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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場一路升遷筆記(全10冊)》第一百三十五章《紀委幹部》(37)
  37
  鄭湯楷跟著楠州市紀委的辦案人員坐上了轎車,被帶到了一個簡潔的招待所。他幾乎都沒看清這是個什麽地方,在辦案人員的看管下,他面對著白色的牆壁,和兩扇幾乎永遠關著的窗戶,一天接一天地思考問題,寫交代材料。外面天晴過了,風刮過了,雨下過了。可是,這些風聲和雨聲與他已經不相幹了。他的任務就是如何對付紀委的辦案人員,如何想方設法地躲過這一劫。

  然而,這一劫看來是無論如何躲不過去了。楠州市紀委的辦案人員已經掌握了他收受賄賂的部分證據,他一直想探聽探聽虛實,想摸清他們的底,究竟哪些事情已經被掌握了,哪些事情還沒被掌握。他想,已經掌握的事情是逃不過去的,只能早點交代了事,至於那些還沒被掌握的事,能不講最好是別講。因為,自己為官這麽多年,權錢交易的事就像是逢場作戲,就像是睡覺之前張開嘴巴打個哈哈,實在是司空見慣,實在是過於平常了。要是把這些事情一筆筆都交代清楚,不要說他不想交代,就是想,也沒這麽好的記憶力了。

  可是,紀委的人再三做他的工作,把那些常用慣用的思想工作手法,都一股腦兒地用在他鄭湯楷身上來了。今天這個談,明天那個談。今天寫這份材料,明天寫那份材料。今天說寫得不深刻,明天說寫得太膚淺。直把他整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知道,他的問題這樣拖延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閻財生送他的那些錢,是明擺著的事,紀委當然是全部掌握了,他是一個子兒也逃脫不掉的。但是,除此之外呢,這些天他也仔細想了。除此之外的大部分經濟問題,都與太爺任候耕有關。任候耕這個人,遲早要出事,他早就有預感。即便他今天不交代,將來任候耕被關進來了,也會交代出他的事的。至於其他人送的錢,有的還是比較隱蔽的,不說紀委也不一定會知道。因為這些人大多是機關幹部,他們都有一定的身份,有一定的素質,為了保全自身,他們即便被關進來,也未必會交代問題,更不會牽扯到他鄭湯楷。

  想來想去,太爺任候耕的事還是該好好想想,該從哪頭說起呢?

  鄭湯楷和任候耕認識已經有好多年了。那時,他聽說這個人會跟蹤盯梢,善於抓人把柄。誰與他作對誰就要倒霉。同時,還聽說這個人與市領導的關系出奇的好,便一心想與他搞好關系。那時,鄭湯楷還是市經委的主任。他常到任候耕開的飯店裡去吃飯,對任候耕自然也另眼相看。任候耕呢,對鄭湯楷的印象也是挺好的。因為那時的任候耕還沒有後來這麽火,有的人當面不怎麽他,背後卻把他貶得一文不值,很讓任候耕生氣,只要他聽到什麽風言風語,就要千方百計地將對方整一番,直到對方討饒為止。而鄭湯楷這個卻有些與眾不同。他對身為南盛村農民的任候耕並沒有看不起的意思,表現出一個領導幹部應有的風度和雅量。

  任候耕也有意要與鄭湯楷搞好關系,經常到包廂裡來敬酒,與他拉扯拉扯關系。說實話,他與鄭湯楷搞好關系,並沒有采取跟蹤盯梢的手段,這一招從來就沒有派上過用場。

  開始,任候耕提出了攬一些工程的事,鄭湯楷並沒有拒絕的意思,他覺得這個人很有開發潛力,便加緊了進攻步伐。任候耕並不懂工程,但建設工程油水多,這是傻瓜都知道的事。一幢樓通常都是幾百萬上千萬的,按照百分之三四十的利潤計算,隨便搞搞也有幾十萬幾百萬的。只要能夠攬到這個活就是本事,懂不懂工程建設根本不重要。那些包工頭整天就是拎著個黑皮包找領導,到處公關,就是苦於攬不到工程。因為,包工頭攬活時送錢,被關進去時開口咬人的事已經是盡人皆知了,一些領導聽到“包工頭”這個詞都有些害怕了,他們不敢收錢,包工頭想送錢都送不進去,找不到門。這個時候,太爺任候耕就發揮了他獨特的作用。一是因為他不是包工頭,他只不過是替包工頭們攬活的掮客而已;二是因為他與市領導關系熱乎,萬一出事,市領導肯定會出面保他,只要把任候耕保住,與他有關聯的人保準也不會有事。因此,鄭湯楷看好任候耕的勢頭,很樂意與他交朋友,對於他提出攬工程的事,也是非常願意幫忙。

  在鄭湯楷的介紹下,任候耕先後攬到了經委下屬兩家小企業的廠房改造工程,發了一筆小財。而鄭湯楷呢,對於任候耕送上來的紅包總是客客氣氣地謝絕。不過,後來任候耕也摸到了鄭湯楷的脾氣,他不肯幾千幾萬地收,但是,對於高檔禮品還是十分願意收下的,另外,逢年過節,對於五百八百的禮金,他也收得比較爽快。任候耕是個聰明的人,他便到鄭湯楷家裡跑得更勤了,中國人講究多,節日也多,一年下來,任候耕塞給鄭湯楷的錢數目也不少了。任候耕知道,錢要大家賺、大家花,一個人獨吞是要消化不良的。於是,他總是把拿到的好處分出相當的一部分來送給鄭湯楷,至於他如何送,鄭湯楷如何收,這只不過是個方式方法問題罷了。

  任候耕與鄭湯楷的關系越來越好,成了鐵杆兄弟。任候耕給了鄭湯楷不少錢,但鄭湯楷並沒有主動要,任候耕便覺得鄭湯楷這個人素質不錯,便有心要好好栽培他一番。那年市裡換屆選舉,市委書記祈成富征求他的意見,要他對綮雲市的中層幹部評一評,看哪些幹部比較能乾、比較聽話,能夠和“市委保持一致”。任候耕便說:“中層幹部裡面,最能乾的就是經委主任鄭湯楷了,他在經委主持工作這些年來,辦了不少事,綮雲這幾年經濟發展這麽快,他也是有功勞的,對提高市委的威望也是起到重要作用的。而且,這個人對市委的意見是絕對服從,對祈書記也是非常尊重。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聽話,如果讓這個人當副市長,市領導班子將會更加團結,更加有凝聚力和戰鬥力,更加有利於綮雲今後工作的開展。”

  祈成富對任候耕的這番話非常讚同,因為,他對鄭湯楷的印象本來就不錯,經過民間知名人士任候耕這麽一評,他就更放心了。果然,不久以後鄭湯楷就被人大選舉為綮雲市的副市長,主管綮雲的工交企業。

  鄭湯楷當上副市長後,聽說任候耕幫他出了不少力,從此就與任候耕的關系更貼近了。任候耕呢,有什麽事就找鄭湯楷說,特別是攬工程的事,只要任候耕來找他,他就幫助寫條子、打電話,在分管工業的副市長的關照下,那些年全市不少企業的廠房改造和企業宿舍樓建設工程,都被任候耕攬了下來,然後再轉手給建築企業,任候耕從中領取了高額的回扣。

  以前那些次,他究竟幫助任候耕搞了多少次工程,自己又從任候耕手裡轉手拿到了多少好處,實在是記不太清楚了。要說清楚,只有最近而且又是數目最大的一次了,那就是綮雲第二農貿市場大樓的事。

  綮雲城市建設步伐越來越快,農貿市場也已經越來越不適應城市建設和居民生活的要求。城東有一個最大的農貿市場,叫做綮雲農貿市場,但城西那邊太遠,到這裡買菜不方便。雖然城西也有幾個小農貿市場,但地點太分散,人大代表開會時提議,城西要建一個上規模的農貿市場,就叫做綮雲第二農貿市場吧。

  第二農貿市場資金已經到位,工程也準備開工。可是,現在工程建設不比以前,上了五十萬就要到市招投標辦公室報道,參加公開招標。如果公開招標的話,中標的企業可能是建設方不熟悉的企業,甚至可能完全是個陌生的面孔。那麽,建設方的領導還有什麽利益可圖?這個招投標辦公室早就成立了,但約束力不強,各部門仍舊我行我素,想招標就招標,不招標就不招標。但是,後來在上級紀委、監察局的統一要求下,越來越具有強製性。如果工程項目不公開招標,就要按有關法律法規進行查處,建設方的負責人還要受到黨紀政紀處分。這一招可就厲害了。建設單位隻得規規矩矩地到招標辦報道,按照招標程序向全市甚至是市內市外的建築企業進行公開招標。

  這一招傷害的不僅僅是建設方領導的利益,太爺任候耕的利益可就損失大了。他忙去找副市長鄭湯楷,找後來的市委書記黃泊常。在他們的指使下,建設局局長給招標辦下了口令,要求他們對招標行為進一步“規范”,尤其要保護市內企業的“合法權益”。招標辦采取的第一步措施就是要求市外建築企業出高價購買“席位費”,這嚇跑了不少外地的建築企業。第二步是修改招標方案,擴大了評標議標的范圍,增強了人為定中標單位的彈性空間。這樣一來,在招投標大旗下,綮雲市仍舊乾的是私下定標的勾當,特別是太爺任候耕,奔走於建築企業與建設單位之間,大把大把地拿走了回扣,又大大方方地向有關領導送上回扣的回扣。

  第二農貿市場的造價達到兩千多萬,按規定必須嚴格進行招投標,議標是絕對不行的。但是,在任候耕和鄭湯楷的努力下,這個工程只是開了一個形式主義的招標會,最後中標的,還是任候耕“欽定”的那家建築企業。為此,任候耕拿到了三百萬元的中介費。不過,由於農貿市場的資金是分期到位的,任候耕的中介費也是由建築企業分期支付。而任候耕在拿到這三百萬元之後,分兩次給了鄭湯楷共一百萬塊錢。本來,鄭湯楷是不會收這麽多錢的。可他與任候耕的交情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收任候耕的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收少是收,收多也是收,反正收這麽多年了,從來就沒出過什麽事。再不多收點的話,將來退了位還不要狠狠地進行一番自我批評,還不要狠狠地罵自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當時收錢收得爽,可這筆錢真是要他的命哪!一百萬,一百萬哪!都夠得上槍斃了,究竟要不要說呢?不說的話,紀委可能不會知道,但長期拖下去,紀委會不會知道呢?自己不主動說,等任候耕主動交代了,那自己就顯得被動了。紀委說那是要從重處分的。可是,如果自己主動交代了,那麽大的數目,會不會被判刑呢?要判的話,究竟會被判幾年,是槍斃還是無期,是十年還是二十年呢?以前搞的都是經濟工作,這法律上的事近年來是大大疏忽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事究竟是怎麽犯下的,中國的法律是怎麽定下的,怎麽不知不覺中就犯了罪了呢?
  “如果你主動交代了紀委暫時還不掌握的問題,那就屬於自首性質,處理的時候將會從寬的。即便到了司法機關,我們也會建議他們輕判的。”辦案人員似乎摸透了他的心思,工作一步步做到了他的心裡。

  甚至,他還沒有想到的,他們也想到了:“你不要擔心你交代的問題會牽涉到更多的人。現在綮雲的問題正在一點一點地暴露,從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問題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嚴重。如果你不主動交代,遲早有一天我們還會找你的,到時候我們將無法建議司法機關對你輕判了。因為,綮雲的問題就像是一根鏈條,互相之間被串在了一起,只要我們抓到了其中的一個環,整根鏈條也就被抓起來了。你雖然是個副市長,但你僅僅是其中的一個環而已。”

  鄭湯楷聽了這些話,忽然覺得害怕了起來。紀委幹部說話水平高,這話真是說中了綮雲問題的要害啊!

  他認真想了想,道:“好吧,我主動向你們交代問題。從哪說起呢?其實,我的問題都和任候耕有關。任候耕是我們綮雲的太爺,他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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