,你剛才不還說綮雲市裡的這些領導都聽你的麽?他們能當市長書記,你就可以當省長省委書記的麽?現在怎麽說他們看不起你,和你沒關系了呢?”

  羿豐道:“是啊,你別和我兜圈子。我實話告訴你,之所以把你找來,就是因為鄭湯楷、祈成富都已經交代了他們和你之間的問題,其實你是應該知道的。現在他們說了,你卻不說,這對你是非常不利的。”

  任候耕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麽呀?”

  羿豐道:“他們說的就是你和他們之間的經濟往來,具體的細節我現在不能說,應該由你自己來說。知道不?”

  任候耕裝傻道:“我和他們究竟有過哪些關系,我也忘了。你不一件件講給我聽,我怎麽想得起來呢?我一沒文化,二記性差,你叫我怎麽講?”

  羿豐道:“你文化是沒有,但記性並不差,我對你了解得很,你別想騙我。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他們交代的數字非常大,大得讓我都吃驚。如果你不交代的話,這些帳可能都要由你背著,因為,據我們調查得知,這些數額巨大的錢,都是由你一個人經手的,你的問題比他們嚴重得多啊!”

  任候耕道:“不會吧?他們是領導,我只是個農民而已。他們拿錢是受賄,我拿錢算什麽,無非是拿點回扣,收點紅包,或者好處費而已。”他振振有詞地道:“你以為我不懂法律?法律這個東西我研究過的,我專門請顧問給我上過課的。受賄的要件是國家機關工作人員,我算什麽,老百姓、大農民一個。我雖然有個村支書的頭銜,可這根本就不算官,根本就不算國家機關工作人員,更何況,我拿錢的事與村支書這個職務毫不相乾,你們想定我的罪啊,根本就不可能!”

  羿豐談話的幌子被他揭了一下,便故作吃驚地道:“喲,你還蠻精通的嘛!”然後道:“我並沒有說過你受賄,但你違法違紀卻是肯定的。你既然精通法律,那麽我告訴你,定你受賄是困難的,但定你行賄卻一點不難。你自己心裡清楚,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你替人辦事,從中收取好處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被你用來向祈成富、鄭湯楷等人行賄了。因此,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證據,到時候法院定你一個行賄罪是少不了的,而且,由於你行賄的數目非常大,可能會被判得很重,我提醒你,一定要有個心理準備。”

  任候耕傻了,道:“我替人家送錢,也可以定行賄罪?”他自言自語地道:“怎麽我的法律顧問沒有講過呢?”

  羿豐笑道:“你不僅替人家行賄,你自己也單獨行賄過。你造別墅的事,給兄弟姐妹辦的事,都是與你送錢有關的。那些市領導雖然和你關系不錯,但你畢竟也送了錢,人家才給你辦事。所以,你行賄的事情是非常嚴重的。”

  任候耕道:“那麽你說說看,我應該怎麽辦呢?”

  羿豐道:“你問我該怎麽辦,很好。既然你肯主動問我,那我就給你指一條出路。”他說:“行賄罪目前在司法實踐中判得比較少,為什麽?因為法律上明確一條,就是行賄人具有主動認罪情節的,可以從輕處罰或免予處罰。正因為這樣,那些出了事的行賄人,態度都是很好的,都主動地向紀委或檢察院交代了問題,所以一般都沒有最後定行賄罪。因此,我給你指的出路就是:你最好積極配合我們查清問題,如果態度惡劣的話,法院還是要判行賄罪的。判行賄罪的案例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比如說,最近電視裡放的那個給副省長送錢的老板,就判了行賄罪,你看到了吧?主要就是沒有主動交代問題,態度不太好,就像你進來時的表現一樣。”

  任候耕笑了笑,道:“羿書記,謝謝你給我指的這條路,不過我想再問一句,是不是我全部講了,你們就不處理我了?”

  羿豐道:“你先別問那麽多,關鍵看態度。和組織上討價還價是沒有出路的。”

  任候耕想了想,道:“好吧,我講。我把鄭湯楷和祈成富的事都告訴你們。”

  羿豐道:“你先講他們的事,接著還要主動地交代其他問題。據我們了解,你和綮雲市現任的幾個領導,都有經濟往來關系,這些都要講。”

  任候耕又傻了,道:“和他們的事也要講?”

  羿豐道:“那當然。關鍵要看你主動不主動。我們已經掌握的問題,你講了還不算主動。我們沒有掌握的事,你講了,才算真正的主動交代問題,而且可能還要給你定個立功表現,最後從輕處罰或不予處罰,你明白了嗎?”

  任候耕道:“明白了,明白了。黃泊常和葉楓丘他們的事,我他奶奶的乾脆也都說了,只要你們算我立功就好。”

  這年的8月12日,綮雲市委書記黃泊常與市政協主席金林奇一同前往省城參加政協工作會議。地區和省一級的政協工作會議開得並不少,但是這次會議的規格不一樣,主辦單位不是省政協,而是省委,說明省委對政協工作的重視。

  在這次會議上,政協工作做得好的市縣還要上台發言,而且要由黨委書記來發言,以示鼓勵。這些先進的市縣的名單已經通知了下來,因為會議隻開到地區一級,主要以鼓勵地區為主,七個先進市中,五個是地級市,兩個是縣級市。三個地級市和一個縣級市發書面交流材料,另外一個地級市和一個縣級市上台發言。這個上台發言的縣級市,便是綮雲市。也就是說,黃泊常將代表綮雲市委光榮地上台向全省與會代表交流本市的政協工作。

  黃泊常很高興,他對金林奇道:“金主席,你們政協工作做得不錯啊,這次還被省委確定為先進哩。”

  金林奇道:“這是市委對政協工作關心的結果啊,所以由市委書記上台發言,會議也是省委召開的。我們政協要感謝你這個市委書記的關心哩。”

  黃泊常道:“客氣了,金主席,工作主要靠你們做,你們工作做好了,我這個市委書記臉上也沾光,還讓我上個台、發個言,我要謝謝你才是哩。”

  兩人在前往省城的車子上互相客氣著,談了政協的工作,談了省城的一些領導和他們的近況。

  12日晚上,兩人下榻於會議安排的祖井賓館。吃過晚飯,黃泊常說要去看原楠州市委書記、現任省人大副主任余又樟。金林奇則說要去看一看大學裡的老校友。由於綮雲離省城比較遠,他們來一趟省城,自然該去的地方得抽空去一趟。

  大約到了晚上9點,金林奇回到房間不久,黃泊常也回來了。畢竟,會見老領導和老校友用不著太長的時間,現在大家都忙著。忙著公事私事,忙著雜七雜八說不清楚的事情,也不好意思佔用人家太長的時間。

  看了會兒電視,也沒有什麽好節目。於是,兩人便躺在床上,靠著枕頭聊天。

  金林奇忍不住想起了最近綮雲市的政局,有意試探道:“黃書記,這次我們出來開會,說不定綮雲市又要傳說我們被紀委叫去了呢。現在幹部一個接一個出問題,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只要幾天不見面,人家就會傳說被紀委‘雙規’了。”

  黃泊常堅定地道:“沒關系,你放心好了。我這次出來之前,已經讓辦公室給電視台打了電話,讓電視裡播個消息,就說我們到省裡來開政協工作會議了。”

  金林奇誇道:“嗯,還是黃書記考慮得周到。”

  黃泊常道:“我也是沒辦法,最近紀委辦案子的事,也把我搞得焦頭爛額了。我不給電視台打個招呼,人家還真要傳說我出事了呢!”

  金林奇感歎道:“是啊,現在紀委辦案力度是比較大,幹部違法違紀問題,該查的還是要查的。但是,有些社會上的輿論,我們還是要澄清一下,矯正一下視聽。自從那幾個幹部出事後,綮雲到處都在傳說,說現在綮雲領導中一個好人都沒有,每個人至少三萬塊以上,殺頭都有一批好殺。這種綮雲市裡沒好人的說法是不對的嘛,我金林奇工作了幾十年,各方面比較嚴格要求自己,我相信自己還是沒有什麽比較大的違法違紀問題吧,大不了就是吃幾餐飯,下鄉拿點土特產,三萬塊以上的事是絕對不可能有的。”

  黃泊常道:“你別聽那些瞎胡扯的事,公道自在人心嘛。”黃泊常在安慰了金林奇後,也發起了感歎,道:“我到綮雲已經好多年了,也幹了不少事。這幾年經濟雖然發展上去了,但社會還是不太安定,群眾對黨員幹部的反映還是比較多。特別是一些流言飛語,傳到我耳朵裡後,也讓我寒心哪。我覺得,一個幹部在一個地方待長久了,總不是好事情,組織上也該讓我們換換位置啦。”

  金林奇心想:“噢,黃泊常已經想動了。他是想平調呢,還是想再上個台階呢?這些年綮雲經濟發展快,他也算乾點政績出來了,肯定是想再往上挪一挪了。另外,也可以早點避開綮雲的這股廉政風暴,否則,遲早會出事情的。因為社會上關於黃泊常與任候耕之間的事,是越傳越邪乎呀。”

  於是,金林奇道:“是啊,黃書記,像你這樣能乾的領導,是該動一動了。趁現在年輕,多為群眾辦點事情吧。聽說,最近楠州市的一個副市長要調動了,這個位置空出來可是個機會喲!”

  黃泊常看了看金林奇,會心地笑了,道:“輪得到我嗎?現在能乾的人多得很喲!我聽說這個消息一傳出來,不少人就開始跑了。”

  金林奇道:“現在風氣是不太好。”又心想:“難怪晚上要去找老領導,可能就是讓老領導幫助說說那個位置的事呢!”

  兩人一聊便聊到將近夜裡十一點鍾。

  正準備睡下,房間裡的電話響起來了。是省委辦公廳打給黃泊常的電話:“明天省委書記竺德長將到綮雲去檢查工作,請你馬上趕回去。”

  黃泊常又緊張又失望,問道:“什麽時候?能不能聽完報告再回去?”其實他是想說讓他在台上“作完報告”再回去,說實在的,當了這麽多年幹部,還從來沒有在這麽高規格的會議上發言過、亮相過呢。他有些舍不得。

  省委辦公廳的同志說:“不行,竺書記明天十點多到綮雲,你應該一大早就趕回去等候。”

  沒辦法,黃泊常掛了電話,又給綮雲駐省城辦事處打了個電話,讓他們給他買好明天早上六點鍾去綮雲的飛機票。因為早上坐汽車回去顯然是來不及了,必須坐飛機回去。

  第二天早上五點半,當金林奇一覺醒來,準備上廁所時,發現另一張床已經空了。他才記起昨天的事,知道黃泊常已經走了,也許,他正坐在候機室裡打瞌睡呢。

  黃泊常一回到綮雲,便耐心地等候省委竺書記的到來。兩辦秘書、綮雲賓館、抗洪措施、匯報材料,都打了招呼,包括中午的菜單都親自過了目。

  然而,一直等到十一點多,還不見竺書記到來。他急了,便給楠州市委辦公室打了電話,楠州市委辦公室主任說不知有此事,沒有聽說省委領導要到綮雲來。

  黃泊常更著急了,又讓人給省委辦公廳打電話,省委辦公廳督查室的一位同志開始也說沒有這回事,後來去問了一下,說是有這回事,竺書記現在正在榮嘉縣檢查工作。他原先是打算到綮雲來的,後來聽說綮雲的抗洪工作抓得不錯,他比較放心,於是就轉道去了榮嘉縣。

  黃泊常聽後很失望,像是被人玩弄了一通。這是8月13日的事。

  到了8月14日上午,楠州市委辦突然打電話來通知,要求綮雲市委領導在家等候,有領導要來檢查工作。綮雲市的各有關人等就又忙乎了一陣。

  這天上午10點半,省紀委的兩輛黑色轎車駛進綮雲市委大院,一前一後地停在了市委大樓的右側。

  聽說是省紀委的車子,綮雲市委大院的幹部都敏感起來了,許多幹部都把腦袋伸出了窗戶,還有的則找了個借口,乾脆下樓來看個清楚。

  等了約二十分鍾,大家就看到了市長葉楓丘出現在樓下,他已經失去了往日接待上級領導的那種謙恭的笑容,在兩位陌生人一前一後的“護衛”下,走進了省紀委的轎車。而且很顯然,三個人都坐在了小車的後座,葉楓丘被夾在了中間。

  “葉楓丘被‘雙規’了!”不知是誰輕輕地說了一聲。伸出窗戶的腦袋就更多了起來。這時,載著葉楓丘的這輛車開動了,往大門駛去。

  大家的目光正被這輛車的車屁股牢牢牽著。不料,大樓下又出現了市委書記黃泊常,他雖然也沒有笑容,但還能堅強地同旁人點點頭。他走進車子的“規格”也是一樣,也是一左一右,“保護”得很好。

  車門關上了,車子啟動了,並且迅速地向前面那輛車追去。

  這就是震動綮雲當代史的“8·14”事件。自這一天開始,黃泊常和葉楓丘就再也沒有在綮雲的任何地方出現過。

  在後來的幾天裡,大家努力地想在《綮雲日報》和綮雲電視台上尋找到黃泊常和葉楓丘的身影,哪怕是片言隻語,但都無法滿足這一願望。更讓人吃驚的是,接下來他們聽到的,是更多人被紀委“雙規”起來的消息。

  市人大主任白邊海被楠州市紀委“雙規”;
  市委宣傳部長遊大南被楠州市紀委“雙規”;
  公安局長陶渭上開始也說是被楠州市紀委“雙規”,後來聽說又逃出去了,而且誰也不知道他逃到哪去了。再過幾天,綮雲市公安局的另兩位副局長也沒了蹤影。直到今天,他們的去向還是一個謎。

  市委組織部長毛沙蕪也被楠州市紀委“雙規”;
  副市長榮洋江、陳莫進等人也先後被“雙規”。

  接著被綮雲市紀委“雙規”的幹部有:市土管局局長郝有弟、市財政局局長錢永光、市房管局局長鄔德關,另外,還有皮卜麻、項德關、孟左光、於成榮、陳仁威等。

  綮雲外灘和月海廣場熱鬧了,每天早晚都是人如潮湧,在紛紛地議論著綮雲的貪官,議論著黃泊常、葉楓丘,議論著財爺閻財生、太爺任候耕。

  自古綮雲出才子。今天,綮雲的才子仍然不少,他們隱藏在民間,在不為人所注目的普通單位裡。但是,現在卻站出來了,他們拿起筆來總結,編起歌來傳唱。

  其中,在綮雲百姓中流傳最廣的是這樣一段民謠:
  太爺三條線,還管一大片;

  秋風掃黃葉,只剩金銅鐵。

  “黃葉”當然是指綮雲市原來的兩位主要領導,而“金銅鐵”則是指綮雲市現在還在位的三位領導,即市委副書記吳桐、常務副市長劉一鐵和分管文教衛的副市長金壽山。是啊,反腐颶風蕩汙滌垢,一批綮雲腐敗分子都被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綮雲的百姓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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